第61章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19）
大黎人皇听到李星澜的话，面色一瞬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最后却是摇摇头，无奈一叹，道。
“也罢，既然你不喜欢争，那便由着你，只是为父希望，你们几兄弟在为父死后，能够共拒强敌。”
“在寡人的八个儿子里面，你们三个一向是寡人最看重的，在寡人心里，不管将来人皇之位落到谁身上，都是可以的。”
“至于你其他几个皇弟，哎，不提也罢……”
李星澜不想浪费大黎人皇宝贵的时间，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必要询问这位父皇的一些见解，便道。
“父皇，儿臣虽然无意大位，但是小安和太子的拥泵可都不少，小安有南淮大军十余万人，另外深得南部各部守军将领们的拥戴，势力不容小觑。”
“而太子一方，除了朝中的文武大臣外，武家可是其强大的靠山，加上皇后的凤神卫，父皇驾崩后恐怕大半的人心都会归附在太子这边。”
“小安的母亲平贵妃，乃是皇后亲手杀害，此事乃是千真万确的，所以他就算不为了皇位，恐怕也是要和太子开战的，但眼下我大黎各处都是烽烟弥漫，他们这一冲突，我怕将来十多年甚至数十年，我大黎都得不到任何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大黎人皇点点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天穹中那道火红色的身影，随后对着李星澜道。
“寡人原先的安排，是想让你们三兄弟公平竞争的，不过现在……”
李星澜不解，当即询问道。
“公平竞争？不知父皇之前是如何打算的，兴许现在也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准。”
大黎人皇低下头，沉声说道。
“寡人原先的打算，是想在今夜力挫十八路强者，与他们同归于尽，然后让吴忌传寡人的遗旨，你看看四周，是不是发现没有吴忌的影子？是寡人刚刚传音，让他去皇陵等候了，只有天亮之后，他才会出现传达寡人的旨意。”
大黎人皇的失算之处在于，他事先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皇后的手里，他对皇后，谈不上记恨，但于公是忌惮，于私是愧疚，所以这种微妙的情感在之前会影响其判断，也不足为奇了。
“寡人当时的意思，是想让你死守南境，打退巫奇大军，让太子东征六国，让老五引南淮军入京，顺势西北，一路将濮王叛军给打回去！”
“你知道寡人把皇宫中的大内高手派去何处了吗？”
“实际上，寡人在月余前，就将他们派去让忠义侯调遣了，如今手握我大黎军权，作战能力最强的两支队伍，分别是武侯和忠义侯统帅的禁军和御林军。”
说到最后，大黎人皇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星澜道。
“星澜，你可知我大黎皇朝，此次劫难的最终决战地点，会是哪里？”
李星澜大感意外，下意识的指了指周围，脱口而出道。
“难道不是这京都皇城？”
大黎人皇摇摇头，随即掷地有声的道。
“是北境，决战之地，只可能是北境，但是敌人到底还古族叛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寡人也说不准。”
“老二呀，你一定要弄明白一件事情，我大黎皇朝真正的敌人，永远不在天北，所以我希望，寡人死后你们几兄弟能够团结一致，共退外敌。”
“寡人登基这么多年，时常会回想当年做过的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其中有对有错，但真正让寡人后悔的，却只有一件事，你知道是哪件事情吗？”
李星澜摇摇头，这谁能猜着？
“寡人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在夺嫡之争中，亲手杀死了我的长兄，也就是寡人身为皇子时的太子，这一点上，寡人和你如今的处境很相似，我也是当年李家一脉中的老二，论势力，我不及太子，论手段，当年的我同样不如，可最后却是寡人胜了。”
大黎人皇越说声音越低，言语之间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而表情越来越黯然。
“夺嫡之争，似乎就像是我李氏后人身上的魔咒，每一代人皇上位，几乎都要踩着至亲之人的尸骨。”
“可寡人这些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李家后人，能够觉醒血脉之力的人本就不多，我们这一脉若非得到龙脉庇佑，恐怕大黎早就不属于我们李家了，所以，自相残杀，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李星澜眼神一阵明灭不定的闪烁，他知道这位父皇现在和他啰嗦这么多话，其实就一个意思。
那就是希望他和太子李淳，化干戈为玉帛，可是这种事情，和李星澜的初衷并不相符。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太子李淳和皇后武家一脉，李星澜多少还是有些记恨的，他不是什么圣人，六年中虽然明着不说什么，但心头一直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返回京都报仇。
李淳必须死！
这句话，几乎成了李星澜这六年在边关签到修炼的一个难以言明的动力。
可如今，他父皇告诉他自己不能杀李淳，这让李星澜有些难办。
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大黎人皇还是他便宜老子，所以内心一阵纠结之后，李星澜终于是退了一步，语气复杂的对着大黎人皇保证道。
“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手足相残，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儿臣与李淳之间，算是积怨已久，但还不至于不死不休。”
“这样吧，儿臣可以向父皇你保证，我绝不会主动出手对付太子一脉。”
言外之意，那就是李淳不能找死，想着对付他才行。
“可是父皇，小安可不是儿臣，他年轻气盛，魄力不俗，太子不可能杀了皇后赔罪吧？所以他们兄弟二人开战，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大黎人皇许久未曾开口，其身前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原来是这返魂丹药效即将消失。
“太子和老五，他们打不起来的，老二呀，你还是不了解皇后，你知道她今夜，为何要逼宫吗？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我大黎的万世基业，不在乎我李家的江山，她只是单纯的想骂我一顿罢了。”
“换句话说，今夜，皇后根本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寡人到底还是对不住她……们！”
大黎人皇声音和气息同时消失，一代铁渣男的传奇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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