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茧床（4）
“稍等。”
在c0914的注视下，他闭上眼睛似是在感知着某种信息。
“这里的空间很特殊，和修真/世界中的一种迷乱阵法很相似。你跟好我，我带你出去。”
他重新戴上手里的面具，变回了y的外貌。
“这个空间有主人，我只能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才能进来行动。”
在成功进来之前他被屏障无情抽离了无数次，直到现在这个时间点才顺利附身到载体身上。
娃娃脸通过连接肉/身的神经传导装置，会帮助他们在这个虚拟空间中开启一个能让他们逃离此处的通道，但是因为防火墙的限制，这个通道将会很不稳定并且难以预测准确地点。
等黑夜时间过去，他可能会被再次驱逐。所以趁这段时间，他们需要找到出去的通道，尽快把她的意识带出去。
修士的意识比普通人的强大数倍，才能在虚幻的世界中保持一定的清明，不容易被虚假的信息卷入其中丧失本我。通道以他的本体中的识海作为中转，甫一出现就被他所感知到。
他睁开眼睛：“就是现在，走。”
陆眠推开柜门，习惯性地想要把c0914抱到怀里，手伸到一半才恍然想起来她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他懵了一瞬，转而抓起她的手。
y的身体被设置了较低的体温，两相接触后，反而是c0914的触感更接近人类。柔软的肌肤，血管中流动的血液，一切都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新生仿生智能的躯体跟不上他的意识，陆眠本人的意识很急切，但他的临时载体对他急切的心情接收的不是很准确。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不情愿地杵在原地不肯跟上，陆眠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去。
“当心。”抓住的手腕扭转，反手托举了他一下。
然后陆眠眼睁睁看着原本在闹别扭的载体被c0914反拉着走出房门，听话程度像是中邪了一样。
到了外面的走廊后，她不知道离开的通道在哪里，询问地看向陆眠。
他尝试性地动了下身体，发现载体不再抵抗他。
“往这边走。”
他朝着感知到的方向走去，穿过了这条走廊，接连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房门，从中隐藏的通道里穿梭着。
如果不是无比确定这就是陆眠，曾经的修仙者陆眠，c0914都要怀疑这个“茧床”是不是他创造的了。
直到一堵墙出现在了走廊尽头，这是条死路。
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停下，在即将撞上墙壁的一刹那，墙壁上面泛起一阵涟漪，他们直接从中穿了过去。
虚拟空间的一切都是虚拟数字代码组成，眼前的存在，不一定是真实的存在。
穿过墙壁之后，另一条走廊从墙壁处延伸出去。
当他们到达此处时，一个自身发光的黑点出现在墙壁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搅动着，黑点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黑色洞口。
他拉着她的手，正准备穿过通道，脚步在通道口前停了下来。
“你先进。”陆眠退后一步。
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反而一时间握得更紧了些。
c0914抬腿跨进去，没有如想象中一般进入黑洞，而是直接碰上了坚硬的墙壁。
见状，陆眠的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出口，但不是她能离开的出口。
他们的意识形体不一样，他有属于自己的身体，意识出来了还能回归。但她不一样，仿生生物的身体就像一件衣服，只要有型号符合的核心，就能换走衣服原本的主人，从而穿上这件衣服。他们的身体不是唯一不可置换的。
换而言之，他们的本源代码与身体的连接没那么紧密。就像是之前生存者游戏存在的那个海岛，只要有能够困住代码的存在，他们就走不掉。就算她拥有灵根，但本体依旧是个由无数代码程序支撑的仿生人工智能。
她的神识还没有那么强大，还不能摆脱这种来自本源的控制。
与此同时，陆眠连接着外部的神识产生了波动。
是真实世界负责接应他的娃娃脸，他正在以神经信号传递的方式向他发来讯息。
「陆眠回来帮忙」
「找到她的身体了」
“没关系。你先走吧，我没事的。”
比起他的担忧，c0914显得有些过于淡定。
可恶……如果进来的是属于从前的他的神识，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陆眠隐藏在y外表下的脸阴沉起来。
目光触及到人形的c0914时，想到了某种办法。
他的灵根是毁了，但这里有灵根的还有另一个人。
“你还能感应到灵根吗？”他问。
c0914感应了一下它的存在，感觉很遥远，但是联系依旧紧密。
“能。”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来自娃娃脸的讯息又开始提醒他。
「时间到了快出来」
「“他”要来了」
“必要的话可以躲到你的衣柜里，那个地方是‘他’的盲点。”
陆眠的意识从载体上脱离，透明状的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与墙上的通道一同消失。
c0914上前一步，接住因他意识抽离而倒下来的y。
y正处在睡眠模式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眠提到的这个空间主人的原因，她带着y按照来时的路线往回走，一路上和刚才一样安静，白天见到的所有ai都没有出现。
c0914把y放回她的床上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前脚刚踏入房间，房门自动关闭后，像是到达了某个节点，翻页时钟再次动了起来，空间里原本停滞的时间快速流动，在页面翻到特定的数字串时恢复了正常。
她看了一眼时间：09:14。
和她的唯一编号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刻意留下的提示，提示她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只是之前一次因为吃了“埃里克”给的药，她的意识陷入了沉睡，并没有及时发现。
她扫了一眼周遭，把尖头镊子收进了衣服里面。
熄灭的灯准时亮了起来。
“早上好，艾达。”监控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分派任务的时间到了，请整理好仪容后来会议室，我在这里等你们。”
c0914不太想理这个顶着埃里克的外表内里不知道是谁的人。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想躲进去试着联系灵根汲取灵能，手刚伸入，转了个弯把仅剩的一件外套拿了下来。
反正暂时出不去，不如去看看这个“埃里克”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穿上外套，直接跟着地上的指示灯出了房门。
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大门自动开启，诺大的房间里空无一物，中间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假埃里克。
“艾达。”
“埃里克”打了声招呼，看清她的造型后，眉头轻轻皱起：“你忘记整理仪容了。”
说着便走过来，伸手想要整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c0914向侧前方走了半步，看向房内的另一个人：“你是c吧，这几天麻烦你替我出任务了。”
“c”的皮肤较深，白色的短发微卷，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睁开来。
“我吗？”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的状态，声音是有些低哑的少年音，“凑，我的新名字，一个礼拜前刚跟你说过。”
“埃里克”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微顿后放了下来。
“她的记忆模块受损了。”他帮c0914解释道。
凑半阖的双眼一下子睁大了许多，深绿的眸光中闪着难以置信：“你还没帮她修好？”
c0914顺着凑的视线一同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淡定地低下头，摆弄着手上的控制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有一个新的地块，需要你们一起过去维护下。”
他在光屏上调出区域地图，点了点被一片黑暗包裹的一小块蔚蓝色区域：“o-066号岛屿。”
说话间，他放大了地图，整个岛屿以俯瞰的形态展现在他们面前。
c0914观察着“埃里克”的目光不经意瞟过，而后紧紧黏在了光屏上。
这无比熟悉的小岛，她记得特别清楚，分明就是上次幸存者游戏她被投放进去的那座。
那里有通向外部虚拟现实的通道。
她看了一眼“埃里克”，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后者感应到她的视线，对她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艾达，小心点，这次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让我接到维修核心的工作了。”
先入为主觉得他不怀好意的，可能会觉得他说这话是在表达着一种威胁，但是c0914在被直接传送到o-066号岛屿之后，才知道他是真心诚意在叮嘱她。
她看着光秃秃的海岛，中心地带有一阵形如漏斗的旋风，由地面升起直连到天上，天空中的所有云朵都被它的风场卷入，天色一片灰蒙蒙。
“未知的信息风暴。”凑回答道，“这里这个是初构建的虚拟空间中还未曾收录过的虚拟天灾种类。”
初构建？
c0914本就提起的心悬得更厉害了。
看她沉默的样子，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了些：“你可别又丢下我一个人处理这种棘手的事情。这个可是未收录的！”说着说着，他又顾忌着靠过来，压低了声音，“上次伤得有点严重，差点就被他看出来了……”
“……我不跑，你放心。”c0914煞有其事地承诺。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她被看得忍不住想要不要趁机干掉他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
“好吧。”他说，“谁让我是个容易轻信别人的a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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