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打碎
她紧跟着也上前，指尖仓促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沈星辞！别……”
旁边的两个女孩也吓得惊呼出声，骇然地缩抱在一块儿看着这头，神色惊惶失措。
就这时，屋外传来沈媛远远的声音，“念念？是你们在那边吗？”
她大概也是摸索着走到这头，听到了这边有动静，试着出声问的。
很快，沈媛一行人也出现在门口。
她刚神气洋洋地往门口一蹦说了句：“哈哈！看我找到你们了吗！”紧接着见到屋中这一幕，也登时大惊失色忙跑上前。
“沈星辞！沈星辞你干什么！”
“你疯了是不是啊沈星辞！放手啊！”
沈星辞一手紧攥着周麒麟的衣服，另一只手臂屈起，用手肘的位置抵着他的喉咙，眼眸狠厉得恨不得能把他撕裂。
周麒麟已经被吓哭了，一边抽搭一边断断续续地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哇……”
尹念念和沈媛一左一右拉着沈星辞的手臂，拉不开。沈媛一行里的两个男生见状也忙上前帮忙，终于一把拉开沈星辞将他推倒在一旁。
“欸！”
他踉跄摔在地上。尹念念讶了声忙过去扶了他一把。
骤然解了禁锢，周麒麟像彻底被吓坏了，衣衫凌乱地靠坐在墙边呆愕地抽搭了半天，过会儿才想起来嚎啕大哭。
小伙伴们纷纷围在他身边安慰他，七嘴八舌询问着他有没有受伤。直到确认他没事，终于纷纷松了口气。
沈媛这一口气却松不下来，从周麒麟身旁起身直直站到沈星辞面前，“你不是疯了啊你！周麒麟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尹念念最先忍不住，面色踌躇地站起来在她跟沈星辞的中间，“不是的，媛媛……”
这一次说到底是他们四个先惹的祸，担心她误会，她解释说：“其实，是我们几个不小心……”
“你还敢搞这些？”
她话还没说完。
沈媛的注意力这时才注意到周围的这些零件和机器人，眼睛里惊了下，不由打断了尹念念的话再次面向他。
“爸不让你搞这些你还搞！让爸知道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星辞斜坐在一片狼藉里，眼神森寒地盯着她，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但很快，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打上了一个字放到最大，直直举在沈媛的面前。
——滚
沈媛的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两下，彻底来气了。
下一秒劈手夺过他的手机，朝着他的脸就重重砸过去。
沈星辞偏头夺过顺势抓起她的衣领毫不客气就将她往屋外推。
“啊！”沈媛顿时尖叫，一手拽着衣领跌跌撞撞地大喊：“你干什么！”
“沈星辞你放开我！你放开！”
小伙伴们见状也顿时惊了，忙又上前围在他们两人身边试图分开他们两个，场面刹那间又乱成了一团。
尹念念惊慌无措，又挤不进里面，只能在人群外试着劝阻。
“你们别拉了！我们走吧……”
“都不要闹了！”
“媛媛？”就这时，远处像是隐隐传来两声呼唤声，是苏菱的声音。
苏菱今天下午去和朋友一起去喝下午茶，回来是就听家中的保姆说沈媛带了一群小伙伴在花园里玩寻宝，吓得不轻，忙过来寻人。
家里那片蔷薇花颇费了她一番心思，先前就已经被沈媛糟蹋过一小片，让她心疼了好久。
沈从之也跟来了，在苏菱的身边，笑得温蔼，“一片花而已，坏了再种就是，孩子们想玩就玩。”
“什么想玩就玩就玩坏了再种！不是你花的心思就是说得简单，站着说话不腰疼……”苏菱嗔怪。白他一眼。
远远的隐约听见有嘈闹的动静传来，两个人沿声寻过去，看到眼前那一幕瞬间大吃一惊。
“诶！都干什么呢你们这是？”
“媛媛！星辞？！放开！放开！”
成年人力气大，又有威慑。孩子们一见连忙纷纷站好不再闹了，一个个衣衫凌乱像个小疯子。
沈媛和沈星辞也被分开了。沈媛见了他们像见了救星，一把扑到苏菱的怀里小声哭出来，“妈，他欺负我……”
沈星辞只是在一旁站着，眸色冷漠，唇抿成线。
沈从之凝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小孩儿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谁都不敢说话了。直到其中一个男生弱弱地嘟囔了一声，“沈星辞先动的手……”
“对，是沈星辞先动手的……”
“他打了周麒麟，还扯沈媛。”
“对！”
……
一人说，其他几个小伙伴也像被壮了胆子一一附和起来。
沈星辞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沈星辞始终容颜静默。
沈从之的脸色随着他们的一句一句绷得越来越紧。尹念念心头惴惴不安，忍不住在一群人里迥异地开口，“沈叔叔，其实是我们先不小心打坏了沈星辞的机器人……”
“机器人”三个字，像是触动了沈从之的什么开关。
他愣了下向旁边的房子里看了眼，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铁青着脸就迈步朝屋里走去。
沈星辞的反应也像在这一刻被激出来，忙先沈从之一步上前“砰”地将屋门关上拦在他面前。
“让开。”沈从之寒声命令了一句。
他不让，执拗张着双臂直直跟他对视。瘦高小少年在高大的成年人面前显得有几分不堪一击的意味，可仍旧以卵击石般坚决。
周围的孩子们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都不禁面面相觑地发懵。
“让开！”沈从之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声。
直到三声过，他还不动，沈从之像耐心耗尽直接将他一把扯开用力踹开门。
然后，所有人几乎都第一次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沈星辞。
……
门板“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回弹，巨大的声音和力量让呆站在外面的一群小孩都不禁惊了一跳。
沈星辞被他扯得往旁踉跄，回头时就见门已经开了，脸上有一丝惊慌闪过，立马上前又倔强拦在他身前。
看着屋中的场景，沈从之一时也有些发愣。很快面色又恢复成方才刚愎严厉的模样，指着那一架的机器人向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星辞眸光坚定，仰着头直直跟他对峙着，紧攥的拳透露了坚决。
“你不说是吧？”耐心耗尽，沈从之径直上前随手抓起一个便狠狠摔下去，“我让你弄——”
哗啦！
一阵碎响，沈星辞低吼一声狂冲上前。
他像是突然发了疯，手拉住沈从之的衣服，拼命将他往外扯、往后拽，像只被猎人侵占了领地的孤狼，此刻恨不得玉石俱焚般。
可他再怎么拼命也不敌成年人的力量，仓促间沈从之抓住了桌上的台灯，“成天就知道弄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还打架！”对着架子自左到右重重地一划——
哗啦！
屋外的孩子们也被惊得不禁惊呼，呆愕了好半晌后，才有人想起奔上前去拉劝。
苏菱：“行了！你行了……还有这么多孩子看着呢！”
“叔叔……叔叔您别砸了！”
“叔叔！”
……
混乱最终是由沈从之将大半的机器人全部砸碎在地结束的。
屋中的地面狼藉一片，无数的电线、零件、硬塑碎片散了一地。沈从之怒得脸色发红，紧盯着沈星辞丢开手中的台灯，“别再让我看见下一次！”
然后一扫其他的几个孩子，道：“你们几个也别玩了，跟我走。”转身走了。
几个孩子心有戚戚，这会儿却又都不敢说什么，只能颇畏忌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一闷声跟了过去。
苏菱牵着沈媛和尹念念也往外走，在经过沈星辞身边时微停了停脚步唇瓣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还是只叹了口气，离开了。
迈出门口的时候，尹念念回头，忍不住看向屋中的沈星辞。
他正蹲在一地的狼藉边，身上的衣服因方才和沈从之的拉扯导致有些凌乱，低着头，静静地望着一地的碎片，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大概是不想哭的，唇紧紧地抿着，眼眶通红，明明已经盈满了眼泪，可却硬挺着般不肯让它落下。
直到似乎终于挺不住了，啪嗒——一颗泪终于掉下来，落在地面无声绽成花。
尹念念的心脏在那瞬间重重跳了一下。
眼泪被他抬手飞快擦去了，沈星辞紧抿唇，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
周麒麟的家长很生气。
“你们家这个沈星辞！要我说，都多少次了？要是管不住，就把他送去特殊学校去行不行？小孩子之间玩闹还这么没轻没重，非要等真出了事才上心么！……”
沈从之苏菱夫妇俩一直好言好语地赔笑道歉，直到把气撒的差不多了，周母终于勉为其难接受了道歉，拉着周麒麟没好气地走了。
送走周麒麟一家，其他小孩的家长也陆续来接。
没有来的，沈从之也派司机将他们一一护送回去。
等所有小孩都离了沈家，沈从之终于冷下脸，窝在沙发里揉按着太阳穴不说话。
苏菱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试着转移他注意力，“吃点东西吧，都饭点了估计你也饿了，今天做了你爱吃……”
他一言未发，径直上楼换了件衣裳。
再下来便称公司有事，不由分说就淡着脸出了门。
沈从之一走，沈媛不禁抱怨，“都怪这个沈星辞！”
“成天惹事生非！还打人……要不是因为他，爸也不能——”
“行了！”苏菱斥她，“说起来还不是你起的头，玩什么寻宝？天天叫一堆人来家里乌泱乌泱不得安生，以后别再叫人到家里来了！”
她筷子一撂也面色不佳地上楼了。沈媛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原地。
沈媛哭了，细声啜泣着问尹念念，“是我的错吗……”
尹念念轻叹息拿纸巾给她擦泪，“不是你的错。”
可是……是谁的错呢？
她至今还对下午发生这一切感到云里雾里。安慰好沈媛，尹念念没耽搁，独自一人又穿过花园走去那间小屋。
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月斜斜挂在天边，今天没有星星。
到屋子，屋中的灯开着，屋里正有一个保姆阿姨在收拾东西。尹念念小跑进屋里，没看见沈星辞。
“刘姨，沈星辞呢？”
刘姨是沈家的老保姆阿姨了，应该是沈从之让她过来打扫。
这些天她和尹念念已经很熟悉，见到她不由笑：“念念怎么来了？”又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应该是走了。”
尹念念一听不由有些失望，看了看一屋的狼藉，索性蹲下来，“我帮您。”
“不用不用！这儿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快回去……”
“我帮您。”
见她坚持，刘姨没再拒绝，扯了垃圾袋到另一边去清扫。
默默拾捡着地上的碎片，隐隐约约，尹念念就听刘姨不时轻叹着，“可惜了……”
“本来都多好呀。”
“可惜了，可惜这孩子……”
尹念念默默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她说的是沈星辞，抓着垃圾袋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她知道自己不该打探人隐私的，可是满心的疑惑和好奇实在压不住。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抿抿唇一横心开口，“刘姨……我能不能问您个问题？”
“嗯？”
“沈叔叔他……为什么要砸了沈星辞的机器人呀？”
听她这么问，刘姨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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