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偷吃了桃
大概是没有感知到危险, 封羿迟并未被唤醒。
楚溪兰气呼呼的,又不能一拳锤烂他的脑袋瓜,索性把他丢到被窝角落里去。
也不睡了, 起来看书。
咒术师和符箓师没有要求对灵墨多么精通,有个浅显的了解就够了, 知道它的分门别类, 清楚它的效用,若自己调制不出来,可以选择购买。
灵墨这一道需要耐心, 不少修士奔着符箓阵法去的, 压根不会对它投注太多心力,买现成的方便许多。
楚溪兰倒是觉得调制灵墨很有趣,就跟画画之前弄调色盘一样。
当然,灵墨的材料五花八门,搭配的配方也极为繁复, 没有画画那么轻松愉快, 必须死记硬背。
并且符文也是靠修士自行背诵,一旦纹路出错, 半成品就等同作废。
楚溪兰无人打扰, 很快就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畅快遨游。
不愧是天门山,有一套较为严谨的教学理论, 这些‘教科书’都是前辈们特意给入门弟子所做, 对比她在外头买的杂书, 条理清晰, 一目了然。
光是看书, 就耗费了好几日时间。
修士辟谷不吃不喝, 就连睡眠时间都很短,打坐过后可恢复精力,搞起学习的效率自然比凡人高许多。
期间楚溪兰给裴宣齐报过平安,暂时不需要对方的接应,短时间内没有回弥海的打算。
她要在天门山扎根了。
扎根第一步,从灵墨开始。
楚溪兰吸收了一部分理论知识,便撇开书本,尝试实践。
初级灵墨在先前就有调制过,这会儿经过学习,过程更为顺畅,水到渠成。
凡事逃不开‘熟能生巧’的定理,楚溪兰窝在院子里,埋首弄了许多份初级灵墨,送去给戴久洲过过眼,结果把他给惊着了。
“半个月不见,你就在弄这个?”戴久洲拿起其中一份墨水,在鼻尖轻嗅,赞叹道:“虽然是初级的简单墨水,但完全看不出是初学者所调制!”
楚溪兰听见这话就高兴:“三师兄没有哄我吧?”
对于搞过化学的人来说,这不算难。
她做了几个刻度量杯,按照配方提取植株的药液,用灵力提纯,再按照先后步骤进行调试。
好歹是有灵力的修士,攻击不行,榨汁还不行么?
不过光会弄墨水,跟咒术或者符箓完全不搭边。
学会运笔,才是真的踏入门槛。
祝衡子送了楚溪兰一支岁尘浮光笔,他知道了小徒弟的体质之后,道出一句[生机]。
从她身上取用一滴血,鞣炼到这支笔中,让它生生不断。
↑↑↑以上的某些词对楚溪兰来说太玄妙了,听不懂,反正拿到笔之后,手感非常舒服。
可见是个好东西。
楚溪兰对笔墨有了基础认知,就不归戴久洲管了,祝衡子亲自教导她如何运笔。
把灵力均匀覆盖在笔尖,多一分太重,少一分轻浮,须得把握好其中分寸。
祝衡子示范给她看,随意落下一撇,墨迹跃然纸上,隐隐流光华彩,它仿佛会呼吸的小生命,一眼看去就能区别于死物。
他安排练习用的纸张不是凡物,待她学成后,万物皆能成为墨水符文的载体。
楚溪兰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点墨迹,下意识放轻了鼻息,如此近距离,切确体会到何为‘万物有灵’。
果然玄幻世界真奇妙,无所不能!
她俨然找到了兴趣所向,都不需要人督促,跟祝衡子上完课,就回去埋首练习运笔。
只要坚定认为笔下的一切有生命,它就会被赋予活力。
——如此,一晃三年过去了。
几场大雪过后,难得一个艳阳天。
蓝天一碧如洗,一团团的松软白云簇拥在尖耸入云的山峰尖尖处。
峰顶银装素裹,积雪难以晒化,在阳光下白到耀目。
在这一片雪色中,跑来一个鲜艳的红裙姑娘,脖子上一圈毛茸茸领子,甜美又可爱。
她腰间别着一柄色泽亮丽的软鞭,神色匆匆。
楚溪兰不仅学了咒术,还跟大师姐学过两套鞭法,如今她的火腾兽尾鞭绝非摆设。
在这怀洮峰差不多可以横着走了。
但……
在祝衡子的洞府外,她被拦住了。
她的美人二师兄浅笑嫣然,告诉她师尊不日将外出云游,暂不见客。
经过三年的相处,楚溪兰早就跟师姐师兄混熟了,闻言不由皱眉:“二师兄,你跟师尊说我坏话了?他暂不见客,我又非客人。”
容羽乃是鸟族修士,一只喜欢到处开屏的雄孔雀,惯常笑得好看,实则一肚子坏水。
此时凝着眉头,大叹冤枉:“我岂会像小师妹这般不仗义?”
楚溪兰曾经向大师姐告密,因此得罪了二师兄,她是半点都不悔改:“这叫什么仗义,我才不会容忍你背着大师姐,与其它女弟子去赏雪景。”
还被她抓包了,哼!
容羽一抿唇角:“我与那位师妹坦坦荡荡……”
“我也是坦坦荡荡,让你知道我告诉大师姐了,也没偷偷瞒着你呀。”楚溪兰这会儿赶时间,伸手撇开他道:“我有要事寻找师尊,快让开。”
容羽本欲拦她,想了想又作罢,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她被结界阻隔在外。
他轻轻一拂衣摆,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都说了,师尊不想见你。”
“这是为何?”楚溪兰急了,原地团团转。
“你三天两头来麻烦师尊,他准是烦了你了。”容羽说得煞有其事。
“师尊怎会烦我?”楚溪兰瞪他一眼:“我时常去找大师姐,我看是你烦了吧?”
“……”容羽笑意微敛。
楚溪兰是真服了他和大师姐,他们就是一对锯了嘴的葫芦!
同在一个师门,互生情愫上百年,愣是没有任何进展。
两人多次共同出任务,也算是患难与共朝夕相对,其中不知有多少更进一步的机会,却是谁都不主动。
最明显的一次进展,还是因为楚溪兰告密,大师姐吃醋了,一怒之下去与二师兄打一场,待他把人哄好,两人之间才有明显的升温迹象。
楚溪兰从袖兜里捧出她随身携带的小白蛇,就是那条封羿迟。
夜里改不掉偷偷钻她衣服的臭毛病,有时候把她惹急了,她就会用各种点子来报复他。
比如给他的鳞片染色之类的……
这一回,却是用三步醉酿造的酒水浸泡了他,他似乎醉得厉害,楚溪兰有点担心。
“二师兄,”她把小白蛇往前一送:“你若能替我解了三步醉,我便替你在大师姐面前美言几句。”
“不帮,”容羽一口回绝,浅浅笑道:“你成天折腾这个小玩具,他许是受不住了。”
“谁说他是小玩具?”楚溪兰不乐意听这个,轻哼一声:“看来你是不着急啊,修士的生命再漫长,又非永生不死。”
她意有所指。
对于一对有情人而言,百年时间那么长,难道不算空消耗?
有些东西,迟则生变,应该珍惜好当下才是。
楚溪兰倒没想去介入旁人的感情,不过……
大师姐的性子温柔内敛,待人极好,她显然是喜欢二师兄的。
楚溪兰希望她得偿所愿,每天都生活在拟任的蜜罐子里。
容羽斜眼觑着她,若有所思。
好半晌轻咳一声:“你用三步醉酿酒,三师弟也喝过,醉上半个月就无事了,它并无毒素,无需强行解酒。”
“他那时没有饮用其它东西么?”楚溪兰挠挠脸蛋:“真就醉了半个月?”
“不错,”容羽背过双手,问道:“你说说看,对大师姐有何主意?”
“那还不简单,直球永远滴神!”
楚溪兰把醉得瘫倒的小白蛇塞回袖兜里,抬眼打量容羽,道:“二师兄,你得把那孔雀开屏的姿态收起来……”
“我何曾露出过尾巴?”容羽立即反驳道:“我漂亮的尾羽只给道侣一人看。”
楚溪兰一摇头:“现在说的不是羽毛,而是你的行事作风。”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点,你想要温和待人没有错,但必须有边界感,与那些师妹们保持距离!大师姐当然知道你们没什么,但爱慕一个人会生出占有欲,她必须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容羽闻言眉头一皱:“你又想把我说做花心之人,这是偏见。”
楚溪兰双手环臂:“看来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容羽连忙把人叫住:“且说说看,还有什么?”
楚溪兰见他是真想有所突破,便道:“你们不妨学着相互坦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沟通,比什么都有用。”
“这样可行么?”容羽眉间的皱褶更深了:“若她心中无我,有些话说出去,覆水难收,往后我们如何往来?”
正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唯恐一个不慎,两人背道而驰,连师姐弟都难以维持。
啊啊啊他怎么能怂?楚溪兰小脸一肃:“二师兄,是勇士就勇敢出击!你应该有那种就算被拒绝也要赢取佳人芳心的觉悟!”
“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好生想想。”
放下话,她立即离开。
……赶着去找大师姐,也鼓动她一番勇敢行事。
不信他们不成!
干完一件大事,楚溪兰自我感觉棒棒哒。
回到院子里,打了一盆怀洮峰的山泉,给封羿迟泡澡,妄图物理解酒。
这三年期间,他只醒过两次,与她说几句话,就继续闭眼沉睡。
不吃不喝,身躯也没见长大,且通体冰凉……楚溪兰好几次要探探他的鼻息,才确认他还活着。
真怕有一天男主悄无声息死在她怀里……幸好没有。
“封羿迟,你给我买的灵米早就吃光了,”楚溪兰搓搓手,架起一个火锅炉子,“然后我托了三师兄帮忙采购,灵米和灵兽多着呢!”
还有一些她自己栽种的蔬菜,在灵气充沛的土壤里生长,滋味绝妙,下火锅正好!
大冷天的,就该吃点热乎的高兴高兴。
楚溪兰是一个人吃火锅也能自得其乐的那种,还可以独自砸吧一杯小酒。
她调制的灵墨质量上佳,早就开始盈利创收了,如今也是个有一技傍身与收入的‘成功人士’。
不仅自己存了点灵石,还能给封羿迟买礼物。
牛骨火锅,香味一绝。
楚溪兰吃到后面,几乎都微醺了。
起初尝试酿造酒水,是为了孝敬师尊祝衡子,他老人家没事喜欢小酌两杯。
在酿制成功且越来越熟练之后,楚溪兰把原材料打向了她的灵草大典。
这些修仙界才有的奇花异草,难道除了入药调墨,就没点其它用途么?
事实证明,它们剔除了毒性,可以使用,酿酒就很不错!
楚溪兰喝醉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的不远处,水盆里浸泡的小白蛇,晃晃悠悠游了出来,落地化作人形。
□□。
封羿迟差不多到了苏醒的时候,他的身体调息后状态极好,稳固了觉醒后实力暴涨的境界。
但这会儿以人身出现,却感觉头晕眼花,脚下踩的土地仿佛是棉花做的,叫人站立不住。
“……楚溪兰?”他一手扶额,半眯起一双狭长眼眸。
很快在床榻上找到了她,穿着一身他不曾见过的美艳红裙,裙摆摊开像花瓣一样绚丽。
“你……”封羿迟一晃脑袋,低语道:“我为何……重影了?”
他伸手,指尖触及她软嫩的面颊,轻抚而过,点在那殷红的嘴角上。
封羿迟觉得喉间发渴,很想尝尝看,属于她的甘甜滋味……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撑开双臂,整个人覆在楚溪兰的正上方,完完全全将她笼罩住,低头轻啄她的唇瓣。
“唔……”
才刚陷入梦乡,楚溪兰有一种被打扰的不悦。
她不乐意地动了动嘴巴,抬手一挥,把脑袋扭向另外一边。
封羿迟眸底幽深,埋首在她颈畔,嗅到的皆是无比熟悉的气息。
他此时不太清醒,但依然凭借本能,整个人盘住了她,手脚并用,牢牢缠住。
就像这三年他每天晚上会做那样,与她近距离贴贴,是他最为喜欢的事情。
……这熟悉的胸口压大石,微醺的楚溪兰立即醒了,恼怒地想把可恶的小白蛇抽出来丢开,一上手,却摸到大片光滑的皮肤……
“嗯?”
她倏然睁开眼,愣住。
不是小白蛇压在她心脏上,而是一整个高大的活人!还没穿衣服!
这么刺激?
“封羿迟!你什么时候醒的!”楚溪兰惊了,那点酒意瞬间消散。
封羿迟却不与她对话,把脸埋在她锁骨处,薄唇有意无意的,磨蹭,轻抿。
再一点一点往上,划过她细白的天鹅颈。
有点痒……楚溪兰不喜欢被人碰脖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他抱得好紧,她有点难受。
“封羿迟?”她挣扎起来,将他往外推。
谁知惹来对方奇怪的‘逆反心理’,越推缠得越紧,腰上一只铁臂跟焊上去的一样,腰要断了!
身前也是半步不肯退,把她巍颤颤的软团都给挤扁了,直接呼吸困难。
……莫非这就是被蛇给缠死的感觉?
楚溪兰要翻白眼了,没好气地用自己脑门去撞他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醒醒!,你又不是蛇!”
别是当久了小白蛇,彻底忘记自己的属性?
看来是那三步醉的后遗症了,封羿迟才这么不正常。
楚溪兰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既视感,本想报复他,给他点好看,结果报到自己头上来了!
真是失策!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居然有向下的趋势,几乎蹭开了她的衣襟……
底下有什么东西顶着她,成双成对……
楚溪兰立即僵住了,想起龙女所说的龙族交尾本能。
是否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会把这种本能放大呢?
“封羿迟!你这样我要翻脸了!”楚溪兰在他耳边大喊,嗷呜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有点用力。
他一个吃痛,倒是停了下来,皱眉问道:“你咬我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冒犯我!”楚溪兰竖起小眉头,表情凶巴巴。
“我当然知道,我绝不会认错你的气味,楚溪兰……”他的大掌,抚上她莹白如玉的小脸蛋,指腹轻揉,恍若爱怜。
“胡说,之前那个蜃珠,你就差点认错了!”她才不信男人的鬼话,警告道:“总之,在不够清醒的情况下,你什么都不许做,以防铸成大错。快点放开我!”
“我不会认错。”封羿迟半敛下眼睫,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嗓音低低的:“你咬我了,我耳朵有点疼。”
明明是陈述句,可他偏要放缓了语速,乍一听有几分……可怜兮兮?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楚溪兰不为所动:“疼一下是应该的,疼痛让你清醒,你还得晕乎一段时间,快回盆里泡着去。”
“我不要。”封羿迟断然拒绝。
把自己高大的身躯使劲往她怀里挤,估计以为自己还像小白蛇一样小鸟依人。
楚溪兰发现,喝醉的他有点不讲道理,面上瞧着倒是挺正常的,只熟悉之人才能分辨出他与平时不同。
“你想怎么样?”她不由叹气,好声好气与他商量。
封羿迟俯身,用舌尖轻舔她的小下巴:“我想……咬回来。”
“你这么睚眦必报的嘛?”楚溪兰噘噘嘴。
转念一想要哄着他,少不了受一下皮肉之痛了,也没带怕的。
她松了口:“那你咬吧,咬完就回去睡觉,能做到么?”
“可以。”封羿迟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他开始行动了。
双唇离开了她的下巴,有向下的趋势,楚溪兰被他磨蹭地有点紧张,有一种等待打针的感觉orz……
忽然,他的手抓住她的,与她五指相扣,掌心相贴。
封羿迟坚毅的下巴垫在那两团绵云上,抬起脸看她:“楚溪兰,其实……我早就想咬咬看这里了。”
“什……”哪里?
她尚未询问出声,封羿迟便趁她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吃了桃尖。
“???!!!”
他敢!
这个可恶的家伙!
竟然公然吃她豆腐,多半是不想活了,直接拖下去打死!
楚溪兰难以自抑地让粉霞席卷了她的面部与脖子 ,虽然隔着衣裳,但人非草木,又不能无知无觉。
奔腾的怒火涌上来的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各种大卸八块的方案。
谁知这厮的脸皮无人能敌——
封羿迟曲起左腿拱她,低声道:“楚溪兰,我好难受,帮帮我……”
“是么?”楚溪兰磨着后牙槽:“斩草要除根。”
某些孽根,就不能留着,都是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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