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有桥，就可能有人烟。

        舒南乔看到的第一反应是想逃，但克制自己站在原地。

        这座桥太小，太破了。

        多小呢？撑死有四米，几步能跨过去。是石板桥，石板上本来好像还有些纹路，但是已经被侵蚀得看不清了，上面长着杂草，背阴处有青苔，桥上还立着一块碑。

        舒南乔小心翼翼躲在拐弯处观察这座桥，确定它确实很像很久没有人经过的样子，才走过去。

        桥底端比她高一点点。

        舒南乔手脚并用，攀上了旁边斜坡，拨开杂草，走到桥上。拂开遮住碑的植物，依稀能看出碑上横刻着云通村。下面是一串串的人名和数字。都姓周。字迹都有些斑驳了。

        舒南乔想，这可能是这个村子的村里人一起出钱修的这座小桥，把哪家哪户出钱多少都刻上了石碑。

        那云通村肯定在这桥的两端了。

        舒南乔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就往自己滚下的那片斜坡的反方向走。

        她害怕陌生人，但她现在也确实需要食物，需要落脚点。昨晚熬过去是她命大，但今晚还发着烧在户外水边蜷缩一宿的话，她不确定病情会不会恶化。

        草丛很茂密，但这边斜坡缓和很多，已经感受不到以前村人们可能踩出的小路了。舒南乔想，也许真的没人来过这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的植物也不止杂草了，出现了刺挠人的灌木，稍高的乔木，前进得比之前艰难。

        太阳快落山了，舒南乔咬咬牙，觉得自己再走下去要进山腹了，可又实在不甘心回头。再走三千步。

        在心里默默数着步数，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终于在拨开差点打着眼睛的树枝后，发现了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是一座老房子，木制的，有些摇摇欲坠，黑乎乎的。房子周围也是杂草丛生。门也被杂草挡住。

        舒南乔闻了闻，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便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拨开杂草。

        门闩是老式的木头门闩，她掏出瑞士军刀,沿着缝隙插进去，慢慢往左边耸动。

        天快黑了，她有些着急。已经进山腹里了，一个能够庇佑她的住处很重要，谁知道山里的夜晚会有什么呢。

        木头有些腐朽了。终于打开了门，闪身进去，借着落日的余晖打量了一下屋里，似乎在末世前就已经没有人居住了，空空如也。

        舒南乔进的是堂屋，两侧挂着褪色残缺的对联。她握紧军刀，小心翼翼地推开右边厢房的门，也是一派没人住的景象。灰尘扑腾起来，舒南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窗户还是木格子窗户，糊的窗纱已经很脆弱了，就着透过来的光，舒南乔看见光秃秃的床板上放着粗略叠好的透明塑料布，她捻一捻，觉得可能是前主人用来做蔬菜大棚的塑料篷布，很厚实，放久了有些脆。房间角落还放着一个木箱，里面凌乱堆叠着一些塑料袋之类的。

        左边厢房也几乎搬空，连床板都没剩下，留下了一个以前放过床的印记，不过地上倒是堆了些稻草。

        舒南乔心想，也许之前放的是那种乡下的古式的床，用稻草当床垫，上面再铺一层棕榈垫，再铺褥子、床单。

        现在床搬走了，充作床垫的稻草也被弃之故地。还好这边厢房阴凉干燥，通风也不错，这些稻草也就好好地保存下来了。

        不错，看来今晚是不会冻着了。

        天暗了，舒南乔顾及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今天不打算再出去了。

        想出去也不得成行，现在她手头可没有灯，火把都没有一支。

        想着想着就有些犯愁，既没有火又没有食物，明天怎么过呢？舒南乔叹一口气，先给自己整理出了个今晚落脚的地方。

        不敢对这个长久未住人的房子抱有太大期望，她先在右边厢房墙角铺了一层塑料篷布，再铺上稻草，做了个小窝。又费劲地把木箱推到小窝的右前方。

        舒南乔心想，哪怕房子塌了，她躲在墙角的三角区域，再加上个木箱垫着，应该也没事……吧？

        舒南乔钻进小窝，把稻草往身上盖些，再扯过一段充当被子的塑料篷布，还算暖和，至少应付春末夏初的夜晚够了。

        躺下来才觉得浑身酸软疲惫，可是她睡不着，她脑子里转着很多事情，接下来要怎么活呢？她手里唯一能称作武器的也就是一把瑞士军刀，防防身什么的也就罢了，想要出去抢夺什么物资就别想了。不过幸好现在还是初夏，山上能找到吃的野果子野菜，可万一又遇到什么野兽呢？

        也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人，对外来者会是什么态度。她现在睡的这个房子周围是没发现什么人迹，也许他们都在村里头？不管怎么明天还是得进村看看。

        脑子里胡乱转着念头，怀着忐忑的心情昏昏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晨光微熹时舒南乔就睁开了眼，只觉得通体舒泰。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觉得自己恍若新生，那种折磨人的隐隐作痛也随之而去。

        她甚至觉得自己精力饱满，试着推了一推旁边的木箱，昨天还要很费劲才能挪动的箱子，她这么轻轻一推就往后推了十几公分。

        她又惊奇又兴奋，练习了很多次才能掌控好突然发生变化的力气。有了这个变化，她对自己探索村子的行动又多了几分信心。

        但推门出去之前还是深呼吸了好几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握紧了军刀，心想如果遇到的人不是好相与的，大不了一起死咯。

        又想到如果是丧尸呢，转身回去花费了一点时间，用稻草简单编织了一个粗劣的护腿，绑在小腿上，企图把被撕扯坏的裤子露出来的部分遮挡上。

        舒南乔用生长旺盛的杂草尽量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沿着依稀可以看出以前是村子里通行的土路往里走。

        中间经过了一口池塘，早已干涸，旁边倒是长了一圈覆盆子，舒南乔自然没有放过。

        舒南乔想，怪不得昨夜住的房子好像在末世前就已经搬走了一样，好家伙，这离村里也确实有点远了吧，离群索居了可以说。

        不过一路都没有发现人的痕迹，她放松了不少。

        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舒南乔一惊，拨开草丛，发现是一具白骨。

        她仔细观察白骨，手脚都呈不正常的扭曲角度，按她这些年看死人的经验判断，不是活人死后腐烂的白骨，应该是丧尸随着时间推移，在这座大山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的活人食物，游荡至腐烂。

        第一次发现丧尸也会有这种类似自然死亡的死亡时，她还很惊讶，小颜打趣她，虽然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但想想，如果丧尸真的没有食物也一直能动，身体机能一直良好，就可以抓起来做永动机了。

        再不济也能抓起来畜力发电，哦不，丧尸力发电。

        反正既然出现了这具白骨，至少说明中间有一段时间这个小村庄没有活人了。舒南乔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又安慰自己，万一是都逃出去了呢。

        她胆子大起来后继续往前，又陆陆续续看到了几具丧尸白骨，再推开了沿路遇到的屋子的大门，除了有一间屋子里扑出了个形销骨立，离白骨也差不了多远的丧尸，被舒南乔轻轻松松一脚踹倒送了他一份安息套餐后，其他屋子都寂静得像从未有过人居住。

        这个村庄不大，沿着山坡建的，最接近山林的屋子地势最高，再一层层往下修房子。这是一个挂在山坡上的小村。

        村里的菜地见缝插针地开垦在屋子与屋子之间，中间隔出了田间小路，虽然已经长满杂草，但是可能因为在过去踩踏的次数太多，小路的影子还依稀在。

        舒南乔很惊喜地发现村里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种了枇杷树，现在正是结果的季节。枇杷树都挺高，但树下已经落了一圈枇杷。

        这里枇杷的品种不是舒南乔以前在超市买过的那种改良的大个的枇杷，很小，一颗只有鹌鹑蛋大，黄澄澄的，剥皮很费劲，里面果核又多又饱满。但是果肉很实、很紧致，不是那种泡泡的口感，一口下去感觉尝之有物，甘甜里带着一点点的点缀一般的酸。

        舒南乔把落在地上的没有很大破损都小心地收集起来，先吃了一顿，再随手找了些肥大的叶片裹成一包一包的。但她的兜里也最多能塞下四包。舒南乔有些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准备找一找水源洗洗手。

        枇杷虽甜，剥完皮后汁液留在手上的黏糊劲儿也够难受的。

        她喝过水的那条小溪不知怎么绕的弯，穿过了村子。以前的村民在这搭了青石板，做了一个小小的水坝，拦住了水，留下了一汪十来平米的小泉，小溪跃过这汪泉后，跳下小小水坝，三四米的高差也造就了一个小小的瀑布。

        泉旁边的草丛有动物踩踏过的痕迹，想来附近的动物会来这里喝水，但没有大型动物的痕迹，看压倒草的范围，舒南乔猜测最大也不过小鹿大。舒南乔也用手捧起喝了一口，很甜。

        她把手放在小瀑布边缘冲了冲。

        站在小泉边，舒南乔回头望这个小村子，阳光洒下来，微热，给树啦屋子啦坪啦都镀上一层金光闪闪，有鸟儿啾啾叫个不停，草啦树啦花啦都努力地往上伸展着，透着一股宁静和勃勃的生机。让她回忆起在姆妈家度过的童年。

        舒南乔想，屋子，水源，食物这里都有，而且在深山里人迹罕至，可能有的零星丧尸也已经没什么战斗力。

        也许留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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