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哗啦——
舒南乔提起鱼篓的时候,水沥下去的哗啦声惊飞了溪边啾啾的鸟儿。
掀开盖子,对着阳光往里看,果然沥到了很多小鱼小虾。
小的只有小拇指大,大的也不过半个巴掌长。
舒南乔挺知足的,这还是这几年都没人打捞,鱼都没什么警惕心的结果。要是搁末世前,这一篓子下去可捞不着啥。
不过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捞的。姆妈说带她出去“漏哈米”,就是捞虾米的意思,用的不是这样口小肚子大的鱼篓,是编得很细很浅的竹筐。在村里河流的拐弯处等着,把竹筐下下去,瞅准时机,得用巧劲儿往上一抬,半筐虾米就有了,也会一起捞上来些一点点大的鱼。
不管是虾是鱼,反正姆妈都给它一锅炸了,再配上米饭,又鲜又美。
不过舒南乔没有油,也就只能想想美味的炸小鱼啦。
灶房里的菜刀也是那种老式的铁菜刀,沉沉的,用量扎实,有些生锈。
舒南乔顺道在小溪岸边捡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她估摸了一下,虽然石质比较软、比较粉,但也还好,毕竟她要磨的是菜刀,不用做切骨割肉之用,这种石头只要平整也尽够用了。
磨刀的时候往磨刀石上洒些水,把刃口用顺手合适的角度在磨刀石上来回拉扯,手要稳,要会转圈,会使劲也要会收劲。
“手要稳,要会转圈,会使劲也要会收劲”,舒南乔一边顺时针磨着刃口,脑子里响起嗲嗲说话的声音。
不过她还是没怎么学会收劲,据说磨得好的人是越磨手越轻,那个刃口又锋利又精致,薄薄的闪着寒光。
小鱼太小了,不过好在数量也还凑合,舒南乔耐着性子都开膛破肚了一遍,无可无不可地在鱼身上划一道口子。
清理好的鱼用一个搪瓷盆装着,撒了些盐进去,搅拌了几遍。然后倒进锅里,灌上刚好没过鱼的凉水,又加了几勺盐。
耐心地用火钳调整着柴火,等鱼汤烧得咕噜咕噜的时候,用大漏勺把浮沫撇了。
舒南乔突然一下卡了壳,她记得接下来得放些香菜、胡椒粉等的调料了,可她手头没有呀!
那包珍贵的大料她有些舍不得在这里用掉,万一以后还有炖大肉的机会呢?
赶紧把火熄了些,按着脑子里的点滴印象跑出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紫色叶片,掐了几把,匆匆冲洗了一下,下了锅。
紫苏叶能去去腥味,聊胜于无啦。
现在的紫苏叶还很嫩,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气,不像完全长成了的紫苏叶肥厚、色泽润紫,香得老神在在的。
舒南乔把锅盖盖上了,又捡了一条干净毛巾围住锅与盖之间的缝隙。这种老式的锅不是高压锅,会跑气。
又熬煮了一会儿,食物的香气隐隐约约飘散开来,舒南乔剥开毛巾,揭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又舀了一勺汤,吹凉一些尝了一口。
很鲜美,是那种鱼类特有的鲜味,舒南乔好几天没吃过肉没尝过盐味的舌头都要鲜掉了。不腥,但是有一点点咸,这点咸无伤大雅,倒是有些让人胃口大开。
捞出一大碗了,又剥出一小碗枇杷,准备好筷子和汤勺。虽然只有一个人吃也慢悠悠地从大碗里舀一碗汤出来。
“我开始吃了哦!”
阳光温柔地穿过门栏,是很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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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翻找到的种子是袋装的,印得花花绿绿,像是从农业供销社买的,都是些常见的蔬菜,大白菜、白萝卜、小黄瓜、茄子之类的。
但是已经存放了不晓得多久,成活率可能很低。
低也比没有强。
舒南乔按着记忆里蔬菜的时令,只记得感觉一年四季都能在食堂吃到白萝卜,黄瓜也是,茄子也是……
只记得大白菜似乎以前都是冬天囤着过冬的。
对自己的记性有些无语,舒南乔只好除了白菜以外的其他种子都预备播种两垄。
不敢下多了种子,屋子最前边的菜地就尽够用了,黄瓜要搭架子,舒南乔给它安排在最靠近屋子的两垄里。
久未耕种的菜地清理出来是个大工程,舒南乔索性敞开了一侧的篱笆,一边挖杂草一边松土。
太阳在干活的时候就显得热辣辣的,一壶水都不够喝,又烧了一壶。
这水还是有些寡淡,舒南乔想,以前嗲嗲姆妈他们干活的时候都是喝煎茶。
煎茶,很有古韵的一个说法,其实就是自己在山上掐的茶叶,放在凉水里,挂在火坑里小火慢热着,等烧开了放凉,就可以尽喝上一天。
又清甜可口又解暑消热。
小时候还时兴茶泡饭,用煎茶泡大米饭,呼噜呼噜吃两碗。姆妈开玩笑是“只有煎茶不要累”,意思是只有小孩喝煎茶的时候不要人哄,吃饭就得哄来哄去。
姆妈家的煎茶比村里人的都煎得清甜,是有小秘密的,姆妈曾经跟舒南乔讲过,煎茶的时候还要放一味晴叶子。
舒南乔一边干活就一边琢磨,哪里能弄到茶叶和晴叶子就好了。
这紧赶慢赶的,大半天也整不完一片菜地,先把清出来的四垄松好了土。
把锄头倒过来,用背面往下砸,砸出一个个的土窝窝。
每个土窝窝里撒了两粒种子,再盖上土。
老天爷唷,发发慈悲吧。
舒南乔一边盖土一边念念有词。她并不太会种,只是跟着记忆里嗲嗲姆妈种菜的样子做。
好像还会盖一些枞树叶子,舒南乔也不知道是为了保温还是增肥,她这时也不好去找枞树叶子了,从灶房掏了点长得差不多的松针给撒上。
撒的时候还有些心疼呢,引火可全靠它。
这么一看,捡柴火的事情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一大早舒南乔去挑水的时候就把放在河里的鱼篓收了回来。往地里小心翼翼浇了些水。
把今天捞到的鱼处理了一下,去了内脏洗干净,把水甩干。
寻摸出一块粗布,清洗干净后放在盘箕里。盘箕是用竹篾编织的浅浅的圆盘,有的地方也叫竹箩。
在粗布上撒了一层盐,把处理好的鱼放在上面,又在鱼身上撒一层盐,轻轻按揉抹匀,稍微大点的鱼把鱼肚子里也抹了一层盐。
再提起粗布,把这一排小飞刀一样的鱼包裹起来,拿了草绳缠紧。
舒南乔把这一串挂在屋檐下。
她想做些腌鱼带上山吃。而且现在虽然外面食物还够,但她总要储备一些,在不方便出门或者天气恶劣的时候有所依靠。
储藏食物是人的本能。
鱼在阴干的时候,舒南乔在干活。
一边收拾着菜地,一边盘算着在哪里沤肥。
又要离菜地近,但又不能太近,夏天一到那个味道她可受不了呀。
最后选定了邻居的邻居家的小方块菜地。在茅房一侧,而且那里之前松过土,挖坑比在瓷实的地坪上挖坑容易多了。
那边也有一棵大枇杷树。
村子里枇杷树真的不少,她一个人吃不过来,看着一个个烂在地上,心疼死了。对食物的珍惜也是每个经历过饥饿的人都会有的本能反应。
也许可以试试做枇杷罐头?想到仓库里的□□糖和蜂蜜。
舒南乔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个玻璃罐子,用开水煮过一遍充当消毒,在太阳底下晒着。
忍着心疼敲了一大块冰糖,熬煮在灶上,看着在噼里啪啦的火焰的声音里冰糖慢慢融化。
把枇杷剥了皮去了核,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划痕,不过自己吃也无所谓。这一步可花了舒南乔老大功夫,好在后来发现可以用不锈钢汤匙的柄来剥皮,也不用担心割到手,剥完皮还能顺便一分把核给剜咯。
翻出来的不锈钢盆里放上一盆烧开了又晾凉了的白开水,舒南乔在晾凉之前已经小心翼翼浇了一勺盐进去。用这样的盐水泡上枇杷,枇杷才不会氧化变黑。
不过舒南乔手脚慢,已经有些果肉氧化了些。
浸泡得差不多了后,把枇杷用大漏勺捞出来,都倾到冰糖水的锅里,又加了一根大柴火几根小树枝,用火钳扒拉了一下空隙,把火调大些。
咕噜咕噜煮沸了,舒南乔又用火钳调整了一下火势,让火小一点,又熬了几分钟,赶在枇杷煮烂之前把锅从灶上移开。
用两块抹布护住锅的把手,漏勺协助着,把枇杷往消毒好的玻璃罐里灌。
还有些重呢,不过现在的舒南乔一手都能提起这一大锅。
灌好一大罐,就着护把手的抹布赶紧把盖子给拧上了,这样趁着枇杷糖水还热着拧上,等等会儿放凉了,罐头就真空地密封住啦。
这样灌出几大玻璃罐后,舒南乔搬了两趟,放到最里边的房间角落里存放着,这里阴凉干燥。
其实最好是冷藏起来,可是她既没有冰箱也没有井,无奈之下只能这样。不过应该也能存放个两三个月吧……?她依稀记得以前是中秋回姆妈家吃枇杷罐头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些些酒味儿的。
说着简单,但不管腌鱼还是做罐头,这些活儿都细碎磨人,睡前舒南乔检查留存的火星儿时看着角落的柴火垛叹了口气。
上山捡柴火的事情再也不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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