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全部招认
陈温颓然的靠在床头，满是泪痕的脸上，晦暗一片。
萧郑元是不会放过他的，但他也绝对不会派人到牢里下手，他只会做得悄无声息。
他余光看着面前的几人，心底笑得苍凉。
“曾经护我、疼我的大哥，最终还是被我推进了无间地狱。”
他目光涣散，全然没了之前的精明。
崩溃，他似乎已经全线崩溃。
燕洛璃和寒旭渊交换了眼神，没想到，会这么有效。因为太过有效，以至于燕洛璃心底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血色圆月，想必王妃已经知道了，七年之前，萧将军给我的。他说，只要给大哥吃下，那么通州提督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脸上扬起凄惨的笑，笑着笑着，面色又沉了下去。
“当时，我被大哥的光环所笼罩，他是战功赫赫的一代名将，我不过只是副将，默默无闻。我嫉妒，嫉妒他的一切，厌恶自己没有名字，只有陈定弟弟的名号。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毒杀我大哥，可萧将军告诉我，这药不会要了我大哥的命，只是会令他疯癫，到时候，荣华富贵依旧。
我那时太想证明自己，所以我鬼迷心窍，对大哥做了那样的事。”
低低地说着，他忽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燕洛璃。
“王妃，我知道，我对你所做，罪不可恕，可我也是为了陈家的荣耀，我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我求求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
陈温颤抖的手想要去抓住燕洛璃的胳膊，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又顿在半空，收了回去。
“我一念之差，喂大哥吃下那药后，他果然出现了疯症，可我没有想到他会每月十五子时都出去索命。
那时我才知道，自己被萧将军利用。可是我已经没了退路，大哥疯了，杀了那么多人，陛下一定会怪罪，毒又是我下的。
我没得选择，只能和萧将军合作，保住我陈氏一门的荣耀，保住我大哥用生命换来的地位。”
麻痹了自己的心，让权力蒙了眼睛，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或许，人真的走错一步，就无法回头，最终都会满盘皆输。
燕洛璃默默站在那里，口口声声说着为了陈氏，为了荣耀，为了大哥……
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心底的怒火升起，身体微微颤抖。
曾经的记忆漫过心田流淌于四肢百骸，寒旭渊的甜言蜜语、寒旭渊的背叛、寒旭渊的残忍，再次浮现脑海，历历在目。
那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的皇权，而她不过只是棋子。
燕洛璃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眼底的恨意收起，嘴角艰难的上扬，透出浅浅的笑。
她转头，脸上已经是风淡云轻。
“来人，笔墨伺候！”
燕洛璃淡淡吩咐了一句，挣脱寒旭尧的手到了桌边，开始记录。
寒旭尧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声泪俱下的男人。
“漕帮帮主，可是你所杀？”
陈温轻轻点了点头。
“是罪臣所杀，林勇与我是多年的好友，我听了萧将军的话，陷害我大哥，由此把柄就捏在了萧将军的手中。萧将军要我秘密培养死士和杀手为他所用。
信石，便是制毒之用，初步建立起来之后，我便利用与林勇的交情，拜托他帮我运送信石，并许以高额的报酬。”
他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倒在那里，慢慢开始讲述。
“前几日，他来通州巡查，并带来了信石。王爷刚好在通州，我怕王爷察觉，便令他先将信石藏起。谁知，城中出了中毒事件，我怕王爷查到漕帮头上。
于是便化作黑衣人，将其杀害。
巧的是，王爷那日也化作黑衣人在漕帮查探，还暴露了面容。
林城带着您的画像来找我，于是我便心生一计，对王妃下手，一来嫁祸漕帮，挑拨王爷和漕帮间的仇恨，二来也可完成萧将军的任务，杀了王妃以求自保。”
寒旭尧听着，脸色愈加的阴沉，萧郑元这个老匹夫，如日中天，现在这手都伸到通州来了！
转头看向正在记录的燕洛璃，冰雪的眸底透着自责和内疚。
是他连累了她，害她一次次跌入险境。
燕洛璃怔在那里，低垂着脸，刘海挡住了眼底的冰冷。
萧家和太子联姻，萧郑元此番，也应当是受寒旭渊的意思。
握着笔的手捏紧，笔杆发出即将要断裂的哀嚎声。
寒！旭！渊！……
忍下心底翻涌而起的怒意，寒旭尧接着往下问。
“水患之事，三百万辆赈灾银，你贪没了多少？”
陈温微微抬眸，苍凉一笑。
“那也是萧将军的意思，通州内涝之时，萧将军正好要扩充势力，准备和太子联姻，需要很多钱银。于是，便夸大了内涝灾情，报往京城，很快朝廷就拨下了银子。
通州大部分的官吏都不干净，我手里又捏着他们的把柄，于是我全数将其下发，大部分就又回到了我这里。”
好一出算计，好一出谋划。
一切都是为了太子的江山社稷，为了太子的地位稳固。
燕洛璃心底冷冷地笑，笑得鄙夷。
“我没想到王爷来得那么快，一下慌了手脚便杀了李文豪，后来王贤蓄意谋害王爷，我怕事情败露，就派自己的细作将其除去。”
居然都认了，要是他知道，腊梅还活着，不知是什么心情。
燕洛璃一笔笔记着，心底泛出感慨。
陈温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那三百万辆银子，到我这里的大约有两百万两，全部送到城西死士们所在的地方，他们听从萧将军直接调遣，这些银子一部分大约落入了萧将军手中，剩下的，应该是用作日常开支。”
寒旭尧垂在面前的手紧握成拳，萧郑元还真敢如此猖狂！
“那些死士，在城西何处？！”
冰冷的字眼，一个一个往外蹦。
“城西的山林里有一片巨大的澡泽，越过澡泽就是其所在。我也只去过一次，澡泽的外围是一片山林，重重如迷宫。那天，王爷和王妃遭遇刺客，也是萧将军下令，那么多杀手就是从那里来的。
王爷那次将其歼灭，已经毁了萧将军不少的心血，想来回京之后，他也不会放过王爷。”
……
陈温又将其几年之内的贪没之事通通供认，并告知账本所在，但他的每项罪行都包含着萧将军的意思。
燕洛璃一一记下，拿起厚厚的供词让他签字画押。
“王爷，罪臣有个不情之请。”
画了押，陈温抿着唇，顿了片刻，起身跪在了地上。
“请让我，去看看我大哥。”
陈温眼底眸光闪动，他昂着头，定定看着寒旭尧，嘴角微动。
“准！”
陈府，空荡无声，早已没了之前的光鲜亮丽。
偌大的厅堂黑乎乎的，透出阴森之感。
张扬和寒七压着陈温跟在燕洛璃和寒旭尧身后，走了进去。
家丁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神色慌张地跑出来，看到靖王一行，立刻跑了过去。
“王爷，王爷，不好了！大老爷，大老爷自刎，去了！”
他嚎着，冲到寒旭尧面前，跪在地上，一头磕在了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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