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为瓦全
那寒七模样的人顿在那里，缓缓转过身。
嘴角勾起狡黠，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那就没必要再伪装了。
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皮，露出一张比旁人还要苍白的脸，眉目狭长，鼻梁高挺，嘴巴下方还有一小撮山羊徐。
小曼见状，立刻亮出短刀架在了那人的后方。
“你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里带着寒意，早觉得他有问题，她只后悔没有及时和燕洛璃提出来。
眼下身处密林之中，也不知能否成功逃脱。
看向燕洛璃，发现她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
“千面郎君——钟缇，没想到皇后竟然能请动你。”
不等男人回答，燕洛璃便缓缓开口。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靖王妃，许久不见，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钟缇的眼底流光划过，逐渐凝结，师弟，莫怪师兄心狠，我也是奉命行事。
抬头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天空，缓缓地闭上眼睛。
丛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猛然睁开眼睛，暗芒飞射，带着无比的冷厉。
“没想到，中山王也会介入其中，我要是死了，父亲和中山王的关系也就破裂了，就算如此，他也在所不惜吗？”
虽然是问题，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寒风飒飒，将她漆黑的发和衣服都吹向一边，露出瘦削的身躯。
清冷的声音被寒风吹散，那些人已经到了周围，将燕洛璃团团围住。
钟缇抬了抬手，那些人停了下来，手中武器来回比划，等着上前。
“靖王妃，对不住。”
钟缇伸手将架在脖子上的剑慢慢挪开，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冲着燕洛璃磕了一个头。
随即，他缓缓起身，看着傲立风中的她，目光难免动容。
她和当年的关月，真的是太像了。
凤，呼啸。
如刀一般，割得脸生疼。
燕洛璃手中的剑慢慢握紧，内力凝聚周身，浮于剑锋。
周围的气流也因为她变得更加冰冷。
钟缇缓缓地抬起手，迟疑片刻，闭上眼睛，咬紧牙重重地落下。
砰！
金属的撞击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燕洛璃手中剑招快速变幻，和那些黑衣人颤抖在了一起。
来回之间，已经有两个人倒在了她的剑下。
小曼也跟着立刻投入了战斗，手中短刀快速的挥舞到了燕洛璃身边。
“小姐，你快走，这里我来挡着！”
“要走一起走！”
燕洛璃目光坚定，手中的剑舞得更快了。
可是一人难敌四手，加上燕洛璃经历完血气逆行不久，身体和内力都还没有恢复。
强行耗了一阵，她就赶到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回头看去，这里离悬崖不远。
那个悬崖不算高，但在夜里，或许有一线生机。
“小曼，我们走！”
好不容易杀出一条退路，燕洛璃拉着小曼向悬崖那边撤离。
察觉到她们要逃跑的意思，那些黑衣人步步紧逼。
边打边退，燕洛璃和小曼都明显体力不支，身上已经多处负伤。
“小姐，你快走啊！”
小曼努力挡在燕洛璃面前，承受着一刀又一刀。
“小曼！”
燕洛璃看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
“快走啊！”
小曼转过头，对着燕洛璃大声地喊，趁她犹豫的片刻，她汇聚内力将燕洛璃直接推了出去。
燕洛璃回神已经来不及了，小曼已经被那些黑衣人给淹没。
“快走……”
月光下，看着燕洛璃的身形越来越远，小曼那白净的脸上嘴角逐渐扬起，露出凄美的一笑。
只要她安全，就够了。
“小曼！……”
燕洛璃望着满身鲜血的她缓缓倒下去，却无能为力。
一声凄厉的呼喊回荡在树林之中，都是自己感情用事，害的小曼……
眼泪哗啦哗啦地落下，可她却没有多少时间伤心。
“追！”
那些黑衣人除去小曼这个挡路的，便沿着燕洛璃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燕洛璃已经停在了悬崖边，低头是一片浓雾，遮住了下方的树丛，显得深不见底。
脚边的石头一晃，就顺着崖边滑落。
咕噜……咕噜……
回荡出几声空响。
转身，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已经赶了上来，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钟缇从黑衣人的后方走出来，看着半只脚已经落在悬崖外的燕洛璃。
“靖王妃，不要让我们为难。”
“钟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她站直了身体，嘴角忽然扬起灿烂地笑容，缓缓张开了手臂。
不等钟缇反应过来，她的身躯便往后倒去。
“不要！”
没想到她会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钟缇心底一紧，上前想要去拉住她。
燕洛璃的衣袖划过她的手掌，留下一丝凉意。
身后一支冷箭破空而过，直直射中了燕洛璃的胸膛。
钟缇错愕地回头，又快速回看燕洛璃。
目光定格在那瘦小的身躯上，在浓雾环抱之下，仿佛下坠都静止了一般。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将她周身点亮。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雪白的衣衫上鲜红的血，还有心口那一支箭，以及她苍白的面容，还有嘴角挂着的凄美笑容。
风呼啸，将她的衣衫和头发吹得四处翻飞，可她偏偏就透着令人心碎的凄美。
眼看着她的身形越来越小，唯有那一抹动人的笑容落在钟缇的眼中，如印记般铭刻。
“大人，还追吗？”
眼看着她消失在悬崖下方，身后的黑衣人走上来，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小声地问。
“回去吧，就说她已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钟缇不知道这个悬崖到底有多深，但她身负重伤，还中了箭，就算有幸没有摔得粉身碎骨，在偌大的林子里也难以生存。
就算侥幸能活下来，也就当已经死了吧。
他只希望，上苍可以垂怜。
燕洛璃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觉得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远。
不行，不能睡过去，睡过去，就会死的。
她努力地保持清醒，转头看着下方，树林越来越近，她必须在跌落树林之前减速。
可是身体沉重得根本无法调动内力。
难道，这里就是我的归宿吗？
呵呵……
凄然一笑，燕洛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努力以意识感知周围，再次尝试调用内力，希望可以绝处逢生。
然，下坠的速度忽然停住了，后背传来一股温暖。
她做梦般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嘴角露出一丝惊讶。
月无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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