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17个杯子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陶陶背着他的画板、画具和我翘掉了下午的体育课，与小星一起到了方圆几里咖啡店。

        我翘课的原因是我真的很没有运动天赋，1000米的体育期末考试都需要靠人作弊才能完成，引体向上只能把头挂在单杠上面。陶陶则相反的擅长各种体育项目，刚开学的时候陶陶向我们说他是会铁头功的，大家都当成玩笑，这种事情有谁会相信啊。

        在一次宿舍之间的友谊足球比赛里，因为缺人，我只好从啦啦队的位置上被迫替补上场。在争抢头球的时候，我被跳起来的陶陶用头撞飞出去两米远之后，我信了，原来真的有人失恋之后会去练铁头功这种武侠小说里才会存在的东西。

        陶陶来店里的原因是为了寻找灵感，他的新女友被学校安排出去写生，所以陶陶下定决心，在女朋友回来之前一定会画一幅惊世骇俗的“佳作”和女朋友炫耀一下。

        前天晚上那只惨死在粉色天空下的飞鸟可以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可距离佳作可能还有一个梵高的距离。为了寻找灵感，我推荐他到店里看看老板，毕竟老板可以算的上行为艺术的灵感之王了，那贴了大半面墙的从未重样服装迥异的照片可算得上确凿的证据了。

        老板今天来的比平时要早一些，我们到店门口时看到了那辆老旧的皮卡车。

        我打开店门，看到穿着黑色西裤，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的领口上系着一个黑色的领结，头戴着一顶黑色高顶帽的老板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看起来今天应该是魔术师了。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老板的魔术师装扮上转移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桌上放着一个店里放甜点的瓷盘，只不过盘子里装的不是杏仁饼也不是慕斯蛋糕，三只半依稀能看得出形状的烤鸽子依次摆放在盘子里。

        “老板，这不会是昨天飞过来那几只吧！”小星惊呼着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我脑子里浮现出了老板在店门口蹲守昨天那几只鸽子，等鸽子飞回来后，被老板面无表情的摆在了桌上的画面。陶陶则站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

        “飞走的鸽子怎么还能抓的回来，三哥家的，带了你们的份了，要不要尝一尝，味道还不错。”老板好像有些同情我和小星的智商，然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可惜了，都是些杂色的鸽子。”

        我和小星忙摇头拒绝，并且在心里为桌上的鸽子表示哀悼，就连去世后还要被老板嫌弃自己生前的颜色。

        “灵感大王你好！”陶陶突然走到老板面前，礼貌的摆出一副握手的姿势。

        “你要吃鸽子？”老板好像有些疑惑灵感大王的称呼。

        陶陶看老板好像没有要握手的意思，伸出的手在桌上的烤鸽上面一挥，三只白鸽挥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只留下半只烤鸽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店里顿时传出小星的惊呼声，和老板拍手的声音，以及空中好像受到惊吓四处乱撞的声音。

        “我以前学习过魔术的。”陶陶回过头微笑着对我说。

        “把它们收回去啊！”我震惊的看着在店里面胡乱飞着，四处搞破坏的的白鸽。这是魔术吗，已经到了魔法的范畴了吧！有谁平时会在身上带几只鸽子啊。

        “额……还没有学会怎么收回来。”陶陶好像也觉得这次的表演有些不完美，有些尴尬。

        我和小星顿时觉得头大，废了好大一会时间，才把三只白鸽送出敞开着的店门外面。

        我和小星在清理店里被破坏的痕迹时，陶陶已经找好了老板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放置好画架和画布，静静的看着他的灵感之王一只手拿着半只鸽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牙签，用牙签慢慢的将鸽子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剃下来。老板今天的爱好确实有些另类了，那凭空消失的三只烤鸽也不知道被陶陶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和小星把店里收拾好后，依旧是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老教授打开门走了进来，坐在他专属的太师椅上，拿出醒木和折扇就要开始今天的故事。

        小星跑回吧台后面，拿了打印好的照片放到了老教授的桌上，说：“怎么样，拍的不错吧。”

        “教授，就小星这个拍照水准，以后一定可以办影展，到时候带您和老板一起去！”我拿着温水放到老教授桌前。

        老教授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照片，说：“马马虎虎吧。”

        小星拉着老教授的胳膊，说：“今天也一起拍吧！保证把您拍的比刘德华还帅。”

        老教授明显没有昨天那种抗拒了，被小星拉着坐到了老板身边，老板也放下了手里的半只鸽子和牙签。

        相机调好延时后，随着亮起的闪光的，从2016年的圣诞节开始，照片墙的照片不再是老板一个人，小星永远都是笑的最开心的一个。

        啪的一声，醒木拍在桌上。

        宋朝末年间，在现今河南地界，有一户姓宋的人家。这宋家老两口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宋清。眼看着宋清的年纪越来越大，宋家老两口就寻思着给宋清寻一门亲事，可无奈家境贫寒，方圆十里八村适龄的姑娘没有一个愿意嫁过来的。这老两口发愁啊，找的媒人是一个接一个，仍是没有寻到一门好亲事。

        这宋朝末年正是连年战火生灵涂炭，有着许多从北方来的逃难之人。这一天早上宋清挑着担子去隔壁村卖货，老两口从起床就开始为宋清的婚事发愁，一直到中午时分，宋老头去屋外准备柴火烧饭。远远的就看见院子门口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芳龄二八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衣衫褴褛，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这衣服上边的泥土都结成了块，脸上也沾满了泥土看不清样貌。

        这宋老头也是个心善之人，虽说这连年征战世道艰难，可也不能看着这人眼睁睁的死在家门口啊。于是便叫来老伴，一起把人扶进了屋里。

        “苦命的人啊。”宋老太太把人扶到屋里说。

        “赶上这世道，谁又不是苦命的人呢。”宋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人怕是逃难过来的，饿昏了，你给她喂点水，我去烧饭。”说完转身去了屋外准备午饭。

        宋老太端过来一盆水，把擦脸的布片沾湿，把这姑娘的脸擦了擦。又拿过一碗水，慢慢的给这姑娘喂了下去。看着眼前这算不上标致的姑娘，宋老太太心里又不禁抱怨着慌乱的世道，让人无法生活，背井离乡的四处逃难。

        这女子被宋老太太喂了些水，慢慢的醒了过来，看到旁边的宋老太太，知道是这人救了自己，连忙想起身感谢。可是好几天都没吃饭，这身上哪里来的力气，刚想做起来就又倒了下去。

        宋老太太看到这姑娘醒了，连忙伸手过去扶着，说：“不要急，你现在身子虚，先喝点水缓一缓。”宋老太太又拿了碗水递给这姑娘，姑娘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过碗，把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老头子，饭烧好了没有。”宋老太太对着屋外正在烧饭的老伴喊道。

        “好了好了。”正说着，宋老头端着三碗饭和一盘炒青菜进了屋。

        宋老太太扶着这姑娘坐到椅子上，这姑娘也是饿的急了，虚弱的说了声谢谢，便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饭，这姑娘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看的这宋家老两口这个揪心啊。姑娘吃完饭，擦了擦眼泪连忙向老两口道谢，感谢这救命之恩。

        “姑娘，你是怎么倒在我这门口的呢？”宋老太太问道。

        我名叫玉娘，因为这连年的征战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我和父母向南一路逃难过来。可这世道兵荒马乱，又是匪盗横行。在逃难的路上又遇上了强盗，父母二人惨死于强盗之手，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今天上午本想过来讨口水喝，没想到才到门口便晕了过去。

        说罢这玉娘姑娘便要跪下去给这送老两口磕头，感谢救命之恩。这宋老太太连忙把姑娘扶了起来。感叹道：“都怪这世道，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

        宋老太太说罢便让玉娘不要着急，暂且在这住下，然后给玉娘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让玉娘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等到玉娘拿着衣服去洗澡后，宋老太太小声问道：“老头子，你觉着这姑娘怎么样？”

        “真是怪可怜的，苦命的人啊！”宋老头感叹了一声。

        “你个笨老头，我是说这玉娘姑娘和咱儿子。”宋老太太轻拍了一下宋老头说道

        “倒是行，虽然人长的不是太漂亮，但是这世道太漂亮了反倒是坏事了。”宋老头听老伴这一提醒才醒过神来。

        “还有啊，这玉娘屁股大啊，一定能生儿子，那咱老宋家就有后了。”宋老太太接着说道。

        “可这事不也得人家姑娘同意才行。”宋老头接着说。

        “等一会玉娘洗完澡出来，咱问问就是了，能成那是咱们的福气，不成也没办法。”

        这老两口商量来商量去，越是商量越觉得这玉娘姑娘和自家儿子般配。等着玉娘洗完澡出来，宋老太太便拉着姑娘的手说着：“玉娘啊，这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父母惨死于歹人之手，就只留我一人，暂时又哪里能有什么打算，只想能找个能糊口的地方活下去”玉娘有些伤感的说道。

        “那你看，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下来，老太太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就不拐弯抹角了。咱家还有个儿子，至今尚未结婚。等他晚上回来你看看，要是看的上眼你们俩就凑合凑合，你看怎么样。”老太太握着玉娘的手，有些紧张的说。

        “您二老救了我的性命，玉娘就是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现在我亦是孤身一人，全听您二老的就是。”这玉娘说的可是真心话，自己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就看在人救了自家性命，就算是这家儿子缺胳膊少腿的是个残疾，那自己也嫁了。

        宋老太太听了玉娘的话，顿时喜出望外，忙跑出去跟老伴说这件喜事。

        等到晚上宋清回来，玉娘一看这宋清不缺胳膊少腿的，人长的也还可以，顿时觉得也很满意。很快宋家两位老人就位两人办了婚礼，还请了周围的亲戚朋友来吃了喜酒。两人的婚后生活也是美满如意，相敬如宾。宋清每日出去卖货，玉娘则在家照顾两位老人，两位老人越看这玉娘也是越喜欢。

        可是这好景不长，随着北方战事愈发激烈，朝廷开始大肆征兵。两人婚后美满的日子过了不到一月，这宋清就被朝廷征兵的带走了。临走时宋清和玉娘紧紧相拥，玉娘泪流满面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爹娘照顾好的，我和爹娘都在家等着你平安回来。”

        可这一年正赶上河南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旱之年，整整一年是滴雨未下，田里更是颗粒无收。宋家原本就贫困，这田里又没了收成，日子更是难过。

        玉娘每日挑着担子出去卖货，仅能换回来一点点粮食，都煮了给爹娘二人吃，自己则偷偷喝一点米汤充饥。这宋老头夫妻俩看儿媳每天这么辛苦，还把仅有的米煮给自己吃，心中更是感动，每次都会推辞自己二人吃饱了，好能让儿媳多吃一点。

        可这大旱之年，所有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玉娘的货也是越来越难卖，周围的亲戚朋友家里也都是自己活命都困难，自是不肯借粮食给玉娘。

        玉娘眼看着家中最后一点米下在锅里，不禁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擦干眼泪，将煮好的两碗清汤一样的米汤给二老端了过去，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的玉娘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穿上，梳理好头发又涂了新婚时买的胭脂和口脂。梳妆后的玉娘来到了爹娘的房间，对着爹娘说道。“爹娘，儿媳对不起您二老和宋郎，我答应过宋郎一定要照顾好爹娘的。”

        宋家二位老人听了玉娘这话，只能是在屋内嚎啕大哭，哭喊着说：“是爹娘对不起你啊，你让我们两个老东西去死吧！爹娘对不起你啊！”

        玉娘遂倚门卖笑。

        终是熬过了这大旱之年，北方的战事也结束了，官府遣散了之前征兵过来的人，宋清也在其中。宋清回到家中看到家中的父母和玉娘不禁大喜，玉娘给宋清和父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庆祝宋清平安回来。

        “这一年多真是辛苦你了。”吃过晚饭宋清握着玉娘的手说道。

        “爹娘当年救我一命，又让我嫁给了郎君这般的如意郎君，只要能照顾好爹娘，无论怎样都不辛苦。”玉娘说。

        第二天一早，宋清起床没有看到玉娘，想着玉娘可能是去做早饭了，就准备到厨房去寻玉娘。进到厨房只看见房梁上三尺白绫上悬着的正是玉娘，旁边的锅里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饭。宋清顿时崩溃大喊着过去把玉娘抱了下来，喊声惊动了宋清爹娘二人，二人跑过来看到已经断气的玉娘，哭的更是肝肠寸断，用力的捶打着宋清。

        失魂落魄的宋清回到房间里，看到桌上的一封信和一堆散碎银两。信中写道：宋郎，爹娘二人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做什么我都要养活爹娘二人。如今你已回来，我也好放心把爹娘二人交给你照顾。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桌上留了碎银十两，足够给郎君娶一房二八年华的好姑娘。望郎君勿念，玉娘绝笔。

        啪的一声，醒木再次拍在桌上，紧接着哗啦一声，陶陶手中的画笔掉在了地上，看着陶陶如梦初醒般的模样，不知道陶陶这次是失恋之后会不会要拜师老教授学习讲书。

        老教授收起桌上的醒木和折扇，又把照片收在中山装的衣兜里，离开了店里。老板则继续他的剃鸽子肉工作，陶陶捡起地上的画笔，继续寻找灵感。

        “慕颜，你觉不觉得我这缺了点什么？”陶陶拿着手中的画笔指着我说。

        “啊？”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陶陶的画框画布油彩，难道是缺鸽子？

        “笨啊你，缺咖啡啊！”小星给了我一击如来神掌说道，好像是在发泄之前故事产生的悲伤情绪。

        “还是小星聪明，那给我来一杯灵感之源。”陶陶向小星比了个大拇指，并且送了个鄙夷的眼神给我。

        “这位客人，有菜单的，按着菜单点好不好。”我拿着菜单走过去给陶陶看，确实忘记了给陶陶准备咖啡，可能是被陶陶那一手魔法般的魔术震惊到了，也可能是被乱飞的鸽子影响了。

        陶陶接过菜单翻看一会，选了一杯浓郁的摩卡，并且手指一挥凭空变出了一包跳跳糖，说是要把跳跳糖洒在咖啡上面，这样会更有灵感。当然了对于凭空变出跳跳糖这种事，我已经可以很镇定了，甚至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毕竟变跳跳糖真的比变鸽子逊太多了。

        人们总是这样，如果你感受过更高端更震撼的东西，那对于同种类的东西就会产生一定的抗体，再遇到这种事情就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像参加过伊拉克战争的人，看到街头打架的混混会觉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正当陶陶在给我讲解为什么跳跳糖会让人产生灵感的时候，陆沐馨和她男朋友走了进来，两个人找了个座位面对面的坐下来。我抛开一旁的陶陶，走到陆沐馨桌前说道：“要喝点什么？”

        “两杯意式浓缩，谢了！”陆沐馨说道。

        我拿着跳跳糖回到了吧台后面，不一会两杯意式浓缩和灵感之王就从小星手里成型，被我端到了桌上。

        “我的，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对正在盯着陆沐馨看的陶陶说。

        不过今天陆沐馨和她男朋友有些奇怪，两个人坐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没有，就静静地坐着，而陶陶则调好了颜色，准备开始他的佳作之路。

        “他们俩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我回到吧台后面小声的询问小星。

        “是有一点，可能吵架了吧。”小星随便看了一眼说道。

        yes！我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耶，心里还有一点小激动。

        “昨天的事真的是意外，那个只是我朋友。”两个人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左右，陆沐馨的男朋友突然开口。

        陆沐馨没有说话。

        “我承认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跟你讲，不是怕你误会吗。”陆沐馨的男朋友显得有些急躁，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陆沐馨还是没有说话。平静了大概10秒。

        “真的要分手？”陆沐馨的男朋友问。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分手吧。”陆沐馨的语气很平静。

        “操！”陆沐馨的男朋友拿起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光，用力的把杯子摔在地上喊道。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哎~第17个杯子了。”小星悄悄的说了一句，并且为逝去的杯子表示哀悼。

        “先生，杯子20元。”我兴奋地走过去对着陆沐馨的前男友说道。为什么要兴奋？当然要兴奋了，因为等待许久的我终于有了一丝机会。

        最后陆沐馨的前男友丢下20元，离开了店里。

        随后陆沐馨拿起了背包，准备离开。我跑回吧台后面拿了一张圆形的太阳贴纸贴到了陆沐馨的肩膀上，说：“送你的，希望小太阳会带给你温暖与欢乐。”

        “谢谢！”陆沐馨很想挤出一个微笑，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是僵硬表情依旧能看得出她内心的失落与难过。

        看着陆沐馨孤零零离去的落寞背影，我好像不是那么高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难过。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陶陶化解的点滴不剩，因为陶陶的佳作完成了。铺满淡蓝色的画布上，一个用油彩堆叠出来的依稀能看得出是个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橘黄色的脸庞上挂着两只并不对称的紫色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画布外面的世界，长长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立在头顶，像是七娃头上的葫芦。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一件素色的裙子，可这素色裙子上偏偏沾满了灰、橘黄、白色等各种色块。女人的桌上放了一杯咖啡，咖啡上方飘着几块浅白色的色块。脚下的地面上还有一只碎裂成好几块的，看着就拼不成一整个咖啡杯的碎片。

        如果一定要理解的话，那只可能是一个恐怖的女子点了一杯咖啡，结果服务生走到跟前看到那紫色的眼睛，吓的手抖把咖啡掉在了地上，摔碎了杯子。只好胆颤着又拿过一杯咖啡。

        在抽象画作上越走越偏的陶陶拿出电话，认认真真的把他的“惊世佳作”拍了照片发给了他女朋友。突然很好奇陶陶的女朋友看到这幅画后会是什么反应。只是我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陶陶的女朋友并没有回复他。

        在这之后的几天，陶陶经常会过来寻常灵感，每次也都点一杯灵感之源，不过陆沐馨再也没有来过。

        我坐在吧台后面，打开陆沐馨的对话框。

        在干嘛呢？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晚上有时间吗？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你知道吗？小清姐和大头恋爱了呦！又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三嫂今天心情不错呦，晚上三哥家？

        小星一把抢过手机，点下了发送。我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你这样怎么能追到女朋友？”小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想说什么就说啊！想叫她出来吃饭就叫啊！犹豫这么半天做什么。在你犹豫的时候，人家都被追走啦！”

        我从小星手里拿过手机，一时间有些呆滞。是啊，为这么要犹豫这么久？为什么连发一条消息都要删过几次，反复措辞？可能是因为真的动心了吧，因为动心了，所以会怕，怕某一句话说错，怕某一件事做错，怕会让对方不开心，怕对方以后的生命里没有自己的身影，所以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

        可这样小心翼翼的真的能叫□□情吗？

        叮~的一声，打碎了我的胡思乱想，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晚上见！”并且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那一刻，笑脸的表情好像长在了我心里，兴奋的感觉让我确定了这一定是爱情。至少是我一个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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