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唱越剧的小女生
中午,鲁越跟其他要演出的孩子一起跟着培训机构的老师一起去吃饭,鲁子敬就留在小剧场里啃面包和牛肉干,吃完就在座位上打盹,不一会儿就被吃饭回来的鲁越挠醒了,还抢走了他没吃完的半袋牛肉干。
“老爸子,你居然藏着这么好吃的牛肉干不给我!”鲁越一边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一边吐槽,“赶紧再买几袋,我放在书包里。”
鲁子敬:“你少吃点,吃肉多了生痰。差点忘了,上午走台,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嗓子不清爽,像含了一口痰。”说我一把把牛肉干抢回来,“没收没收,赶紧去把嗓子弄弄清爽。”
很快,要演出的孩子们陆续返回。校长在前面提醒1—10号选手去化妆。不久,姜小柔提着鲁越的戏服也到了,陪鲁越一起去化妆间化妆更衣。她还拿来了《回十八》剧情需要的一枚玉扇坠。为了能让玉扇坠藏在袖子里,这两天她先是剪了个旧袜子让鲁越试,结果不舒服。鲁子敬咨询小齐老师后,专门买了一对有弹性的护腕,确保玉扇坠塞进里面做动作时不会掉出来。
等待期间,廖小刚在营地那边给他发来几张照片,附言:“佩奇已长大。”
鲁子敬扫了眼小猪的照片,确切的说已经不能叫小猪,因为猪长得很快,一年就能长大宰了吃肉。“年猪行动可以开始了。”
廖小刚发了个收到的表情:“打算什么时候?杀猪师傅得提前找。不过我担心杀猪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小孩子不敢看。”
“小孩子不敢看,爸妈感兴趣就行。杀鸡杀鱼不稀奇,杀猪一般人哪有机会见?”鲁子敬倒是挺有信心,他查了查,杀年猪一般是在过小年之前:“1月下旬,正月里开杀,还有两个月。你先整个正月活动的小海报出来,下周再去群里放风,看有多少人报名分猪肉。另外你找杀猪师傅的时候,打探下土猪肉的价格。”
廖小刚领命去了,宣传方面的事情主要由他负责。
鲁子敬觉得在音乐厅的剧场里讨论过年杀猪是件别有意趣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姜小柔发来消息,说鲁越化完妆了,问他要不要去看看?鲁子敬想了想,所有的节目上午彩排他都看过了,下午正式演出看不看都一样,就让姜小柔回来看节目顺便等姥姥和鲁默,他去后台陪鲁越。
来到后台,看到鲁越正在跟旁边几个同样化好妆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说话。这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能迅速拉起一支队伍来并且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带着大家一起玩。
鲁子敬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鲁越才发现他的存在,笑嘻嘻地提着袍子走过来:“老爸子,啊婆和弟弟来了吗?”
“应该快了。你啊,省省嗓子,别要上台了哑了。”鲁子敬端详她一番,这次的妆很淡,主要是勾了勾她的半截眉,再让鼻子看起来更提拔些,整体还过得去,毕竟不是专业的戏曲小生妆。头发的话是用发套网住了,临上场前再用夹子固定住帽子。
鲁越凑近些说:“那几个是我们学校高年级的。她们说我们学校本部可破了,厕所水龙头都是坏的,午饭特别难吃。”
鲁子敬:“你中午吃饱没?”
鲁越:“没啊,牛肉干还有没有?”
鲁子敬:“有也不给你,马上演出了。”
鲁越:“那演完了都给我。”
鲁子敬:“行行行。你给我安静坐下,再回忆下走台跟每个动作。嗓子不清爽就找个餐巾纸吐掉。”
鲁越不耐烦道:“知道了,老爸子。”
下午3点,演出正式开始。前面的节目水平参差不齐,有唱歌非常不错的高年级女生,也有把二胡拉出百年门轴效果的小男生,有行云流水的古筝,也有清脆悦耳的竹笛。
鲁越依旧是第11个出场。当小主持人在台上报出鲁越的名字时,台下的鲁默激动地扭来扭去:“阿婆,妈妈,快坐好,姐姐要上了!”
舞台侧面,鲁子敬给鲁越正了正帽子和衣服,小声道:“加油,小鲁公子!”
鲁越呲牙一笑,朝他摆了摆两根手指。
鲁子敬:“玉扇坠在袖子里吧?”
鲁越拍拍手腕,表示在的。
伴奏响起,鲁越开唱:“祝家庄上……访……英台~~~”
鲁子敬暗暗叫糟,鲁越的嗓子还是不清爽,第一个音稍稍有些不准。幸亏是普通文艺演出,要是专业比赛,一开嗓就得丢分。
叫头之后,一袭白衣的小梁兄踏着欢快的步伐从舞台一侧翩然而入。上午没在现场看彩排的家长们纷纷直起身子,有的还在私下问:“学校还有教越剧?”
站在舞台侧面的鲁子敬又开始得意,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台上的鲁越有如欢快的蝴蝶,边走边唱,手中扇子一摆,几分呆萌,几分帅气:“一边走,一边喜,同窗竟会成连理;
一边走,一边想,我与她同窗共桌情义长;
一边走,一边呆,我不辨男女三长载;
一边走,一边忖,想起了十八里相送她到长亭。”
台下有家长开始举起手机录视频。鲁子敬也松了口气。观察下来,他发现了鲁越一个特点,就是慢热。跟她的相貌一样,不是那种第一眼就非常抓眼球的类型,但是后劲足,长得周正耐看,唱戏也是,第一段之后嗓子打开,整个状态也开始渐入佳境。
鲁越继续在台上转着圈唱道:
“过池塘见条河,英台说,山伯真是呆头鹅。她说是独木桥上织女会牛郎,她说是庄上黄犬咬红妆。想起了井边照影分男女,想起了观音面前好拜堂。 一桩桩比喻我猜不透, 英台说,对牛弹琴这牛正是我梁兄长!”
唱到此处,小梁兄还用扇子敲敲脑袋做懊悔状,相当之可爱。
“眼前已是长亭在,在长亭亲口许九妹;想不到九妹就是祝英台。英台,你这个媒呀,做得对!”
“袖中取出玉扇坠——”这句唱完,鲁子敬从袖子里面的护腕里取出准备好的玉扇坠(祝英台送给梁山伯的信物),拿出来提着,“得意洋洋”地看了两眼。
“欢欢喜喜藏起来。”唱完这句,按理是把玉扇坠塞回护腕里。这时意外发生了,鲁子敬看得清清楚楚,玉扇坠被卡住了,鲁越塞了好几下就塞不回去。
但伴奏在继续,演唱不能停。
鲁子敬暗暗捏了把汗,心说塞不回去你就拿着,赶紧下一个动作!姜小柔在台下也发现了这个小意外。
鲁越倒是一点都不慌,到第四下时总算把玉扇坠塞回护腕,水袖一遮,并没有踩错节奏,往下继续:
“英台叫我花轿早去抬,那英台叫我梁兄早相会。叫四九急忙~~赶路程,恨不得~~~插翅飞到她妆台。”
随着最后一个特别潦草的转身甩袖亮相,小梁兄从舞台另一侧翩然退场。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从观众的反应中,姜小柔感受到的是大家对鲁越唱腔和表演的认可。不论懂不懂戏,有没有专业的眼光,能够边唱边演把7分多钟坚持下来,并且唱得还挺好,就已是出类拔萃。每一次登台,既是对孩子的锻炼,也是对爹妈的考验;每一次演出,都离那个目标更近一步。
后台,鲁子敬给了小梁兄一个大大的拥抱。
鲁越第一句就是:“那个玉扇坠太讨厌了!”
鲁子敬:“回头想办法。听到大家的掌声没?你的是最热烈的。”
鲁越:“我饿啦!”
鲁子敬:“走走走,先去更衣,再去觅食!”
看完节目散场时,一家人坐电梯下楼。扶梯上有其他家长带着孩子。其中一个妈妈看到鲁越脸上的戏妆,突然就问:“你是不是那个唱越剧的小女生?”
鲁越:“是的。”
那个妈妈:“唱得真棒!不是在这边学的吧?”
鲁越:“不是。在别的地方学的。”
那个妈妈:“今天你的节目最好了。再见啦!”又拉着自家儿子,“跟姐姐再见。”
小男生:“再见。”
鲁越摆摆手,特别开心:“再见。”
鲁默也跟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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