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章红松树脉
幽洛汘等墨续离开之后，锁好了房门，才从身上拿出那个成精的小山芋。
“醒了吗？要怎么唤醒你？”她拍了拍它。
小山芋没有半点反应，倒是脑中不停响着声音：
【系统关闭状态，等待再次开启。】
【系统关闭状态，等待再次开启。】
【系统关闭状态，等待再次开启。】
幽洛汘打量了这小东西片刻，十分温柔地把它放置好，不作过多纠结，熄了两盏烛火后躺上了床榻。
她睡得很不安稳，反反复复梦见了言郁风死时的场景，他的面容很模糊，她瞧不真切，一次次想要救他，却无果。
夜半之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幽洛汘被惊醒。
她乍一睁开眼，一道身影压了过来，陌生的气息侵入她的感官。微弱的烛火下，言郁风的脸庞无比清晰的映入眼帘。
“你——”
她刚一启唇，便被他捂住了嘴。
“别说话。”他哑声说，“让我看看你。”
幽洛汘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眼神直愣愣地看了他半天。
言郁风低头在她脸颊轻触了下，贴近她耳边说：“我好想你。”
神经病吧！大半夜发什么疯！
幽洛汘施动法力，变幻出一把匕首，遂一拨开，锋利的刀口紧紧贴上了言郁风的脖颈。
他出于下意识的反应，用手握住了匕首。
掌心被割破，鲜血直直流下，滴落在幽洛汘衣服上。他平静无比，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
幽洛汘心里暗骂了一句疯子，松开了手。
言郁风将匕首往地下一丢，嘴角噙着笑：“师父对我可真心狠。”
幽洛汘垂下眼睑，看到他手上的伤，联想到自己这晚做的噩梦，竟有些不忍心。
“师父。”言郁风低低唤了她一声，施了灵力散了手心的伤口和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幽洛汘看。
幽洛汘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你想做什么？”
“想问问师父，有关霜云剑的下落。”
“我不知道。”
他不信：“那你去巫狸国做什么？”
幽洛汘被气笑了：“那得问问你们魔界在我幽州干了些什么。”
言郁风皱着眉头，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深的思考，才问：“你是说、魔毒的事？”
幽洛汘不言。
半晌后，他说：“师父，我帮你。作为回报，你将霜云剑的下落告诉我，如何？”
“不需要。”幽洛汘不假思索地给了他回复。
言郁风轻笑道：“这么倔。”
两人靠得太近，呼吸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浑身不自在。
幽洛汘咬咬牙，将他推开：“你起来。”
言郁风依依不舍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坐了起来，嘴中说道：“我听说你在昭和岛，拿了泣鱼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熔铸九尾符纸，以便破除巫狸国王宫禁地的封印。”
“你想取霂霖花。”
“你竟然能知晓解除魔毒的法子。”他疑惑了下，顾自猜测着，“所以下一步，你是要在巫狸国城外捕杀巫狸兽，取得圣兽的血。”
“可这样的话，你还缺一样东西——”
“虞崖山红狐松的树脉。”
幽洛汘冷哼一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郁风低头，摩挲了下被角：“你是打算亲自去一趟虞崖山，还是和墨续做交易？”
“与你无关。”幽洛汘冷冷道。
“无关。”言郁风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再次倾身覆过来，温柔的唤道：“洛汘。”
他像是忍受不住蛊惑，按住幽洛汘的肩膀，放肆地去吻她的唇。
幽洛汘偏过脸，躲开了他的亲吻。
言郁风轻喘了口气，并没有因为她这个动作而不悦，转而碰了碰她的侧脸，继而贴在她耳边说：“我把东西带来了。”
“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
哦，做交易来了。
幽洛汘正过脑袋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神情淡然无比：“杀人放火的事不干。”
此话的意思，便是这交易有的谈了。
言郁风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他可能会说：霜云剑的下落告诉我。或者说：拿你们幽州最贵重的宝物来换。又或者像在幽州的时候说：你嫁给我，随我回酆渊城。
幽洛汘脑子里盘旋了一堆猜想，觉得总有一个是要被印证的。
然后下一刻，却听他悠悠地说：“我要吃你做的马蹄糕。”
幽洛汘追问：“怕是还有别的条件吧？”
“从巫狸国离开之后，你随我去一趟酆渊城，给我做吃的。”
说到此，他又补话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强迫你做其他的事情。只要吃了糕点，我就送你回幽州。”
就这？？就这样？？
“公主，我不觉得这份交易对你来说是坏事。”
他会这么好说话？提条件都是这么轻松的？有这和她谈判的时间精力，不知道能找多少个好厨子了，哪个不比她的手艺好。
唬谁呢。打死她也不信。
“答应吗？”他问。
许久后，幽洛汘才轻轻应了声“好”。
言郁风面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哦对了，与你一起来的那位——”他顿了顿，认真想了下，说出了名字，“幽凛。”
幽洛汘拽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他和你认识许久了。他喜欢你。”
“我想杀了他。”
听着很有逻辑的因果关系。
幽洛汘心中凌乱，手上力道一紧：“你是不是疯了？”
言郁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些人与你走得近，我都想杀。而且那天在幽州，姜殷说：你王兄有意让你和幽凛成婚。”
幽洛汘摇着头：“……我没有要嫁给他。”
“当真？”
“当真。”
且不论她王兄对她的疼爱，即便他是个冷厉无情的君王，不顾她的意愿想要将她嫁给谁，那对方的身份也只会是有利于幽州国的。比方说：他国王子殿下。
而不是选择幽凛这个本就忠心于他的将臣。
“那便好。”言郁风嘴角浮着笑，“否则我一定会让他神魂俱散。”
幽洛汘在沉寂过后，声音冷了下来：“你为何这么喜欢杀人？”
言郁风幽幽地笑道：“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
幽洛汘将他推开，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困了？”言郁风低声问了句。
幽洛汘没出声。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掀开床被后躺在了她身旁。
幽洛汘咬了咬唇，翻过身来，攸地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言郁风十分镇定且坦然地搂住她的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真心的。”
对于他这样的触碰，幽洛汘心底并没有多抗拒，完全没有要挣脱。
她沉吟片刻，又问：“是不是我有事求你相帮，你都会答应？”
言郁风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下，旋即点头道：“我会答应。”
幽洛汘迷惑着：“不先问问什么事？”
“只要你开口。”
“那这霂霖花的事，你还要等价交换？”
言郁风并未被噎话，坦然道：“我说了，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
“只是——你自己不会乐意吧。”
“你不会想要欠我什么。”
啊这。
应该是这样的。尤其还是感情方面，她不可能拿这个和他谈什么条件。
他是明白这一点的，可在幽州王宫的时候，还对她说了那些话。那他就是在故意刺激她，又或者是、想要试探她对他的心意。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思，幽洛汘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冷声问：“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
“你觉得，我不应该了解你？”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幽洛汘语气转的柔和，“答应我，不要伤害幽凛。”
“好。”言郁风答应的快。
“到了巫狸国，不要随意杀人。”
“好。”
“也不要和巫狸国的任何人起什么冲突。”
“好。”
他连着应好，静了静后，又问：“还有吗？”
“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离开这间屋子。”
“这个不行。”
“……”
言郁风盯着她的眼睛笑，满脸无害：“我是来这里睡觉的。”
嗯嗯嗯，你有理你对。
幽洛汘作势推开他：“那你睡这儿。我走。”
言郁风按住她，明晃晃的威胁道：“你若走了，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家幽凛大人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
幽洛汘咬牙切齿：“你方才答应了我，不会伤害他。”
这人笑开了花：“我是可以答应你啊。可魔界那么多人，总有喜欢胡来的，万一有人……”
“言郁风！”
“师父别动怒。”
他柔声说：“我还是想要解释一下，幽州的那件事，和酆渊城无关，至少，和我无关，我也是到了幽州之后才知晓的。”
幽洛汘眉头紧蹙：“虞崖山尊奉你为主，行事却不依你之令。这样意思？”
言郁风不答反问道：“你可知，虞崖山的掌门为谁？”
幽洛汘淡淡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他倍感惊诧。
幽洛汘眨眨眼，确认道：“我知。”
言郁风低低笑着：“他们的确尊我为主，凡魔界域内，都听从我的命令。可他们也都知道、我们最终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只要对魔界无害，他们做了什么，我从来不会苛责。”
谈话至此结束。
幽洛汘将言郁风推开，翻身便下了床。
“我与你一同去巫狸王城。”言郁风紧跟在她身侧。
“随意。”幽洛汘不甚在意，穿好外衣后推门走了出去。
客栈前门紧闭，灯光昏暗瞧不清路，也不见一人影。
幽洛汘顿了顿，偏头询问：“怎么回事？”
言郁风沉默片刻，笑说道：“这里早已不是昔日的幕城。”
幽洛汘垂下眼睑，回忆了下到这里时所见情景，她只以为是此处的人不乐意出门，因而街道荒寂。现在看来……
“师父。”言郁风靠近她，笑意散漫，“夜半之时，百鬼哀鸣。你此刻走出这间客栈，看到的只会是数不尽的恶鬼游魂。”
幕城曾为仙人聚集之地，仙气弥漫，河岸遍地的月昙花。据说此花曾为上古月族的守护之花，好看至极，能承人愿望。
幕城三年一次的花灯节，四海列国众多人都会前来，只等月圆之夜，看一眼那三年只盛开一回的月昙花。
只是在七年前，此处镇压着的巫妖被人放出。巫妖在城中大肆屠杀生灵。
忘忧城一位仙子路过此处，出手击杀巫妖，却不小心纵了把火在那片河岸，烧毁了所有的月昙花。花便再没生长起来过。
而且自那之后，逢人去到那边，都跟中了邪似的，发疯撕咬人，三日间就会暴毙。
城中人传言是月昙花在吸人魂魄，传言越来越诡异，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原本在这里的人也都因害怕离开了。
这些事情，原作大致交代过，但没细写。后来也没有提及这个地方。
幽洛汘后背不由得一凉，直勾勾地盯着言郁风看。
“从后门走。”他说。
两人穿过角落的门，进入后院。院中伫立着一棵极高的柳树。
幽洛汘本没太注意，顾着往前走，言郁风倏地拉了拉她的手。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折下了一支柳条，旋即递到了她手边。
幽洛汘什么都没去想，接过了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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