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王彦章突围搬兵
却说巢军人马兵分三路,陈州最先告急,赵犨为陈州刺史。
赵犨出身将门,祖辈为忠武军牙将,赵犨自幼有智谋,小时候与邻里小儿在道路上玩耍时,便排兵布阵,自为元帅,指挥有度,小儿们多听其号令,没有敢乱走的。其父见到后,很是高兴,说:“吾家千里驹也,必大吾门矣!”
成年后,赵犨博学多识,好功名,精于弓马,性格勇敢果断,郡守闻之,擢升他为牙校。
黄巢攻陷长安后,唐僖宗逃奔蜀中,中原无主,人心骚动,陈州数百人向许州主帅要求赵犨当陈州刺史,主帅上奏朝廷得到同意,赵犨上任后,积极在陈州整修城墙,屯积粮食,同时加强军队训练,招募四方劲勇之士,修缮兵甲。
中和三年,朝廷加封其为检校兵部尚书、右仆射。不多久又加司空、颖川县伯。
孟楷围攻陈州,赵犨全力抵御,历时三百余天,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但人心益固。赵犨遣使求救于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中和四年,朱全忠率两万大军驰援,怼上老领导的朱温发现黄大爷还是黄大爷,尽管败得稀里哗啦,还是将朱温团团包围!
孟楷最后一次攻打陈州,途中中了赵犨的伏击,被生擒后处死。
孟楷的死,使黄巢丧失了人性,齐军屯于溵水,“掘堑五重,百道攻之”,誓为孟楷报仇。为了应付全军粮食,黄巢以人肉为粮,无论男女老幼,悉数纳入,数百巨锤同时开工开舂,,称之为“舂磨寨”,也就是供应军粮的人肉作坊。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濮、徐、兗等数十州均遭受黄巢的荼毒。
朱温被围陈州;却又得汴梁十万火急军情,贼将尚让领五千兵马围困汴梁。汴梁乃是朱全忠的大本营,且住有一家满门,全忠焦急万分。谢瞳道:“主公勿忧,可派一员大将闯营,往李克用军中求救。”
朱全忠道:“独眼贼安肯救我?即使肯救,不知军师欲遣何人闯营搬兵?”
谢瞳道:“下官也不知该遣何人,主公可招众人议事。看有哪位大将愿闯连营。”朱全忠遂招众将议事。曰:“今陈州被围,而汴梁危急,诸位谁有退敌良策?”
谢瞳激将道:“欲解陈州之围,解汴梁之急,需往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处搬取救兵,奈何我帐中没有人敢闯连营。”
大将王彦章道:“军师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彦章蒙主上恩宠愿闯连营;若不成功,当舍身取义,以报主恩。”
谢瞳道:“将军果然英武,真虎将也!”即转身对朱全忠道:“闯连营非王彦章将军不可。”
朱全忠起身对王彦章作揖言道:“全忠一家老小全赖将军。”王彦章还礼道:“末将定不负主公重托。”
话说唐懿宗咸通年间,河北真定寿章县的淤泥河边有一户人家,世代务农,主人姓王名庆宗,此人性格豪爽,喜欢结交武林豪杰,年轻时学得一手好枪法,曾投靠过庞勋,后来被人劝阻回到家乡,过着隐居生活。他生有一子,名彦章,字子明,这王彦章跟父亲一样,自幼爱习武,喜欢舞刀弄枪,十八般兵器大都能使上几招,又加上力大无比,最爱打抱不平,因此在江湖上逐渐闯出了一些名头,经常有官府的人请他当差,可他都拒绝了。
村外的淤泥河边有一摆渡口,摆渡的是一位孤身老人,姓魏,大家叫他魏摆渡,乃蜀汉名将魏延的后代,当年魏延被杀后,魏延的家人流落至此。那王彦章每天都来渡口,常与魏摆渡聊天。
后来魏摆渡一病不起,王彦章接了他的活儿。王彦章觉得竹篙太轻,专门请隔壁村的铁匠打了一条浑铁船篙,长二丈,重一百二十斤,从此,魏摆渡成了王摆渡。
一天,一个牛贩子在淤泥河南岸买了一条大黄牛过河,上船时这头大黄牛来了犟脾气,任你怎样拖、拽、撵它,就是不愿上船,牛贩子急得满头大汗。王彦章见此放下浑铁篙,左手搂住黄牛前胯,右手搂住黄牛后胯,双臂一用力,低喝一声:“嗨!你给我上船去吧!”只见那大黄牛四蹄悬空被王彦章抱了起来。俗话说“宁举千斤石,不抱二百畜!”王彦章面不改色;牛贩子和几名过渡客看得目瞪口呆。
王彦章的父亲死后,家中穷困潦倒,加上朝廷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他与堂弟王彦童二人便聚集了一批人在淤泥河一带以摆渡为名,当起了水盗,自称为“浑铁篙无敌大王”。王彦章当水盗很有个性,劫富济贫,专劫过往贪官与奸商,周济周边百姓。
王彦章臂力过人、武艺超群的传说被传到了几百里外的汴梁城;汴梁节度使朱温正招兵买马,广纳贤能;于是带四五个亲随日夜兼程赶往淤泥河摆渡口。
朱温来到渡口,当时正逢大集,王彦章扶老人、抱孩子、搬货物,有条不紊,朱温越看越喜欢。朱温想试试王彦章的本事,故意往左一使力,船身猛地一晃。朱温顺势向前一栽,伸出右手要点王彦章肘下软穴。王彦章将身一闪,同时一把抓住朱温的右手:“这位爷,请坐稳!”朱温道:“想我走南闯北,不知到过多少渡口,只有你这个渡口摆得最慢,就是你渡我过去,我也不付你渡钱。”朱温的意思是想让王彦章用力撑篙,看船行速多快便知其力。哪知王彦章一脸不快,举起手中的浑铁船篙深深地插进水底,只露一点篙梢在水面,然后双手一摊说道:“随你们几人来拔这船篙,若能拔起来,我王彦章分文不取;要是拔不起来,上岸后乖乖留下船钱走人。”朱温哈哈一笑,与随从一起用力拔篙,几人集中到一边,船浮在水面上摆动起来,差点弄翻,那船篙在水中纹丝不动。朱温和随从们只好罢手。王彦章抓住船篙轻轻一提,船篙带出半截淤泥出了水面,朱温见状暗暗高兴,上岸后亮明自己身份,并说明来意,王彦章听说汴梁节度使爱慕他的才能,特从几百里外赶来相邀,岂有不投靠之理?后人有诗赞彦章曰:
铁打面容天生就,
眉竖目睁鬼神愁;
淤泥渡口我为首,
大吼一声水倒流。
朱温让王彦章去找主将应募,先从大头兵做起。同时有数百人一同参军。王彦章不想做大头兵,非要当队长,同时应募的几百人可不干了,凭什么啊?朱大爷又不是你大爷!王彦章毫不畏惧地对征兵主将说:“我天生一身雄壮之气,觉得你们确实比不上,所以请求做你们的队长,以后一起杀敌立功。没想到你们这样不领情,反而咄咄乱说。看来不给你们开开眼界,你们不会心服口服。今天不在两军阵前,不能够杀人斩将,我就先给你们看看我脚上的功夫。我光脚在有蒺藜的地上走上三五趟,再看看你们有谁来试?”大家以为他在说大话唬人,没想到王彦章真的走了几趟,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众人大惊失色,没有人敢上前效仿。朱温听说之后,视王彦章为神人,因此提拔重用了他。后来《资治通鉴》说他每战用二铁枪,皆重百斤,一置鞍中,一在手上。重达百斤的铁枪,比司马光砸缸用的板砖重多了。
闲话叙过,却说此时朱全忠赠酒为王彦章壮行, 王彦章饮酒后辞别众人,驱马出城直奔敌寨。
齐军大营两个守卒见飞马驰来一将,急忙上前阻拦。王彦章一枪一个,冲进齐军大寨。齐军见有唐将冲入,纷纷持兵器阻拦。怎知王彦章铁枪上下飞舞,左挑右刺;又有橡皮驹奔驰如飞,势不可挡。正是:
一骑骁勇哀号迟,
杀敌如同扫枯枝。
铁枪飞驹闯连营,
男儿挥洒正逢时。
朱全忠与众将在陈州城上焦急观望,只见王彦章杀得齐军前营大乱,乱势逐渐移往中营,却迟迟不能冲破。原来,王彦章杀入前营时,齐军未曾防备,冲到中军,齐将已纷纷披挂上马,前来阻拦,与王彦章杀得难解难分。中军有孟楷部下四员勇将,乃是费振、石子虚、孔无友、贾铭,四人挡住王彦章去路。费振手中一把金顶达摩槊,勇冠三军,与王彦章大战七八回合,被王彦章用铁枪一个流星赶月,刺于马下;费振刚死,王彦章只觉耳前生风,石子虚手中的泼风大砍刀削面而来,这一刀砍掉王彦章头盔上一翅,彦章转身一个豹子跳涧猛回头,便将石子虚捅落马下;孔无友挥举八宝电光刀催马杀至,二人只战两个回合,孔无友便被挑死营中;贾铭近前用九合金丝棒直抡王彦章,彦章挺枪相应,二人打了十个回合,王彦章一个指裆撩阴,反挑了贾铭的下巴,贾铭一命呜呼。王彦章只顾与四将苦拼,却未料齐军一卒用枪扎了王彦章的马屁股,这匹千里橡皮驹顿时惊悸难忍,咆哮飞奔,王彦章紧扣缰绳,惊马飞跃中军,无人敢阻。后营兵马更是吓得四散躲避,只有几个弓弩手放箭暗射,王彦章斩将一十四员,杀卒数百,身中四箭才冲出连营。
王彦章跨下惊马飞奔百里,方才缓过劲来,夜昏之时,快马奔至李克用所在昭义大营。此时,克用正卧榻而睡,忽闻士卒来报,朱全忠部将王彦章有十万火急军情求见。帐外两个士卒搀着王彦章入帐。李克用见其满身是血,身有数伤,起身将王彦章扶坐一旁,问道:“王将军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王彦章道:“我家主公被贼将孟楷围困陈州,汴梁家小受尚让危及,大将军万望垂救。”此言一出王彦章已是潸然泪下。
李克用闻言心想:人家一个叛徒都能卖力地攻打黄巢,咱正规军可不能落后,于是命众将连夜议事。众人纷至中军大帐,克用请王彦章坐于上宾之位,言道:“今朱都督被困陈州,汴梁等地危在旦夕,我欲发兵解围,诸君以为如何?”众人皆言响应,克用虑道:“只是不知当先破陈州之围,还是先解汴梁之急?”
参军周德威道:“以末将之见,主公当兵分三路,同时解陈州、汴梁之急,否则攻陈州尚让回援,攻汴梁孟楷回援,对我军反而不利。“ 李克用道:“我意也是如此,令李克宁、李克修率各自兵马镇守昭义,李存孝带兵攻打陈州,周德威率兵攻打汴梁,我带其余兵马围攻长安。三更做饭,五更发兵,不得有误。”众人接令出帐,王彦章偏帐疗伤。五更时分,李克用中军点兵,各路兵马齐发。
话说李克用脾气火暴,其实为人并不奸诈。尽管与朱全忠有隙,大敌当前还是以大局为重。如果他袖手旁观,即使朱全忠不死,家属也难逃贼兵之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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