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李存勖称帝
却说晋王李存勖打败契丹之后,南下灭梁已是大势所趋,李嗣源、冯道、郭崇韬、李存审、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等联章请晋王称帝。李存勖也难抵帝位之诱,命人打制龙冠、龙袍,决意择日登极。
却说张承业有大功于晋王父子,李存勖对他也非常敬重,把他当自己的亲哥哥看待,逢年过节,都要让张承业和自己一起给太夫人请安,亲密地像一家人一样。
李存勖经常带兵在外与朱温征战,把军国大事都交给了张承业。张承业在后方就扮演了萧何的角色,征调兵马、运送钱粮、治理地方,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李存勖之所以能创下赫赫功业,跟张承业的尽心辅佐是分不开的。
除此之外,张承业脾气耿直,抓起工作来一丝不苟,即使晋王的亲属、兄弟犯了法,也照样予以严厉打击,丝毫不徇私情。这些权贵们都很害怕张承业,在他面前都老老实实地不敢造次。
李存勖虽然在军事上颇有才能,但在政治上却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在继承王位初期,因为面临着生死问题,尚能克制自己,当渡过危机后,他性格中的劣根性便表现出来了。
李存勖喜好赌博,又在身边养了许多优伶。赌博需要钱,养的大批优伶也得经常发红包,所以李存勖虽然贵为晋王,身上却经常缺钱。而当时张承业兼管国库工作,李存勖就伸手问张承业要钱,但每次都遭到严词拒绝。
有一次,李存勖想了个办法,就在钱库里安排了一场酒宴,请张承业上坐,席间又让自己的儿子李继岌舞蹈助兴。舞跳完了,按惯例张承业这个做长辈的得给小侄子发个红包。张承业知道李存勖的用意,就故意送了一些金带、宝马之类的玩意儿给李继岌,除此之外一个钱也没有。
李存勖不高兴了,仗着酒劲儿,指着钱库里堆积如山的金钱对张承业说:“你小侄子手里没钱花了,你这里堆着这么多钱,随便给他一堆不就行了,为什么只给了这些金带宝马之类的,你这当伯父的也太小气了!”
张承业正色地说:“这里的钱都是国家的钱,又不是我私人的钱,怎么能随便动用呢?”
李存勖脸上挂不住了,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张承业也很生气,就大声说:“我不过是个老太监罢了,难道还想留着钱财给子孙吗?只是珍惜这些国家财物,留着帮助大王成就霸业而已!大王身为主公,如果想花钱,随便拿就是了,等到财尽兵散,国破家亡的时候,难道就我老奴一个人倒霉吗?”
李存勖大怒,把桌子一拍,厉声对左右道:“取我剑来!”张承业也杠上了,站起来扯着李存勖的衣服,激动地说:”老奴受先王托孤之重,今天因为看守仓库被大王所杀,那我也算是没有辜负先王重托了!”
李存勖恼得要杀张承业,张承业扯着李存勖的袖子说你杀你杀,旁边的大将闫宝赶紧上来想把张承业拽走,结果被张承业一拳砸到鼻子上,登时砸了个满脸花。张承业指着闫宝骂道:“闫宝!你个奸佞,你跟朱温那个狗贼有什么区别!成天跟着大王却没有一句忠言,就知道拍马屁!”
其他人一看不是事,早就跑去告诉了太夫人。太夫人一听就急了,马上派人来叫李存勖去见她。李存勖是个大孝子,平时最敬畏的是母亲,一听太夫人叫他,吓得酒醒了一半,赶紧把剑一扔,满满斟上一杯酒,陪着笑对张承业说:“兄长不要生气,都怪我酒后失言,请饮此一杯,权当赔罪,等会儿母亲问起来,还请兄长为我担待一二。”
张承业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不喝酒。李存勖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去见母亲。太夫人把儿子骂了一顿,派人出来致意张承业,对他说:“小孩子不懂事,酒后乱言,我已经责罚过了,请您宽恕。”
第二天,太夫人亲自带着李存勖来到张承业府上,再次向他致歉,厚加抚慰了一番。从此以后,李存勖再也不敢问张承业要钱了。
张承业一心把大唐复国的希望寄托在李存勖身上,哪里知道李存勖心中也存了个小九九。毕竟人心隔肚皮,皇帝谁不想当呢?
天佑十八年(921年),河中、昭义、横海、成德等十一藩镇的节度使一起上表,请李存勖登基称帝。李存勖表面上予以拒绝,但私下里却做好了称帝的准备,暗示各藩镇继续劝进。于是各地节度使劝进表文不断,魏州的一个和尚叫传真的,又献上了“传国玉玺”。李存勖“迫于民心所向”,于是就“勉强同意”。
这时张承业已经七十多岁了,正在太原养病,听说李存勖准备称帝的消息,大惊,马上命人用肩舆把自己抬到魏州,对李存勖说:“晋王世代是大唐的忠臣。老奴不惜残躯,为大王奔走效劳三十余年,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大王能够亲提劲旅,扫平逆贼,恢复大唐社稷。如今河北方平,朱贼尚存,大王如今违背初心,登基称帝,天下之人将如何看待大王呢?”
李存勖辩解道:“我也不想这样做,怎奈众将不听,我也不能违背民心嘛!”
张承业说:“大王这样说是不对的。伪梁,是唐、晋的大仇,也是天下之公敌。大王应该先行荡平朱贼,然后访求大唐宗室后裔,立为皇帝,如大唐宗室确实已经消磨殆尽,则大王称帝未迟。假如天下尚有唐之子孙,则谁又有资格取而代之呢?假如天下已经没有了大唐的子孙,则谁又能取代大王呢?这其中的道理,大王聪明圣智,不会不知道吧?老奴一介残躯,不过是为了大王千秋万代的基业着想罢了,请大王明鉴!”
李存勖道:“孤王也是受众人推举才答应此事。承业重疾染身,还需细细调理。”李存勖命人将张承业送回晋阳养病。张承业自知难以劝阻,大哭道:“诸侯们浴血奋战,本为恢复唐朝,现在大王却自取帝位,欺骗老奴啊。”他返回晋阳,从此一病不起。
李存勖送走张承业不过三日,军士报称有五台山僧人求见,李存勖命他进来。这和尚法号智谭,双手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从五台山掘得宝鼎一尊,特来献于千岁。”说着令徒弟将宝鼎献上。李存勖令人为智谭看座,走至宝鼎近前细看。宝鼎虽有泥土相嵌,但仍金光耀眼,宝气逼人,左右文武将官也被此鼎折服。
李存勖问:“诸公可知此鼎何来?”
谋士冯道说:“此鼎乃上古宝鼎,传国之宝。上古大禹王治河划九州,以九州之青铜铸九鼎于荆山之下。华夏九州名山大川、福瑞奇景镌刻于九鼎之上。夏王视鼎为传国之宝。夏灭商兴,九鼎迁于商都亳京;商灭周兴,九鼎又迁于周都镐京。秦始皇一统六国,迁鼎于咸阳,国灭则鼎迁,九鼎历经战乱已湮没于世,今却出于圣地仙山,定于魏州中原。赖此祥瑞,必能定鼎中原。”
参军郭崇韬道:“为臣也曾听说楚庄王曾问鼎以成霸业,今得此祥瑞,乃帝命传承,臣请千岁顺应天命,制印称帝。”李嗣源、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纷纷跪地请晋王李存勖设坛称帝,李存勖推让再三,才定于四月称帝。
公元923年,后梁龙德三年四月,晋王李存勖在魏州城南高筑法坛供奉宝鼎。五台山主持智谭登坛做法,坛下金幡千顶列队两侧。李存勖在众人相拥之下,祭天称帝。废前唐年号天祐,改元同光,设魏州为东京,太原为西京,镇州为北都,国号为“唐”,大赦天下。追封祖父李国昌为献祖皇帝;父亲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李存勖自身为李唐帝胄,追立唐高祖、太宗、懿宗、昭宗宗社,立宗庙于太原。李存勖谥为庄宗,此朝史称“后唐”。尊生母曹氏为皇太后,嫡母刘氏为皇太妃。刘氏毫不介意,依着故例,向太后曹氏处称谢,曹氏却有惭色,离坐起迎,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态。刘氏独怡然道:“愿吾儿享国无穷,使我得终天年,随先君于地下,已是万幸!此外还计较甚么?”曹氏亦相向欷歔。嗣命宫中开宴,彼此对坐,略迹言情,尽欢而罢。后人共称刘太妃美德。
庄宗封其长子李继岌为魏王,其余四子李继潼、李继嵩、李继蟾、李继峣皆因年幼未予封王。拜郭崇韬为中门使,冯道为太博学士。封李嗣源为上柱国大将军、太尉、蕃汉马步军都招讨,李存璋为柱国将军、中书令兼幽州卢龙节度使,孟知祥为柱国将军兼太原尹、元行钦为骠骑将军、安休休、高行周、安金全等众人也皆有封赏。
李存勖魏州称帝,各州郡传檄飞报更用年号,歧王李茂贞称臣归附。时监军张承业病入膏肓,病故于晋阳,享年七十七岁。
却说李嗣昭死前是后唐的昭义节度使,死后其子李继韬承其爵位。李继韬担心李存勖早晚会被大梁所灭,居然投降了朱友贞。朱友贞挺高兴:看来段凝和戴思远的胜利有效果啊,敌人吓得都开始从内部瓦解了。而李存勖就没那么兴奋了,昭义军是他李家的老地盘,虽与梁国数次争夺,但己方总体上还是占优的。如今军队新败,又失了昭义,这对他灭梁兴唐事业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不过天道有常,福祸相依,李存勖正忧虑间,梁天平军将领卢顺密来投降,并带来情报说,天平节度使戴思远光顾河防去了,治所郓州守军不足千人,建议李存勖前往取之。
天平军紧邻后梁首都开封,若拿下郓州,便可直插后梁心脏,首都到手,便可四两拨千斤,后梁就离亡了。不过若是行动失败,就会白白损失不少人马,空耗实力。李存勖权衡得失之后,还是决定赌一把,派李嗣源率精锐骑兵五千,自德胜出发,飞攻郓州。郓州守兵万万没想到唐军会深入到如此境地,乱作一锅粥,唐军成功打入城中,并安抚百姓,做好善后工作。
朱友贞得到郓州失陷的消息,吓得身如筛糠,稍微冷静下来后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免除天平节度使戴思远的军政职务,还派人责骂段凝等人,怪他们防守黄河不利,让唐军钻了空子,将他们前些时日的功劳皆抛之脑后,只是一味怪罪,戴、段等人都觉得寒心。
老宰相敬翔听说后,明白大难临头,拎了根绳子去找朱友贞,说:“老皇帝在时,我说的话他都听,说我指哪他打哪都不为过。而陛下您却听信谗言,觉得我昏聩无能,说的话都是放屁,这下好了,李存勖打过来了,老臣没招了,这就吊死在您面前。”说着就要上吊。朱友贞虽然觉得敬翔老拿他爹说事,听着不入耳,但也不能眼瞅着他死在大殿上,赶忙上前拦下,劝慰道:“老丞相这是何苦呢?我知道错了,都听您的还不成吗?如今大梁形势危如累卵,您老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我都听,我都听。”敬翔这才提出要让王彦章担任北方剿总司令,也只有他能还有可能带领梁军走出困境。朱友贞赶紧下令让王彦章接替戴思远的位置,段凝为副。
任命下达后,朱友贞不放心,敬翔这把老骨头了,举荐的人能管用?他下诏让王彦章进宫,要亲自问问。王彦章接到诏令,飞奔回朝,朱友贞顾不得寒暄,急忙问他:“王将军,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你看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吗?”王彦章说有,朱友贞又问:“那王将军觉得几时能破敌?”王彦章做了个ok的手势,简短的答道:“三天。”听到这个回答,还没等朱友贞做出反应,他身旁的两个侍从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谁也不相信王彦章能带领屡战屡败的梁军在三天之内搞死李存勖翻盘。朱友贞还是有涵养的,他瞪了两个发笑者一眼,后者马上敛起笑容。其实朱友贞自己也不相信,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如果一国之君都对自己的军队没有信心,那还指望下面的人能干什么呢?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无力的挥挥手让王彦章走了。
王彦章离开皇宫,没有去郓州前线,而是飞奔到了两军对峙黄河的所在地杨村。而后王彦章大肆宴请宾客,但暗中却命人在杨村渡口集结舰队。入夜,王彦章精选熟悉水性船性的士兵六百人,手持巨斧,登舰顺流而下,同时登船的还有几十个带着引火物和鼓风机的铁匠。而王彦章本人则在宴会中途悄悄离席,率数千精锐骑兵,走陆路沿河东下。水陆两队人马同时悄悄地向下游的德胜南城进发。
德胜守将早就得到消息,说王彦章今日刚到杨村,在宴请宾客,笼络人心,丝毫没料到会在今夜受到攻击。在王彦章的指挥下,突击舰队首先发力,让熟悉铁性的铁匠将唐军用于阻拦舰船前行的铁链烧断,再让六百勇士用巨斧砍断浮桥,断绝德胜北城对南城的支援。而王彦章的陆军则猛攻德胜南城,内无防备、外断增援的德胜南城不堪一击,很快陷落。
攻取南城之后,王彦章并不满足,紧接着率军东进,接连拿下了唐军布置在黄河南岸的多个营寨,并威逼后唐在黄河上建立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南下渡口——杨刘城。此时,正好是王彦章在朱友贞面前许下三日破敌诺言的第三天。
李存勖听说除杨刘城之外的所有黄河要塞全部陷落,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情急之下,他派宦官焦彦宾前往杨刘协助守城,又命德胜北城守将朱守殷放弃营寨,并将北城所有的房屋拆除,改装成用来搭载武器装备和士兵的木筏,顺流东下,尽快抵达杨刘城,增加其防守力量。至于城中的粮食、辎重等物品,一律运往澶州,不给王彦章留下一粒米。
王彦章发现北岸的唐军都忙着撤离,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你想跑,我就不会追吗?王彦章下令拆除德胜南城的房屋,同样改成木筏,同样搭载士兵和武器,同样目标杨柳,准备和唐军比比速度。
于是,黄河之上出现了梁军共进的情形,两军默契地各靠一边,像赛龙舟一样只顾埋头划桨。黄河九曲十八弯,两军的木筏在遇到弯道时因不好把控方向,会偏离轨道往河中心靠,然后碰在一起。世仇相见,自然是刀兵相向,离的远的互相射箭发矢,靠的近的就直接上刀剑乱砍;偶遇水流湍急,木筏会猛烈相撞,相互碰瓷儿。一天下来,双方在河里打了大大小小百余仗,士兵中箭身亡的、刀砍斧劈致死的、落水溺亡的不计其数,等两军抵达杨刘城时,双方均损失近半。
这种自杀式运兵一直持续了七八天才结束,王彦章和段凝又从其他战区征调了数万人马,与前期运来的军队一起,凑足了十万大军,围攻杨刘城。十万人同时攻打一座渡口小城,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了,一拥而上就得了。梁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杨刘城, 不计成本,不计死活,就是硬往上怼
一会儿城门大开,李嗣源见王彦章居于阵前,对其言道:“王老将军,我主天兵至此,还不快快下马归降。”
“这不是驸马李嗣源吗”王彦章道:“汝奸杀先帝千金,只恨当初未曾把你打死沁水河中,今日老夫当为公主报仇!”
李嗣源摆开阵势高声喊道:“谁敢出战?”
话音未落,李从珂催动跨下战马乌龙骓,挥舞黑铜滚圆锤骠悍杀出。
王彦章一看李从珂不过二十多岁,不由高声问道:“小娃娃,你是何人?早早回去饶你不死。”
李从珂道:“吾乃大唐兵马都招讨、柱国将军李从珂是也!”
王彦章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寡妇养的平山郎?李嗣源强占你妈,你竟然认贼作父。”众将士一听哈哈大笑。
李从珂闻言大怒道:“老匹夫,拿命来!”说着催马杀来,王彦章出枪迎战。二人大战十个回合,李从珂双锤岂能战过王彦章铁枪?李从珂虚晃一锤败退回城。
接着高行周催马出战,王彦章喊道:“来将通名!”
高行周道:“我乃高思继之子高行周也,杀父之仇未敢相忘!”
“哦,原来是小仇家,今日老夫送你去见高思继。”说着王彦章出枪来战,二人大战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史建瑭见高行周难胜王彦章,亦催马出阵。三人战至一处,正是:
银枪神枪战铁枪,
三枪威名震四方。
国恨家仇连并起,
老将六旬亦可当。
又战二十回合,王彦章力不能支,高行周一枪直奔他咽喉刺来,王彦章慌忙躲避。史建瑭一枪砸中王彦章后护心镜,王彦章顿时口吐鲜血驳马而退。
王彦章这边浴血奋战,梁朝廷却在自毁长城。
一日早朝,驸马赵岩奏道:“臣启陛下,杨刘不过小城,王彦章却久攻不下。臣请陛下命段凝为帅,罢免王彦章之职。”
敬翔赶忙奏道:“陛下万万不可罢免王彦章,今唐兵在博州修筑渡口,李嗣源兵马皆在杨刘。只要兵围杨刘,李存勖必不敢率兵南下。”
驸马赵岩道:“陛下,那王彦章本是郢王党羽,此番在杨刘与唐兵僵持,必是以兵权胁迫万岁。”
敬翔急道:“驸马大人,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
赵岩不理敬翔之言,对朱友贞道:“陛下,臣有一策可断定王彦章是忠是奸。”
朱友贞问道:“驸马速速奏来。”
赵岩奏曰:“陛下何不令王彦章回军博州,倘若王彦章回师乃是忠臣,倘若不回便是奸贼。”
“准奏!”朱友贞道。
敬翔顿时跪地哭道:“万岁,撤军杨刘,全盘皆输呀。”
“敬子振!”朱友贞厉声怒道:“卿乃相国,朕是天子,望爱卿勿要祸从口出,退朝。”敬翔不敢再谏,泣声退朝,正是:
梁臣一哭痛开封,
听信谗言社稷崩。
敬翔不能将天补,
只是昏主龙命终。
梁晋隔河对峙,郭崇韬因军中伴食人员过多,要求裁减闲散者。唐庄宗大怒道:“我连为效命者设食的自由都没有吗?那还是让三军另择主帅,我返回太原好了。”他当即命冯道起草文书宣示三军。冯道犹豫良久不肯下笔,庄宗在旁催促。冯道徐徐进言道:“如今大王屡建大功,正待平定南寇。郭崇韬所言并不过分,顶多不听就是。何必大动肝火?如果让敌军知道我们君臣不和,对我们大为不利。”庄宗醒悟。不久郭崇韬向庄宗道歉,李存勖一笑了之。
这日,王彦章与段凝等人正在商议兵事,有中军官来报朝廷遣使送诏,王彦章与段凝等人帐外接旨,一位太监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李存勖率兵在博州修筑渡口,有直捣开封之心。王彦章率兵久战杨刘仍不能下,特命王彦章回师博州,钦此!”
“臣领旨谢恩”,王彦章领得圣旨,把太监打发走后,闭口不谈撤兵之事。副都督段凝找王彦章问道:“都督既得圣旨,因何迟迟不下令退兵?”
王彦章道:“若是奉旨而行,我军必败于唐,杨刘绝不可弃,本帅‘宁伏受重诛之死,不忍为辱军之将’,尔等不可再言撤兵之事。”
段凝心想王彦章抗旨不遵,何不借此参他一本。于是回营书写密信一封,遣心腹士卒乘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师。
又过两日,开封命人传二道诏令,命王彦章退兵博州,王彦章仍是犹豫。
又过一日,三道诏令传到,王彦章仍不起寨,段凝劝道:“万岁四日之内三发诏令,都督再不退兵,恐万岁要龙颜大怒。”
王彦章沮丧地说:“一旦退兵,前功尽弃。”王彦章无奈之下,只得撤兵杨刘,向博州进发,黄河南岸仅留康延孝所部三千人镇守。
五万梁军主力撤走,郓州大将康延孝如坐针毡。康延孝早年在割据太原的晋王李克用麾下当士卒,后来因为犯罪逃亡到后梁,自队长积功升到部校,梁末帝时,多次立军功。
康延孝身边有一谋士名曰张延朗,乃汴州人氏,官居粮料使。张延朗见康延孝绸缪不决,便问康延孝:“不知将军因何事如此焦虑?”
康延孝道:“万岁三道诏令催王彦章还兵博州,郓州势单力薄,倘若李嗣源举三万人马进兵郓州何以拒之?”
张延朗道:“大梁大势已去,人说段凝代王彦章为大都督,那段凝乃靠左右逢源才有今日。而唐帝李存勖已在魏州登基。李存勖灭幽燕、伐契丹、并赵魏、联西歧、人心所向,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
康延孝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先生要我降唐?”
张延朗道:“若得今生伴明主,何愁他日不丈夫?”
“好!”康延孝道:“我即修书与唐主,归顺大唐。”
话说李存勖得康延孝请降书信,大喜不已,遂招百官商议纳降之事。宰相豆卢革问道:“陛下,这请降之事,恐其中有诈。”
郭崇韬道:“以为臣之见,陛下当亲历前往。一来李嗣源将军屯兵杨刘可保无忧;二来康延孝在郓州已是孤立无援,逢战必败。臣以为康延孝乃是走头无路,陛下亲往可使梁军将士心悦诚服,又可安抚当地百姓之心。”
庄宗大悦:“郭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朕令郭崇韬留守魏州,朕往郓州受降。”
次日,李存勖辞别郭崇韬、豆卢革等人,由李从珂率三千兵马护送,前往郓州。康延孝将归降之地定在朝城,李存勖、李嗣源、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众将率八百精骑兵在朝城城下恭候。天至晌午,只见远远驰来一路人马,约有百余人。一面将旗之上绣有“康”字,来者正是康延孝。康延孝翻身下马,走至庄宗近前伏地高呼:“罪臣康延孝拜见陛下。”
李存勖赶忙扶起康延孝,并且脱下御衣金带赐给他,道:“康将军真心归附,令我大唐如虎添翼。。”
康延孝感激之至又跪地高呼:“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庄宗屏退部下单独问延孝梁朝有关情况,延孝说:“末帝朱友贞懦弱。女婿赵岩,外戚张汉杰都受重用。奸贼段凝因送的金子多而被任用为大将,朱温时期的旧将地位都在段凝之下。王彦章是一员勇将,朱友贞派张汉杰到军中监视他,小人得势,忠臣勇士都遭排斥,梁必然灭亡。”庄宗又向他询问梁朝军机,康延孝说:“臣在梁国时,听说他们准备在仲冬时节大举出兵,派董璋进攻太原;派霍彦威直趋镇定;派王彦章攻击郓州;派段凝抵挡陛下。’”庄宗开始听说梁必亡十分高兴,等到听说梁将大举进攻,心中惊恐,问“:怎样对付他们呢?”延孝说:“梁兵虽多,但一分兵就不多了。待他们分兵之后,陛下率五千铁骑杀入汴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不了几天,天下就可平定。”庄宗听后大受鼓舞。即封康延孝为南面招讨指挥兼博州刺史。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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