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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冯道不遵遗命


却说石敬瑭依靠契丹夺得帝位,所以每年除了向契丹贡奉大量的财物外,吉凶庆吊,也未遗忘,使者相望于道。称子称臣,其实他比耶律德光还要大十岁。契丹太后、太子、诸王、元帅以及重要大臣韩延徽等,也都有贿赂相送。每有契丹使者至,必于别殿拜受诏敕,契丹使者稍不如意,多出不逊之语。对于这一切石敬瑭只能默默忍受,但朝野上下咸以为耻,有的大臣因此拒绝出使契丹。如兵部尚书王权,石敬瑭派他出使契丹,向其主献徽号;王权耻于向契丹主跪拜,宁愿丢官,也不愿充使。

        石敬瑭为人辩察,多权术,好自矜大,所聚珍异穷奢极丽,宫殿悉以金玉珠翠为饰。他对契丹百依百顺,对百姓却如虎狼一般凶恶狠毒,用刑残酷。石敬瑭晚年尤为猜忌,不喜士入专任宦官,由是宦官大盛。由于吏治腐败,朝纲紊乱,以至民怨四起。

        后晋的将帅们也多有不服石敬瑭者,他们也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取天子之位。晋昌节度使赵在礼,靠兵变起家,聚敛财富不遗余力。他先后历任十余镇,所到之处,开设邸店,经营商业,积财巨万。他在宋州任上所为不法,百姓苦之,不久有诏移镇永兴,百姓听到后欢欣鼓舞,互相庆贺说:“此人若去,可谓眼中拔钉子,何快哉!”赵在礼听到后恼怒异常,特意上表请求再留任一年,昏庸的后晋王朝竟然同意了。于是他下令境内按户每年增收一千文钱,谓之“拔钉钱”,并且严令各地官吏催督,如不按数交纳严刑拷打。

        泾州节度使张彦骄横不法,慕僚张式直言相劝,张彦欲加杀害,张式逃走。朝廷为安其心,竟将张式判处流刑。但张彦还不满足,公然威胁说:“若不得张式,恐致不测。”言下之意如不按其意办,将会举兵造反。后晋朝廷姑息藩镇,全然不顾朝廷颜面,竟将张式押回送给张彦,结果张式被以“决口、割心、断手足”等非常残酷的手段杀害。

        却说成德节度使名叫安重荣,他一直在观望中原王朝的变局。经过李嗣源的细心打理,中原王朝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老天爷夺走了李嗣源的阳寿。李嗣源刚死,他的儿子、养子、女婿就打得不可开交。

        作为后唐末帝李从珂最强对手的石敬瑭,于公元935年在太原起兵。不过,初树反旗的石敬瑭兵力不足,特别是缺乏具有攻击性的骑兵。对此,石敬瑭派人到多个藩镇进行联络,大开空白支票拉人。在振武军呆得有些职业倦怠的安重荣,被石敬瑭的人事代理一番忽悠,决定率领手下1000骑离开振武赶赴太原,投入石敬瑭的麾下二次创业。安重荣觉得老石这个人不错,就安下心来在河东军干得风生水起。

        后来石敬瑭如愿登上皇帝宝座,建了后晋政权。他也没有辜负安重荣这员猛将,命其担任治镇州的成德军节度使,承担着巩卫北疆的重任。

        安重荣通晓做官的事务,下面的人不能骗他。有一对夫妇控告他们的儿子不孝顺,安重荣拔出剑交给那位父亲,让他自己杀掉儿子,那位父亲哭着说:“我不忍心啊!”妇人在一旁大骂,夺下他的剑追杀儿子。安重荣听说妇人是继母,呵斥妇人出去,最终没杀他们的儿子。

        众所周知,石敬瑭的上位是依靠契丹扶持的。契丹人本着无利不起早的原则拥立石敬瑭,收获远远超过了支出,他们不仅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幽云十六州,占据了威压中原的形胜之地,而且还当上了石敬瑭的干佬儿,可以变着花样索要干儿子的孝敬。

        对此,安重荣是坚决反对的。他曾经上表直斥"诎中国以尊夷狄,困已敝之民,而充无厌之欲,此晋万世之耻也"。安重荣的表章引起了不少朝臣的共鸣,却被固执己见的石敬瑭置之不理。

        安重荣力大无比,擅长骑马射箭,府署立有幡竿,高数十尺,尝挟弓矢自诩道:“我若射中竿上龙首,必得天命。”说着即将一箭射去,正中龙首。投弓大笑,侈然自负。嗣是召集亡命,采买战马,意欲独霸一方,每有奏请辄多逾制,朝廷稍稍批驳,他便反唇相讥。指挥使贾章一再劝谏,重荣诬以他罪推出斩首。章家中只遗一女,年仅垂髫,因此得释。女慨然道:“我家三十口俱罹兵燹,独我与父尚存。今父无罪见杀,我何忍独生!愿随父俱死。”

        重荣也将该女处斩。镇州人民称之为烈女。

        老实说,作为粟特人的安重荣和作为沙陀人的石敬瑭是有相同之处的,他们都不是汉人,只是汉化已深的中国人,而且在他们心中都会认可自己的中国人身份,也都明白自己与契丹异族不是一路人。所不同的是,安重荣有一颗不甘臣伏的中国心,石敬瑭则只有一颗甘当异族孝子贤孙的奴才心,这就决定了二者对待契丹异族大相径庭的态度。

        契丹认为后晋这个儿皇帝是自己一手扶持的,那么自己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对后晋予取予求。因此,契丹皇帝和重臣们总是变着花样地向石敬瑭索要供奉。石敬瑭本着将儿子做到底的坚定决心,总是无原则地满足契丹权贵的各种无理要求,竭中华之物力,结契丹之欢心。

        这让安重荣非常光火,决定出手惩治不可一世的契丹使者。当契丹使者路过镇州时,一旦被安重荣见到,他不仅不会远接高迎,反而对使者箕踞谩骂,借以打击契丹使者的嚣张气焰。如果使者非要和他较劲,他正好可以借机杀之。一来二去,搞得契丹使者都不敢正视镇州。

        重荣上表晋廷,略言“。。。。。。陛下臣事北虏甘心为子;竭中国脂膏供外夷欲壑。薄海臣民无不惭愤。何不变计誓师北讨,上洗国耻下慰人望,臣愿为陛下前驱”云云。晋主览奏却也心动,屡召群臣会议。北京留守刘知远尚未出发,劝晋主毋信重荣;桑维翰调镇泰宁军,闻知消息亦密疏谏阻,略云:

        陛下得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不可负也。今安重荣恃勇轻敌,吐谷浑假手报仇,皆非国家之利,不可听也。臣观契丹数年以来,士马精强,吞噬四邻,战必胜,攻必取。割中国之土地,收中国之器械,其君智勇过人,其臣上下辑睦,牛马蕃息,国无天灾,此未可与为敌也。今天下粗安,疮痍未复,府库虚竭,兵民疲敝,静而守之,犹惧不济,岂可妄动乎?

        桑维翰字国侨,洛阳人,长相丑陋,而且身材短小,曾参加科举考试,主考官不喜欢桑维翰的姓氏,认为他的姓与“丧”同音,所以一直得不到录用。后来他的父亲向张全义极力推荐,桑维翰在27岁的时候才取得进士的功名。

        桑维翰进士及第后,投奔到石敬瑭的门下。后来支持石敬瑭与契丹勾结,同时为石敬瑭办理各项事宜,使得石敬瑭顺利地灭了唐朝,从而建立了后晋,所以桑维翰颇得石敬瑭的重用。为了使晋国变得更加富庶,提倡重视农业、商业的发展,让农业上的丰收来填满各家各户的仓库,让商品的流通来丰富货物的种类,进而推动了国家的发展。

        晋主看到桑维翰疏信,方欣然道:“朕今日心绪未宁,烦懑不决,得桑卿奏,似醉初醒了。”遂促刘知远速赴邺都,并兼河东节度使。

        石敬瑭诏谕安重荣道:

        尔身为大臣,家有老母,忿不思难,弃君与亲。吾因契丹得天下,尔因吾致富贵,吾不敢忘德,尔乃忘之。何耶?今吾以天下臣之,尔欲以一镇抗之,不亦难乎!宜审思之,毋取后悔!

        安重荣气愤难平。安重荣原先还以为石敬瑭认契丹做干佬儿不过是权宜之计,一俟中原王朝稳定之后,石敬瑭一定会幡然悔悟。哪知道历经风雨才登上宝座后的石敬瑭早已是"苍然老贼,皓首匹夫",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皇位不失,一切国家利益与荣誉皆可出卖。这让安重荣失望至极,也坚定了造反的决心。

        曾亲身经历过后唐后晋政权更迭的安重荣一语道出彼时皇位争夺赛的真谛"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当为之"!这与当年陈胜在大泽乡喊出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异曲同工,都是催人造反的战斗口号。

        安重荣对石敬瑭彻底失望了,正当壮年的他不甘心像个孙子似地拜倒在异族的铁蹄之下,他要为那些惨遭契丹压迫的各族百姓张目,也要追求更高的人生理想,于是,造反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饶阳令刘岩,献五色水鸟,重荣妄指为凤,畜诸水潭。又使人制大铁鞭,置诸牙门,谓铁鞭有神,指人辄死,自号铁鞭郎君,每出必令军士抬鞭作为前导。遂收聚亡命,收市战马,屯积粮草,准备起事。又联合契丹境内的吐谷浑等族以为援,吐谷浑首领白承福率本族三万人内迁,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契丹的实力。

        此时的石敬瑭也没闲着,他一手捧着契丹干佬儿的圣旨,一手掂量着如何对付安重荣。

        垂垂老矣的石敬瑭知道皇位来之不易,所以他断然不敢违拗给他戴上皇冠的契丹,但是,他也不想就此和手握重兵且颇得民心的安重荣翻脸。他只想安安生生地做几年皇帝,可是哪想到咋就这么难呢?无奈之下,他只好一面传出圣旨,嘱咐安重荣对契丹依令而行,不论遇到何种情况,都需恪守成约,勤谨事奉;一面派出殿前供奉官张澄率兵2000,将已南下至并、镇、忻、代(在今山西中部和河北西部一带)各州的部族百姓驱逐回原地。可是,这些百姓好不容易逃离契丹魔爪,如何愿意回去受罪?于是,他们都相约来到成德军治所,向安重荣请愿,希望能够得到安的庇护。

        此时的安重荣已经心生反意,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部族百姓,立刻汰弱留强,编成部伍,进行训练,准备起事。对于老弱,他也没有放弃,而是尽可能地妥善安置,一时间,百姓归者如潮,谁也不再搭理石敬瑭的诏旨。

        这下,石敬瑭坐不住了,他知道安重荣这是准备拷贝自己的夺位的成功范例啊。这怎么行呢?一想到那个如同自己年轻时一样,文武双全的猛男坐拥大镇,统帅雄兵,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样子,石敬瑭做梦都会吓醒。于是,他只好拿出自己当年笑傲沙场的那股猛劲,亲自坐镇邺都(今河北大名),召集各路藩镇准备讨伐安重荣。同时,他给安重荣连下十道诏书,希望安重荣遵从前旨,和他一样做一个认贼作父的乖宝宝。

        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与重荣同姓,恃江为险,隐蓄异谋,重荣阴相结托,互为表里。晋主既虑重荣,复防从进,乃遣人语从进道:“青州节度使王建立来朝,愿归乡里,朕已允准。特虚青州待卿,卿若乐行,朕即降敕。”从进答道:“移青州至汉江南,臣即赴任。”晋主闻他出言不逊,颇有怒意,但恐两难并发,权且含容。

        公元941年,安重荣乘石敬瑭移驾邺都之际,致书安从进,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希望安从进乘京城空虚之际北进,与成德军南北夹击,共图大事。

        这里顺带说一下,二安虽然同姓,但安重荣是粟特人,安从进是沙陀索葛部人,二人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姓人。不过,沙陀与粟特同属印欧语系的白种人,且长期通婚,至五代时区别已经不大,再加上安从进算是安重荣起家时的振武军老乡,二人虽不同族,但却交心已久。

        从进遂举兵造反,进攻邓州。邓州节度使安审晖闭城拒守,飞促高行周赴援。高行周带着精兵万人往援邓州。从进得侦卒探报,谓邓州援师将至,乃退至唐州,驻扎花山,列营待战。高行周跃马前来挺枪突入。从进不防他这般勇猛,吓得步步倒退。主将一动,士卒自乱,被高行周等一阵扫击,万余人统行溃散。安从进单骑走脱,连山南东道的印信都致失去。

        安从进兵败,安重荣尚未闻知,竟集境内饥民数万南向邺都,声言将入朝行在。先除国贼,再灭外寇。百姓对石敬瑭当儿皇帝辱国害民一事切齿痛恨,立刻忘乎所以地追随安大哥起兵。安重荣的义军迅速膨胀到数万之众。

        安重荣的义军行至宗城,与石敬瑭派出的镇压大军不期而遇。狭路相逢勇者胜,安重荣和石敬瑭的好妹夫杜重威杀在一起。

        杜重威是个没节操的二货,不过,此时的他率领的是后晋的精锐,再加上石敬瑭在后面坐镇,他可不敢有啥二心,只能拼命死战。

        时间一长,安重荣大军吃不住劲了,一呼百应的义军毕竟不如职业军人的抗打击能力强。眼看着义军形势不利,素与安重荣不睦的成德军将领赵彦之突然倒戈,冲出义军阵营,向晋军大队玩命奔去。晋军见他铠甲鞍辔俱用银饰不由起了贪心,虽然他倒戈来降,也把他乱刀分尸,所有铠甲鞍辔当即分散。

        安重荣始料未及,义军顿时阵脚大乱,两万余将士尽皆溃散,大部分被冻饿而死,或被得理不饶人的杜重威杀死。

        善骑射的安重荣倒也不含糊,带着十余骑亲将在乱军冲突而出,逃入镇州。杜重威随即率得胜之兵重重围住了城高池深的镇州。

        安重荣虽然身陷重围,却不甘束手就缚,而且,他知道自己同时得罪了两大强敌,无论是契丹还是后晋都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奴颜媚敌,苟活一世?

        安重荣动员城中百姓共同御敌。镇州百姓一则感念安重荣素日恩德,二则对暴敛媚敌的后晋朝廷素无好感,于是,大家强忍宗城之败亡夫丧子之痛,义无反顾地在外无援兵、内缺粮草的情况下奋力死战,拒不投降,给予晋军巨大的杀伤。

        不过,任何坚城也挡不住内部的蛀虫。杜重威见强攻不成,就大撒银弹收买城中将校,结果一个家伙见钱眼开,从城西水碾门放晋军入城。守城军民虽拼力阻挡,终因寡不敌众,两万余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重荣又一次突出了重围,率领仅存的数百名吐谷浑骑兵退入牙城,准备与晋军做最后的搏杀。

        公元942年正月的一天,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早已粮尽多时的安重荣再也拿不起自己的强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军潮水般地冲入牙城。安重荣被晋军俘获,送至石敬瑭处。

        石敬瑭看着昔日的悍将,不觉百感交集,却又无话可说,只得下令将安重荣斩首,并将他的首级快递给小爸爸耶律德光报功。

        安重荣被杀,晋廷以为可告无罪,那知辽使复来诘责,问晋主何故招纳吐谷浑?晋主以吐谷浑酋长阴附安重荣,安重荣将他们徙入内地。偏辽使索白承福头颅,晋主无从应命,为此忧郁盈胸,渐渐的生起重病来了。

        在中原王朝与契丹异族攻守之势逐渐转移的五代中后期,在契丹强寇面前敢于发出豪言奋起抗争的安重荣就这样悲壮地死去了,只留下他的忠魂毅魄仍然卫护着他心中神圣的中国。那个出卖灵魂给异族的石敬瑭在不久后也死了,他那肮脏的魂魄必将无所归依,后世的人们只会对他千夫所指。这就是中国历史,她从来不以成败论英雄,在她的煌煌史册中,哪怕是像铁胡这样难酬壮志的蹈海英雄,依然千古留香,也许这就是中国历劫五千年不朽的精魂所在。

        天福七年,高行周攻克襄州,安从进战死,执住从进子弘超,及将佐四十三人送往大梁。晋主在邺都病已不起,闻捷报不能还京受俘,徒落得唏嘘叹息。

        石敬塘生有七子,四子被杀,散见上文,二子早殁,只剩幼子重睿尚在冲龄。晋主卧疾,宰相冯道入见。晋主令宫女把四岁的石重睿抱至近前,交与冯道怀中。敬瑭言:“大晋社稷全交爱卿,望爱卿效仿周公之德,顾命辅政,勿负朕心。”冯道口称遵旨,伏地叩首。

        及晋主病终,冯道与侍卫马步都虞侯景延广商议,冯道说:“自大晋开国,向契丹称臣称子奴颜婢膝,实乃奇耻大辱。若立年幼之君,必被契丹讹诈,不如选年长宗室继承君位?”【冯道不遵石敬塘遗命,其实也是为社稷着想!】

        景延广最恨契丹,竟与议定拥立重贵,飞使奉迎。

        石重贵本为后晋高祖石敬瑭的侄儿。其父石敬儒早逝,石敬瑭遂将他收为己子。石重贵少时谨言慎行,质朴纯厚,善好驰马射箭,颇有沙陀祖辈之风,深得石敬瑭厚爱,公元936年,石敬瑭在晋阳举兵叛唐,后唐大军围攻太原。石重贵或出谋划策,或冒矢拒敌,都受到石敬瑭赞赏。石敬瑭借契丹兵挫败后唐军队,离太原赴洛阳夺取帝位,临行前选石重贵留守太原,授以北京留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行太原尹,掌河东管内节度观察事。到天福七年(942)石敬瑭死前,石重贵已进封齐王,兼任侍中。

        重贵接得来使,星夜赴邺,哭临保昌殿,就在柩前即位,大赦天下。内外文武官吏进爵有差。会襄州行营都部署高行周,都监张从恩等,自大梁献俘至邺。由嗣主重贵御乾明门受俘,命将安弘超等四十余人斩首市曹。随即就崇德殿宴集将校,命高行周为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加景延广同平章事,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加刘知远检校太师,调任河东节度使。却说石敬塘死后,石重贵一心去勾搭一位寡居娇娘。看官道寡妇为谁?原来是石重贵叔母冯氏。

        冯氏是邺都副留守冯濛的女儿,长得异常美艳。晋高祖石敬瑭一向与冯濛关系很好,于是就做主给弟弟石重胤娶冯濛的女儿为妻,并且封冯氏为吴国夫人。不幸的是石重胤去世得早,冯氏在家里寂寞地守寡,免不得双眉锁恨,两眼倾泪。重贵早已生心,只因叔侄相关,尊卑有序,高祖在日,不敢胡行。及为汴京留守,他便想勾引这位叔母,要她来做继室。转思高祖出幸,总有归期,倘被闻知,必遭谴责。况高祖膝下只剩一个幼子重睿,自己虽是高祖侄儿,受宠不殊皇子,他日皇位继承,十成中可望七成,若因私情得罪,帝位恐怕难得。于是捺下情肠,专心筹画政事。

        到了赴邺嗣位,大权在手,正好任所欲为,求偿宿愿。可巧这位冯叔母,也与高祖后李氏,重贵母安氏等,同来奔丧,彼此在梓宫前,素服举哀。重贵瞧将过去,但见冯氏缟衣素袂,越觉苗条,再加那一腔娇喉,啼哭起来,仿佛莺歌百啭,饶有余音。此时的重贵呆立一旁,不知如何才好。那冯氏却已偷眼觑着,把水汪汪的眼波,与重贵打个照面,更把那重贵的神魂摄了过去。及举哀已毕,重贵即命左右导入行宫,拣了一所幽雅房间,使冯氏居住。

        到了晚间,重贵先至李后、安妃处,请过了安,顺路行至冯氏房间。冯氏起身相迎,重贵便说道:“我的婶娘,可辛苦么?侄儿特来问安!”

        冯氏道:“不敢不敢!陛下既承大统,妾正当拜贺,那里当得起问安二字!”

        说至此,即向重贵裣衽,重贵忙欲搀扶,冯氏偏停住不拜,却故意说道:“妾弄错了!朝贺须在正殿哩。”

        重贵笑道:“正是,此处只可行家人礼,且坐下叙谈。”

        冯氏乃与重贵对坐。重贵令侍女回避,便对冯氏道:“我特来与婶娘密商,我已正位,万事俱备,可惜没有皇后!”

        冯氏答道:“元妃虽薨,难道没有嫔御?”

        重贵道:“后房虽多,都不配为后,奈何?”

        冯氏嫣然道:“陛下身为天子,要如何才貌佳人,尽可采选,中原甚大,宁无一人中意么?”

        重贵道:“意中却有一人,但不知她乐允否?”

        冯氏道:“天威咫尺,怎敢不依!”

        重贵欣然起立,凑近冯氏身旁,附耳说出一语,乃是看中了婶娘。冯氏又惊又喜,偏低声答道:“这却使不得,妾是残花败柳,怎堪过侍陛下!”

        重贵道:“我的娘!你已说过依我,今日就要依我了。”

        说着,即用双手去搂冯氏。冯氏假意推开,起身趋入卧房,欲将寝门掩住。重贵抢步赶入,关住了门,凭着一副膂力,轻轻将冯氏举起,掖入罗帷。冯氏半推半就,遂与重贵成了好事。这一夜海誓山盟,笔难尽述。

        石重贵即位伊始,头等大事就是给石敬瑭治丧,而且要居丧守孝。然而,石敬瑭还未下葬,石重贵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丑事,把婶娘冯氏占为己有。不仅如此,他还命人敲锣打鼓,摆酒设宴,不知廉耻地说要做新女婿。一时间,丧礼成了婚礼,白事成了红事,群臣明知道此举不妥,但还是纷纷欢笑祝贺。

        石重贵的荒唐之举,气坏了一个人,即石敬瑭的庶母,当时的太皇太后刘氏。刘氏为人好强机敏,连石敬瑭都害怕她,如今石重贵违反纲常人伦,与冯氏做出乱伦的勾当,刘氏能坐视不管吗但是,石重贵丝毫没把这个老太婆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因为受气,刘氏在石敬瑭死后一个月也去世了。

        太皇太后的死,让石重贵清醒了不少,所以没有急着册立冯氏为皇后。到了天福八年(943年)十月,石重贵终于按捺不住了,先尊高祖后李氏为皇太后,生母安氏为皇太妃,然后备着六宫仗卫,太常鼓吹,与冯氏同至西御庄,就高祖像前,行庙见礼。宰臣冯道以下,统皆入贺。重贵怡然道:“奉皇太后命,卿等不必庆贺!”道等乃退。

        重贵挈冯氏回宫,张乐设饮,金樽檀板,展开西子之颦;绿酒红灯,煊出南威之色。重贵乐不可支,冯氏亦喜出望外。待至酒酣兴至,醉态横生,那冯氏凭着一身艳妆,起座歌舞,曼声度曲,宛转动人,彩袖生姿,蹁跹入画。重贵越瞧越爱,越爱越怜,蓦然间忆及梓宫,竟移酒过奠,且拜祷道:“皇太后有命,先帝不预大庆!”一语说出,左右都以为奇闻。【死先帝还得服从活太后吗?】重贵自觉说错,不禁大笑绝倒。左右不暇避忌,索性一笑哄堂。重贵揽冯氏竟入寝宫,再演龙凤配去了。

        寡妇冯氏以婶母嫁给侄子,被立为皇后,恃宠而骄。她哥哥冯至,本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俗之人,竟是官运亨通,由知制诰而中书舍人而大学士,一直做到枢密使(管理军事、边防等实权的大官,有时权超过宰相),连他的一群狐群狗党也一个个升官晋爵。李太后不满冯氏兄妹弄权,常常加以训诫,但石重贵不听,一味纵容冯氏。如此,后晋政权处在内乱外患的双重威胁之中。

        石敬塘以唐朝禁脔之亲,地尊势重,迫于情疑,请兵契丹,赂以州邑,而取人之国。以中国之君屈身夷狄,小不如意即遭呵责。当时朝野莫不痛心,而晋祖事之殊无赧色。石敬塘一步走错,石重贵想要再振大国雄风,却是难上加难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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