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肆。武士与旧识
“这还是小星第一次和我们三个出门吧，平常也就只有练习或者饭时才能一起。”原田左之助温柔笑着，并将雪村星护在内侧。这也是他的温柔了，不仅是女性，尚未成长的孩子也是他纳入保护范围的人。
“是啊是啊，而且小星平常闲下来也会和山崎他们一起护理队士们的健康，看你这么忙，就不太好叫你出门喝酒了呢，明明在你小时候来到试卫馆也是和大家一起出门喝过酒的……”永仓新八无奈叹气，语气里带着遗憾。
“新八大哥，你还在想着这事啊……”雪村星有些傻眼，没想到快半年了，永仓新八仍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永远被当做弟弟伤心一下。
“毕竟小星很强嘛，虽然大家时常容易忽略你的性别，但新八大哥也只是希望能和朋友喝酒罢了。”藤堂平助小声对着雪村星说话，毕竟他们身后的队士并不知道雪村星的真实性别，而后，他笑了起来，青色的眼眸微微发亮，显然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
“我知道了，之后有时间的话，还请三位带我一起了。”雪村星心下发暖，面对三人的善意也是有些心软，便下决定答应下来。
“好！不愧是小星，下次有机会一定不醉不归！”永仓新八拍拍雪村星的肩膀。露出爽朗的笑容。
“不，这就算了……喝醉了千鹤哥会担心的。”雪村星无奈吐槽。
……
“大家依旧还是老样子啊……”雪村星环顾四周，见店家与行人都是用着饱含厌恶的眼神看着众人，但在与大家视线相交的瞬间，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挪开视线，逃跑似的躲进屋内。而后又会隐约听到对方的窃窃私语，“是壬生狼”。
“没办法，新选组的名头过于响亮，很多看法一时之间是无法扭转的。”原田左之助同样看向周围，却并未在意那些目光。
“唉……”雪村星无奈扶额，心情复杂。
“没事的，小星不需要考虑太多，现在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只要你自己确认大家是怎样的人而不动摇，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原田左之助温柔笑起来，大手抚摸雪村星的头，安抚他的这位小弟……啊不是，是小妹。
……
“你这家伙刚才说什么！”
“竟敢反抗我们勤王志士，这可是与对天子陛下拉弓无异啊！”
几名长发的浪士缠上市民的样子印入眼帘。看到状况后，藤堂平助第一个冲了出去。
“喂，你们这些家伙，在那里干嘛！我们是新选组，给我安分点！”藤堂平助大喊出声，拔刀制止浪士的行动。
“唔，壬生狼……！？”浪士看见众人蓝色的队服面露惊慌，而后急忙拔刀，但剑术之差显而易见。
“老实点吧。不胡闹的话就不取你性命。”原田左之助也挥舞手中的木枪，进入了战斗状态。
“混蛋——”其中一名浪士打算从包围他们的队士缝隙间钻出去逃走。
“你打算去哪？没有做让人怀疑的事，就不需要逃跑吧。”棕发棕眸的男人捉住浪士的肩膀拦住了对方。
“别碍事！”浪士急切且慌乱之下胡乱打倒棕发男人，而后转身拔腿就跑。
“大叔，你要去哪里呀？抛弃同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雪村星借着身材娇小的优势一瞬间来到浪士面前并拦住对方，笑容中透着危险，只一击便将浪士击退回包围圈。
“干得好，小星！”藤堂平助笑着大喊，目光里透着赞赏。
看见雪村星的样子，棕发男人惊讶的睁大双眼，显然没想到新选组居然有这样年轻的队士，而且剑术卓越。
众人将浪士们捆住，准备带到新选组屯所盘问。
“谢谢你帮忙啊。这可真是帮了大忙。”藤堂平助面对棕发男人直率道谢，毕竟能够敢于出面帮忙也算是勇气可嘉。
“……没什么，我不是希望你道谢才做的。”棕发男人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就这样抬头看着藤堂平助。他粗暴的抹了抹嘴角，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但我们也确实很高兴有你帮忙哦~”雪村星笑着站在棕发男人面前，在对方惊讶的模样中继续说着，“正因为有你拦下那个大叔一会，我才能反应过来把大叔击退。初次见面，我是雪村星，能否得知你的名字？”
“我是……相马主计，谢谢你。不过，……人家说新选组是一群蛮横之徒，没想到也会有你这样的队士啊。”相马主计虽然因为雪村星态度微微缓和，却对新选组刚才的举动并不认可。
“喂。你说我们是蛮横之徒，那是怎么回事？是谁说的？”藤堂平助闻言有些不快，并质问出声。
“虽说新选组的名头确实不好，但……蛮横之徒这样的说法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说大家也在为京都的治安而努力着。”雪村星收起笑容，双手交叉环胸，对比之前的柔和笑意，竟然有些可怕。
“呃，你说谁……在江户大家都这么说喔。大家都说新选组是个只顾功名，渴望鲜血的杀人集团。”相马主计尴尬的移开视线，比起刚才被道谢的尴尬，现在则是当人面说坏话的尴尬。
听到此话，雪村星反而放下了双手，神情无奈而哀伤，的确，以往在江户时，新选组的名声便是能够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但那时雪村星并未将这个说法与如今的兄长们联系在一起。
“……你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原田左之助也难得神情严肃且愤怒，任谁也不想自己的归属被如此诋毁。
“左之大哥，放开他吧……相马先生说得没错，此前在江户我也听到过类似的新选组的传言，只不过那时候我并没有将这些传言与大家联系在一起，而且，明明左之大哥自己也跟我说，只要我们彼此确认大家是怎样的人，就不会觉得烦恼。相马先生能够出面拦住浪士，说明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不过传言这种东西不容易打破罢了。”雪村星出声劝说原田左之助，没想到仅仅是一会的功夫，两人的立场就反转了。
“嘁——”原田左之助放开相马主计，且依然有些生气，但他走向雪村星，再次用大手抚摸小妹的头，充满怒气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无奈且温柔。
“抱歉啊……小星，明明我之前在劝你不要在意。”
“没关系，左之大哥你看，平助哥和新八大哥也因为我的话没有出手，比起他人的话语，我更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些伤到自己。”雪村星不知为何把眼前人的模样与记忆中某个金发的男人重叠，但那份记忆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当时的自己也是与那个男人背负着骂名。
相马主计见几人不再动作，也压制了自己的情绪，正想转身离开，然而他的怀中却飘落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嗯？这是什么？”原田左之助有些疑惑，低头将纸捡了起来。
“等等！别碰那个！”相马主计有些慌乱的大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见对方已经看起来，相马主计握紧拳头伫立在原地，心下紧张。
“……这张画，你是从哪得到的？”看过纸张或者说画的原田左之助，原本平静下来的面容再次浮现怒气。
“怎么了？那上面画了什么？”永仓新八因他浮现怒气的模样有些疑惑的发问。
而后，原田左之助将画递给了永仓新八。永仓新八和藤堂平助在看到那张画的瞬间，皆绷紧了表情，见三位兄长如此模样，雪村星心下了然，恐怕是与之前大家并未说清的东西有关，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未多言。
三人互相对视，见雪村星并未询问后向对方露出抱歉的表情，而后，三人微微沉吟，做了决定。
“相马对吧，你这幅画，与新选组有关，恐怕你得和我们走一趟了。”原田左之助严肃的看着相马主计，语气是不容置疑。
“你们这些家伙！你们以为对武士做出这种事情能被轻饶吗？！”相马被队士压制，面上愤怒尽显。
“如果相马先生乖乖配合，应该可以很快结束，我们并不指望你能对新选组有什么改观，只不过，这幅画涉及很重要的东西，还请你不要反抗。”雪村星出声劝告，而后与众人一起将相马主计带回了屯所。
……
回到屯所后，土方岁三与雪村千鹤也回来了，干部们集合起来，一同聚集在了集会所。
相马主计被众人包围，显得既紧张又战战兢兢……几人三言两语，很快就让相马主计承认，画下那幅画的人名为井吹龙之介，而相马主计手中的画也仅此一幅，据说名为井吹的画家也准备扔掉这幅画。
“但是，为什么我非得因为这张画而遇上这种事啊？”相马主计并不清楚画中涉及的真相，微微疑惑。
“……你把这种像鬼一样的画在市内散播看看。就凭画里的人穿着新选组队服，我们的风评绝对会变得比至今还要差吧。”土方岁三严肃解释，紧蹙的眉头让相马主计更加忐忑。
“这、这个嘛，确实……抱歉。”相马主计自知理亏，只能道歉。
“所以，这张画就由我们没收。……没问题吧？”山南敬助仍是温柔的笑着，但声音却透出危险。
“我知道了……随便你们。这下我的嫌疑也洗清了吧？”相马主计叹了口气回答。
“你叫相马吧。我担任隶属于会津藩的新选组局长，名叫近藤勇。我们队士对你做了粗暴的事，真是抱歉……希望你能原谅。”近藤勇如是说着，礼仪周整的低下了头。
“请、请抬起头！你……您是新选组局长对吧？竟然向我这样的小人物低头！”相马主计惊讶的瞪大双眼，面对近藤勇的行为有些手足无措。
“正是因为站在局长这样的立场，更应该坦白地承认己身错误……我是这么认为的。嗯，这或许和世间武士应有的态度有点不同吧。”近藤勇微闭双眼又睁开，面色温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虽然想要像个真正的武士……但光是模仿当今武士的糜烂之处也毫无意义。”土方岁三低垂视线，心绪复杂。
“确实如此哦，但至少在我看来，新选组的大家比起那种家伙要更像武士呢，而且，正因为有近藤先生领导大家向前，才能聚集起这么多人啊。”雪村星笑着开口，明明以她身份立场并不应该插嘴上位者的话，但没有人会苛责，因为新选组本就是这样的组织，大家是为了共同的信念从而聚集的。
“就是说啊~近藤先生是最好的武士~”冲田总司同样笑起来，眯起了双眼，大手抚摸雪村星的头，动作温柔。
众人七嘴八舌，集会所的氛围转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相马主计环顾众人，面色复杂，但众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新选组的态度，已是柔和了许多。
“画这张画的井吹他过得还好吗？”近藤勇温和的开口问道。
“啊……是、是的。过得很好……”相马主计仍然神色复杂，且微微无措。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对吧，阿岁。”近藤勇露出温暖的笑容。
“哼……我才不记得那种家伙。”土方岁三闭起眼，看起来一脸不悦，语气却是温柔的。
众人得知画家过得很好，皆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且露出了笑容。雪村千鹤跟着笑起来，大家因为旧识的平安而高兴，她也被感染的一同高兴起来。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请原谅我今天对贵队的队士们做出诸多无礼的事。”相马主计恭敬的低下头，与来时的态度天差地别。
……
巡察的四人与作为小姓的雪村千鹤一同出来将相马主计送到屯所门口。
“……那么，我就告辞了。”
“呃，抱歉啊。强迫性地把你带来这。”永仓新八温和的道歉。
“……说到底，如果你们没有从我这里把画抢走的话，事情就不会演变至此了。”相马主计有些无奈。
“别那么说嘛。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那么危险的东西。事情会变得更严重喔。”原田左之助略微苦笑。
“……或许是吧。”相马主计点头回应。
“不管怎么说，毕竟还听到龙之介的消息，就当作事情结束不就好了。”藤堂平助微笑着说。
“说的也是呢……对了相马，难得有缘，想到就过来玩玩啊。”永仓新八发出邀请。
“过来玩……和新选组有所牵扯的话，做事会被多方怀疑……”相马主计无奈苦笑。
“啊，这么说来，你在藩内任职吧。这样与我们有牵扯的事，要是曝光确实很麻烦吧。”原田左之助理解的点点头。
“……不，我们藩……”相马主计欲言又止。
“那么，差不多该出门买菜啦。左之、平助，陪我去吧。”永仓新八以此作为结束语，询问原田、藤堂两人。
“哦！那就这样了，相马！改天再见吧！”藤堂平助点头应下，和相马主计告别。
“啊……好的！”
目送三人离开，只留下了姐妹二人与相马主计。
“……话说回来，雪村先生，刚才忘记问了，你的身份……还有……这位也是新选组队士吗？”相马主计看向雪村星，询问雪村千鹤的身份。
“相马先生不用叫我敬称也可以哦，毕竟你比我年长吧，我隶属于新选组第三组，是那位斋藤一组长麾下的队士，这位是家兄雪村千鹤，是那位土方副长的小姓。”雪村星笑着回答。
“不，雪村先生卓越的剑技值得我用敬称，只是没想到，就连你们这样年纪轻轻的人都为了幕府而工作，但世代服侍德川的我们藩却……”相马主计面露苦涩，言语间似乎对自己所属的藩有所不满，但他的话语并未讲完，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后闭口不言。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替我向大家问好。”相马主计向二人告别。
“啊，好的。那么再见。”雪村千鹤温和回应。
“有缘再见了，相马先生！”雪村星笑着回应。
二人低头致意，目送相马主计逐渐远去。
……
是夜，雪村千鹤与自家小妹说明了今日发生的事，她跟着土方先生离开后，在半路上土方先生让她自己待在一家茶馆里打听父亲的消息便离开办事去了。茶馆里新选组的第五组组长武田观柳齐故意刁难茶馆老板勒索钱财，她原本想制止，却被人阻止了，而阻止她的人解决了武田先生的事件，最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是伊庭八郎，雪村千鹤的青梅竹马，后来两人约定，伊庭八郎会找时间来新选组一叙。
短短的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姐妹二人也是有些疲惫，怀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二人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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