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贰拾柒。无题日常
“各位请用茶……”
“哦，谢谢。放在那边吧。”
稳稳的将茶水端到众人面前，雪村千鹤看着眼前严肃的众人，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刻不容缓。
“所以今后打算怎么做？萨摩那些家伙光是返还政权还不满足，甚至要德川家把手中的领地全都还回去耶？不管怎么想，都只是为了开战捏造口实。我们应该要趁现在准备进行作战。”永仓新八虽然看似大条，但对政治还是十分敏感，话语一出，便是直指核心。
“……我想也是。那些家伙推举年轻的天子陛下，厚颜无耻地进出朝廷。那么，与他们之间的战争我们该怎么准备？”土方岁三虽然心中已有打算，但这种时候还是需要所有人共同商议一个最终结果。
“这就是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吧……虽然看过一点海对岸的清朝的故事，但还是第一次看见类似的事实呢……我倒是觉得，说不准我们也需要尝试一下那些所谓的先进的西洋武器呢。”雪村星虽然提出了想法，但众人也看得出来是随口一提，毕竟，习惯了手中刀剑，可并不容易接受其他东西。
“或许也可以将罗刹队投入实战试试？”山南敬助略微沉吟提出想法，但也很快被否决了，哪怕如今变若水的改良已经相对比起之前好了不少，然而罗刹依旧不可控。
“我倒是无所谓啦，只要是近藤先生需要，我都可以~”众人自然而然无视了冲田总司这句话，但或多或少也有些认同。
“……副长有什么看法？”岛田魁看向环抱双手沉思的土方岁三，询问出声。
“……总之，再让我想想吧。没看到敌人的动向就无法评断，而且也要考虑幕府方的意向。”土方岁三从沉思中回神，最终还是没有确定结果，毕竟新选组到底是“兵”，很多时候不能主动做决定。
“就是这样，暂且先等幕府方的意向吧。”最后近藤勇一锤定音，众人也只得等待结果。
……
隔天，雪村千鹤如往常一样打扫奉行所的大门处，却有一位出乎意料的人物造访伏见奉行所。
“你好，小千鹤。一阵子没见了。”来人正是千姬，她仍是带着君菊，脸上挂着如常的微笑。
“小千……你怎么会来这里？连君菊小姐也来了。”惊讶过后，雪村千鹤出声询问，毕竟能再见到二人很是难得。
“我们有事要找局长阁下，能够替我们转达吗？”
“我知道了。”
君菊站出来柔声回答，雪村千鹤闻言点了点头，便进入奉行所去询问近藤勇是否有时间了。
……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访客。这里并非相关人士原本禁止进入，但我今天就特别破例……二位到底有何贵干？”
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接待千姬二人的是土方岁三，虽然平常外交相关的事情也多是土方岁三处理就是了。
“很抱歉。我有事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告诉你们。”微微鞠躬道歉后，千姬郑重的看向土方岁三，说明来意。
“那个……我去帮忙泡茶。”雪村千鹤正要准备茶水招待客人，但千姬却摇摇头拒绝了。
“没关系，话说完我便立刻离开，不需要劳你泡茶。你也待在这里吧。……因为我希望也让你知道这件事。”
雪村千鹤闻言点点头便站在原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我今天要说的事情不是别的，就是关于罗刹的事。”就在千姬说出罗刹一词后，土方岁三不由得严肃的皱起眉头，但还是没有出声，任由千姬继续说完。“容我直接进入正题，你们到底打算使用罗刹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是指？”土方岁三略有不耐的出声反问。
“你们都已经使唤他们这么长一段时间，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吧？……罗刹是失败作。幕府方也承认这个事实。那种生物超过你们能掌控的范围。你们不应该继续和罗刹及鬼族有所牵扯。”
“……他们是不是失败作，应该由实际运用的我们决定吧？我们也正准备用异于幕府的方法，对罗刹进行改良。说到底，你们根本没资格干涉我们的做法。”一字一句皆是对千姬话语的反驳，土方岁三心知罗刹并非可用可控之物，但如今到这种地步也无法回头了。如果就此放弃，已经成为罗刹的队士又该怎么办呢？
“……那么，你们新选组的罗刹，以巡逻之名行随机杀人之实，这件事你可知道？”
君菊一句话便让土方岁三惊讶的瞪大双眼，而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那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轻不重的质问从土方岁三口中发出，既然有这样的消息，那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们应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只能说，是从可以信任的管道得到的消息。……他们因为罗刹化而渴血的症状，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改善。保护京都的治安，不是你们的职责吗？这样的一群人，却为了得到鲜血斩杀无辜民众，本末倒置也该有个限度。在这件事情曝光，使你们失去民心之前，应该将罗刹们处分掉。”君菊的话丝毫没有辩解的余地，土方岁三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话虽如此，那到底也只是可靠的消息渠道得来的消息对吧？并非亲眼所见也可能会有实际情况的偏差，至少我参与夜间巡察或者见到那些罗刹时，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也并没有人血的血腥味，反而大家为了客服罗刹的副作用，努力让自己喝下动物的血呢……何况，也不一定只有新选组拥有罗刹吧？”雪村星推门而入，脸色并不好看，尽管千姬是她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罢了。
“小星……你怎么？”雪村千鹤及千姬二人惊讶的看着来人，就连土方岁三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模样来。
“抱歉抱歉，我本来是来报告一些关于巡察方面的事情的，但一不小心听了一会你们的对话，就没忍住进来了。岁先生，先说好哦，我这是没忍住，不是不打招呼就没礼貌的跑进来。”像是对平常土方岁三对自己一些行为的管教有些戚戚然，雪村星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打破了此时的氛围。
“你啊……”土方岁三只得哭笑不得的叹口气，而后问出了此时的重点，“小星，你刚才说，不一定只有新选组拥有罗刹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也是无意间的发现，罗刹的气息本就特殊，巡察之时我本来还奇怪为何会有其他罗刹在其他方向行进，将队伍交给总司哥后我就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些罗刹并不是我以为的熟面孔，反而全都不是新选组的队士。回到队伍里，我本来要和总司哥一起再调查一番，然而那些罗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气息也完全不存在了。其实昨晚就想报告来着，但是太晚了就没有打扰岁先生，今天又轮到我指导队士切磋，所以才这个时候来报告。”雪村星望向几人点点头便开始讲述，而后解释了为何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进行报告。
“若是如此，除了新选组，又会有谁能制造罗刹呢？”君菊沉声发问，并未质疑雪村星话语的真实性。
“其实，如果要说的话，倒确实有个人选……”雪村星苦笑一声，虽然没有刻意指明，却让雪村千鹤和土方岁三心中都有了答案。
“小星……你是说……那怎么……”雪村千鹤虽然不敢置信，但心中却不知不觉怀疑起来。
“那怎么可能对吧？我也不想怀疑父亲，但如果有谁有研究罗刹的经验，那只可能是父亲了。而且，就我知道的情况，也并非完全没可能。岁先生和姐姐记得西本愿寺那时松本医生检查扫除结果后叫总司哥离开的事情吗？要不是这次的状况，我恐怕也忘记了那件事。”雪村星无奈的叹了口气，询问一旁的二人，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她继续说道：“实际上，那时我偷偷跟在后面，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不过关于总司哥的情况我答应过他要保密，而且他现在也没事了，就说松本医生说过的话吧，他说，父亲似乎和攘夷派的激进浪士一起行动，所以我现在才有此猜测。”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几人虽然沉默下来，消化此时的消息，心中却是暗起涟漪，像是带动了海浪般一层层蔓延，最后，千姬选择告辞并承诺会再查探是否有其他罗刹的消息，而对于雪村星的猜测，土方岁三则是决定与其他干部讲明。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无法根除，雪村千鹤纠结的看着屋外的天空，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她的心似乎偏向了新选组这一边，不是因为父亲不够重要，反而是因为这尚未落定的怀疑让她忍不住选择了此刻眼前的重要之人。
……
傍晚，雪村千鹤一如往常帮忙准备晚餐，如今战争将近，就连卖菜的店家也不再开门，今日的晚饭甚至连配菜也没有，仅是只有白饭的晚饭。不过，为了奉行所的大家能够方便进食，雪村千鹤将饭捏成饭团，并分发到队士们手上。
“还有人没有拿到吗？”队士人数众多，哪怕记忆力再好也不容易完全记清都给谁发过饭团，雪村千鹤只好出声询问。
“这里还没！”
“那个，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两名队士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雪村千鹤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越来越多的队士都表示再要一个饭团，然而一群人的饭量也并非轻易就能填平，很快，除了给干部预留的饭团，桌上只剩下一个饭团了。将手伸向最后一个饭团的队士也有些迟疑，但被雪村千鹤安抚了。
“饭团还有剩，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非常感谢！”
……
晚饭后，雪村千鹤收拾好后在庭院内仰望天空，尽管本想将剩下的饭团当做自己的晚餐，雪村千鹤却未想到一个饭团也没有剩下。认为自己做的事情不如队士们辛苦的雪村千鹤安慰自己，没吃到就没吃到吧，队士们能吃饱更好。肚子传来咕噜噜的一声响，雪村千鹤决定去喝点水来熬过下一顿饭前的时间，然而却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刚才的声音是从你肚子发出来的吗？”
土方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被他听到了吗……！？雪村千鹤有些惊讶的回身，而后磕磕绊绊想要解释缘由，“那……那个，这是……”然而不会说谎的她反而支支吾吾的，一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队士们似乎把晚餐全部吃光了，你吃过了没？”尽管已经猜到事实，但土方岁三仍然等着雪村千鹤的回应。
“……我等一下再吃就好。”一向诚实的雪村千鹤此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虽然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可能也不会信。
“……我在问你吃过了没。”确认了眼前的姑娘确实没有吃饭，土方岁三的语气也严肃不少，多日的相处他也大概明白，这个姑娘是个会选择让其他人满足委屈自己的类型。
“……不，我……还没吃。”在对方愈加不认同的眼神下败下阵来，雪村千鹤莫名心虚的低下头，语气也弱了不少。
还真是意料之中啊……土方岁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并从怀中取出某样东西，“真是拿你没办法……拿去。”
……
暗处悄悄看二人互动的雪村星摸摸怀中的饭团，啧啧称奇，看来不需要自己去分给姐姐饭团了。
“前辈，你在做什么？”结束工作的相马主计正要回屋休息一下，却看见雪村星扒在房后似乎在看什么。
“嘘！”
明明二人身高有些差距，但在敬重的前辈面前，相马主计轻易便被雪村星拉到一旁，而后，他顺着对方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相马主计也不由得瞪大双眼。
“前辈，副长和千鹤前辈这是……？”压低声音询问对方，相马主计也难掩眼中的惊讶。
“你是真的迟钝啊……”吐槽这么一句，雪村星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同样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大概就是你看到的样子，除了有点神经大条的平助哥和新八大哥，其他心思敏感一点的都差不多看出来他俩的气氛了。”
“喔。”轻轻点头之后，相马主计有学有样，跟着雪村星一起悄悄观察接下来的走向。而不知何时开始，听墙角的又多了个冲田总司。
……
雪村千鹤看向土方岁三手中，发现这竟是自己用竹叶包起来发给干部们的饭团。
“这应该是土方先生的饭团……”
“别废话，快吃。”虽说是命令的语气，但也能让人听出来其中的关心。
“不，与其让我吃，还是土方先生吃吧。”雪村千鹤轻声婉拒，不是不愿意接受好意，而是顾虑到如果把饭团分给自己，或许土方先生也会饿肚子。
“……难道你在顾虑我？那就一人一半，这样总行了吧。”土方岁三慢慢将饭团分成两半，然后将其中半个饭团递给雪村千鹤。
雪村千鹤迟疑地把手伸向那半个饭团，而后郑重道谢，“……非常谢谢你。我会好好享用这一半。”
在雪村千鹤收下半个饭团的同时，土方岁三略有粗鲁地将另一半饭团塞进口中。看到这样的他，雪村千鹤也不由得急忙吃下饭团。
稍微填充肚子后，雪村千鹤不禁满足地大大叹口气，“呼……好好吃……”说出这句话后，雪村千鹤不禁脸红起来，填充肚子的满足感战胜了矜持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总是顾虑别人，自己也要好好吃饭。知道了吧？”没有在意眼前这个姑娘小小的失态，土方岁三只是一边吃着饭团，一边说着话。尽管语气有些严厉，却还是能听出来浓厚的关心。
“是！我下次会这么做的。”雪村千鹤不由得露出笑容，土方岁三却莫名也脸红起来，这下两人间的气氛也奇怪起来了。
……
“不愧是岁先生呢~”雪村星悄声发出这么一句感叹。
相马主计正要回应，却听到并非自己的声音回应了雪村星，还不止一个。
“是啊。”“的确。”
相马主计猛的回头，却见他可靠的前辈们几乎都聚集在此，连平日里最温柔可靠的山南先生也在其中。
这样的情形，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且与新选组对应上。
……
“只吃那么一点，你有吃饱吗？”二人吃下饭团后，土方岁三轻声询问雪村千鹤的状态，毕竟这样的食物量，无论和新选组的哪个对比，都显得过少。
“是，已经吃饱了。”雪村千鹤并未说谎，她的饭量，其实本就不大。
“屯所里的事情可全都要交给你去做，之后就拜托了啊。”露出满意的笑容，土方岁三笑着鼓励雪村千鹤。
“……是！我会努力！”雪村千鹤忍不住高兴地大声回答，看着土方岁三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后，在土方岁三向着几人的方向行进时，相马主计正想着如果被发现该怎么办，却见前辈们一个个快速离开原地，而星前辈更直接，直接带他到另一边去，回到了房间内。
然而并非没有察觉到众人小动作的土方岁三，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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