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面索命鬼

江北城西行二十八里，有一座大峡谷，如大地裂开的一道巨口，官道穿梭其中，仿佛一条蜿蜒的巨蛇。
  峡谷两岸，怪石嶙峋，峥嵘突兀，如猛兽般耸立。
  朱家的车辆静静地停在峡谷之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杨略的到来，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显然他们事先已有约定，早知杨略会来。
  杨凝风身轻如燕，施展诡异身法，巧妙地借助峡谷壁上的石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直到能听清杨略说话的声音时，才戛然而止。
  “没看到朱定富和朱舜……他们坐在马车上不下来？”杨凝风目光如炬，扫过朱家众人，发现上了马车的人中，并未有朱定富和朱舜的身影，也没看到那个一直站在朱舜身边的驼背老人。
  “杨略！”朱家二长老朱闵一见杨略，便如饿虎扑食般迎上两步，怒发冲冠地说道：“说！我家少族长是不是你们杨家人在暗中使坏？你们让我们来退婚，好让你们借机诋毁杨泰在族人心中的形象，结果呢？害得我们少族长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可真有一手啊！”
  “你们少族长得灵天宗宗主之女赏识，本身就要退婚的，此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我们都感激不尽。至于朱少族长的事，请相信我们，此事与我们绝无关系，绝对不是我们……”杨略身为杨家长老，在朱闵面前却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令人作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杨泰那边的人暗下毒手，我们绝无可能对你们下手啊！”
  朱闵冷哼一声，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人不寒而栗，道：“杨略，你给我听好了！要是让我们查出是你和杨河在背后捣鬼，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绝对不是我们。”杨略说道，语气斩钉截铁，坚如磐石。“长话短说，大长老让我来告诉你，过几天就是老夫人的寿诞，到时他会在寿诞上逼杨泰退位让贤。他当上族长后，你们族长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拱手相让，但矿山那十分之一的生意得归我们杨家。”
  “好！”朱闵毫不犹豫地应道，干脆利落，如断弦之箭。“你们如何对付杨泰，杨河能不能当族长，这些我们都不管，我们族长只要那件东西。”
  杨略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们大长老说话算话，只要你们将矿山那部分生意给我们，以及我们两家长期合作共赢，大长老定会将那件东西双手捧上。”
  “好，一言为定。”
  朱闵转身就要上车。
  杨略突然问道：“朱族长呢？”
  朱闵没有回答，而是挥了挥手，如驱赶蝇虫一般，道：“请回吧。”
  杨略见此，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话要问你们，回答了你们再走。”杨凝风突然自石头后面一跃而起，恰似一头凶猛的鹰隼自谷壁俯冲而下，锐不可当。
  “谁？”
  朱家众人察觉到来者不善，手忙脚乱地拿起武器。
  朱闵和杨略顺眼望去，杨凝风目光冷厉，如饿狼一般。
  朱闵大喝：“你是何人？”
  杨凝风厉声道：“如实回答我，你们刚才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
  “你究竟是谁？”
  朱闵和杨略齐声怒吼。
  杨凝风目露凶光，声音低沉：“你们若不老老实实回答，我便是索命的恶鬼！”
  “索命鬼？”朱闵满脸不屑，冷笑一声，随后拔剑出鞘，将剑高举过头，高声喊道：“给我上，杀了他！”
  朱家瞬间冲出四个身强体壮、面目狰狞的恶汉，三人手持长剑，一人挥舞大刀，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地向杨凝风扑去。
  杨凝风面对四人的围攻，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中长剑急速挥舞。
  噗噗……！
  四颗血淋淋的脑袋应声飞起。
  “什么？”朱闵和杨略面色剧变，如遭雷击。那四人可是朱家的中流砥柱，即便是朱闵单打独斗，也没有十成把握能瞬间将他们斩杀，然而，杨凝风却在眨眼间让他们四人全部毙命，这如何不让人瞠目结舌？
  “一起上！”朱闵怒发冲冠，嘶吼着率先冲向杨凝风，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当面朝着杨凝风狠狠斩下。朱闵这一斩，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暗藏玄机，九种变化如狡兔三窟，伺机而动。
  然而，他的剑方才斩出，杨凝风已如幻影般消失，长剑挥舞，剑芒闪烁，犹如夜空中的流星，变幻万千。
  刹那间，朱闵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持剑的手已被齐腕斩断，紧接着剑光一闪，又削断了他的双膝。
  “啊啊……”朱闵断腕断膝，剧痛难忍，在地上翻滚着，鲜血染红了一地。
  “……”杨略惊恐万分，朱闵的实力远胜于他，却在这青面人面前如此狼狈，他又怎会是敌手？慌乱之中，他转身落荒而逃。
  可惜，为时已晚。剑光如惊鸿般一闪而过。
  杨略只觉双膝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整个人便扑倒在地上。他的双膝也已被削断，和朱闵一样惨不忍睹。

  “这……”
  “跟青面索命鬼拼了！”
  “青面索命鬼太厉害，赶紧逃啊！”
  余下的朱家人，有的人起了拼命之心，提着刀剑如疯狗般冲向杨凝风；也有的家伙心胆俱裂，丢弃武器，抱头鼠窜。等杨凝风将朱家那些拼命的人全部诛杀后，那两个逃命的家伙早已逃出峡谷，不知所踪。
  杨凝风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换了衣服又戴着面具，朱家人肯定认不出他。
  只见一道虚幻的猴影，如闪电般自他的身体内激射而出。
  没办法，为了让这个主人快点凑齐灵石打开第二页，侯爷只能委屈自己，干点粗活了。不过，它也着实好奇打开第二页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自从被第一任主人丢进玉书后，第一任主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玉书历经七任主人之手，但诡异的是，那七个主人都在打开第二页之前就一命呜呼了。这事，它可不敢跟杨凝风说，唯恐杨凝风觉得玉书是一本不祥的凶书。它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杨凝风是个例外，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让他能活到打开第二页的那一天。
  杨凝风像拖死狗一样将朱闵和杨略拖到了一起。
  “你，你到底是谁？”
  “我们跟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如此狠毒？”
  朱闵和杨略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他们的双膝被削断，剧痛难忍，鲜血如泉涌般流出，使得他们的脸色更加惨白。
  杨凝风将剑随意地插在一边，拿出针匣，轻轻一弹，几根银针瞬间飞出。朱闵和杨略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脚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无法动弹分毫。
  “你，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有种你就将面具摘了。”
  朱闵和杨略身体无法动弹，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别老是问我是谁的问题，很无趣。”杨凝风从针匣中抽出一枚针，说道：“现在给你们玩个小游戏。我会把你们其中一个弄晕，然后问醒着的那个。等会儿再问晕过去的那个，如果你们两个的回答不一致，我就会杀了你们，而且我会说到做到，杀光你们所有最亲的人。”
  话刚说完，杨凝风屈指一弹，朱闵立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就像是断了气一样。
  杨略见状，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想问什么？”
  杨凝风问道：“你们要的那件东西是什么？”
  杨略赶紧摇头，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杨河让我干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多。”
  “哦……”杨凝风手指一弹，杨略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杨凝风又将朱闵弄醒，说道：“告诉我，你们族长要的那件东西是什么？”
  朱闵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咻！
  杨凝风屈指一弹，银针如闪电般射出。
  “啊啊啊……”朱闵也是痛苦大叫起来，道：“我真不知道，只有我们族长和杨河才知道，你可以问他们……”
  朱闵的叫喊声，竟然让杨略也醒过来了。
  “我真不知道，凝风，我真不知道……啊啊……”杨略一醒来，听到朱凉叫得这么痛苦，顿时吓得哆嗦，赶紧解释，但很快也痛叫起来，因为他刚才是痛晕过去，针还没有拔，醒来后很快就又会感受到了恐怖的痛感。
  “既然你们一无所知，那活着还有何意义……”杨凝风满脸失望，右手猛然握住长剑。
  “饶命啊……”杨略一见杨凝风拔剑，吓得屁滚尿流，赶忙跪地求饶。
  朱闵却是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道：“你，你是杨家人，定是你用针暗算我家少族长……”
  “杨家人？难道，难道是你……”杨略浑身一震，跟着双眼睁得浑圆，仿佛要掉出眼眶一般，似乎也想到了眼前这青面人的身份。
  剑光一闪而过。
  两颗人头滚落一旁。
  朱闵和杨略的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朱闵或许只是猜到青面人是杨家人，但具体是杨家哪一位就不得而知了。
  杨略临死前应该已经知道了青面人是谁，所以他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只可惜他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这秘密只能随着他带入棺材了。
  “驾，驾……！”
  突然，六匹快马疾驰入谷，为首之人一看这情形，便高声怒吼道：“大胆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
  “城主？”杨凝风一见六骑的为首者竟是江北城城主大人顾北，心中一惊，赶忙身形一闪，急掠而起。
  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怕被认出身份
  与顾北无仇无怨，没必要动手。
  嗖嗖嗖……！
  另外五骑不等顾北下令，已如离弦之箭般从马背上跃起，施展身形，如疾风骤雨般向杨凝风急追而去。
  他们皆是顾北的近身侍卫，每一个都是高手，速度极快，而其中一名模样最为年轻，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这青年男子乃是江北城主府的三大高手之一，也是顾北的近身侍卫长，名叫李子慕，即便是在整个江北城，也是凤毛麟角般的顶尖高手。
  然而，他们快，杨凝风更快。待李子慕掠至谷顶时，只能望着杨凝风的身影如飞鸟般投入前方两百多米外的山林中。等他冲入山林时，杨凝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子慕等人在林中寻觅了一番后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江北城城主顾北正抬头凝视着前方，仿佛被什么深深吸引，看得出神。
  李子慕等人归来，向他请罪道：“大人，属下无能，让那人逃掉了。”
  顾北一言不发。
  李子慕等人顺着顾北的目光向前望去，却并未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心中皆感诧异，城主大人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着迷？
  “我刚才似乎看到了一只猴子，但又不太确定……”顾北突然开口，像是在对李子慕等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猴子？
  李子慕等人目光四下扫视，却是毫无所获。
  顾北将视线移回，凝视着杨略和朱闵的面庞，沉声道：“此二人，一位是杨家五长老杨略，另一位是青石镇朱家二长老朱闵。”
  李子慕等人对杨略熟识，却不识得朱闵，但他们知晓青石城朱家乃青石城的三大世家之一，其在青石城的地位，犹如杨家在江北城的城位差不多。
  “朱家今日的确是客访杨家，但听秦统领提及，他们的族长朱定富和少族长朱舜也来了……”李子慕忽然扫视其余众人，又检视了一番马车，须臾后说道：“朱定富和朱舜皆不在此。”
  “这对父子或许是另有要事缠身，恰巧让他们躲过了这一劫。”顾北深思片刻，说道：“广杰，你留在此地善后，将他们的尸首分别送回各自家中，并如实告知，凶手是一个戴着青色面具之人。此外，回去后让大总管和徐统领调查一下这个青面人。嘱咐他们，青面人武艺高强，不要轻举妄动，我帮郡主拿到东西就会回来，傍晚前定能回到。”
  “遵命。”
  广杰是那四个近身侍卫之一，高声应诺。
  待顾北等人远去，广杰方才取出信号弹，对天发射。
  砰！
  虚空之上传来一声轰然炸响，即使在白天，烟花依然能在空中绚丽绽放，隐约可见“江北”二字。
  此时，已离开峡谷、换了衣服、摘下面具的杨凝风，正朝着江北城的方向行进。他远远地听到了空中的爆炸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当看到“江北”二字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道：“城主大人必定会追查青面人，我可要小心谨慎些……”
  他心中暗自庆幸，觉得自己购买面具的决定真是明智至极，否则，他恢复实力的事情刚才就难以隐瞒，肯定会被城主发现。
  在距离江北城八里之遥的地方，有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杨凝风在跟踪杨略时发现了。
  谷中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树，仿佛直插云霄。还有几棵野果树点缀其间，花草更是如繁星般遍布。最让杨凝风钟爱此地的原因，是因为有一条溪流宛如玉带般紧贴着南面谷壁，穿谷而过，溪水清澈见底，宛如镜面。
  这里有树，有花，有草，有水，还有野果，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杨凝风坚信这里将会是一个绝佳的修行胜地。
  他手持长剑，在谷中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树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椅子，放置在大树之下。随后，他摘下几颗熟透的野果，用清澈的溪水洗净，走到大树下坐下，背靠椅背，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野果，那种惬意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嗤！
  一本小册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杨凝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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