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香干切成长条，青椒红椒切成碎丁，姜蒜切沫，白月落拿出菜篮子里那一块五花肉割一小块切成肉沫。
冬天来了天气变得干燥，火都好生得多，锅热放油，下香干煸炒，炒出香干后装盘备用，再往锅中放肉沫，翻炒出油脂，放入姜蒜，再加一点酱油和……料酒，白月落没有料酒，她一时大胆了起来，既然没有料酒，那就加点啤酒？上次的啤酒还没用完呢，就炒了一次永州血鸭，虽然从系统这里兑换的调味料都没有保质期，但她还是觉得放着不用有点可惜。
肉沫和姜蒜一起炒香，酱油用来给肉沫上色，再加入青椒红椒和香干，大火翻炒，加盐调味，加一点胡椒粉调味，加水防止香干变硬，最后加上蒜苗和一点花生油，这油还是在粮铺里买的，价格贵得很，和系统的价格完全没得比，最后翻炒没多久出锅装盘。
制作方法十分简单，白月落自信地夹了一根香干试味道。
呃……白月落强忍着呕吐吞咽下去。
这顿小炒香干做得很失败，应该是她职业生涯中不可多得的翻车之作，难道自己最近发烧影响水平发挥了？
白月落内心嘀咕不停，将小炒香干端上了桌，两位老人可能是顾及自己孩子的面子，连连称赞，但都默契的没有再盛饭。
餐桌上诡异般沉默，晚上白月落躺在床上时，并没有想象中的辗转难眠，反而睡得很香。
一夜无眠。
＊
“看到了吗？那马车气派得很！”
“那贵人这就来了？”
“那贵人不在此处落脚，应当是寄宿在别人府上了。”
白月落刚赶到贵宾楼后厨时，两位婶子一人一张嘴讨论出来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婶子们聊什么呢？贵人已经来了？”
“没呢。”钱婶笑道，“时候还早，小老板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白月落来的时候天还是黑乎乎的，几颗星星孤零零挂在天上，还没到她的生物钟，根本感觉不到一丝饿意。
自己要准备的几道菜，就算是下午做也来得及，她闲来无事帮着准备食材，还不停和婶子闲聊，“那贵人长什么样子？”
“这我们哪能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那贵人气度不凡，瞅着像个王爷。”
“王爷？”白月落停顿一会儿，“那倒是个贵人。”
“也是巧了，这位贵人也姓陈呢。”钱婶说道。
“哦，竟有此事。”白月落听得入迷。
掌柜和贵人都姓陈，莫非是亲戚关系？一个要大张旗鼓给另一个布菜，还挺有意思的。
几人聊了许久直到日出东方，天光稍亮，白月落撸起袖子就准备做菜，擂椒皮蛋已经不着急了，交代两位婶子去烤辣椒和茄子。自己准备接下来的菜，小炒黄牛肉可以饭前现炒，擂椒皮蛋和醋溜淮山亦然，只有着剁椒鱼头和菠萝鱼可以先准备起来。
取一条两斤左右的胖头鱼，按道理来说，剁椒鱼头用大些的鱼更好，但体积太大贵人吃不完，更何况吃席不过是吃个精致罢了。
胖头鱼交给陈婶没多久就处理好了，鱼头剖开两侧分别砍两刀，方便入味。
放入盘中加料酒，自己心心念念的料酒以及其他调味料在这个里间多得用不完，在鱼头表面撒少许食盐抹匀腌制五分钟备用
切蒜丁姜丁，小米辣小葱切碎，起锅烧油放葱姜蒜碎丁炒香，加小米辣爆香，加入交代掌柜千万要备好的剁辣椒，炒出酱香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钱婶掀开帘子捏着探头探脑，“小老板您这是做啥呀。”
“即刻便知。”白月落闻着面不改色往锅里加了两勺花生油和少许豆豉，继续煸炒，炒至香味俱全，均匀淋在鱼头上。
这下子剁椒鱼头的材料准备好了，菠萝鱼也如法炮制，一上午在忙忙碌碌中过去。
做菜时白月落也不藏着掖着让她们看个够，反正你们也没有我这儿的调味料，你能复刻算你厉害。不得不说人类是极有智慧的，发明了那么多调味料，自己开盲盒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出头。
上午白月落出去转了转，一楼大厅里安静了许多，可能是为了不引人注目，顾客们少了许多，应该是掌柜的特意安排的。
中午依旧在后厨和各位做菜的一起吃饭，席间才知道岳木来得比自己还早。一张木板上装着许多大锅菜，几十号人吃饭吃得其乐融融，有人不停夸赞白月落的厨艺。
“这有何难，不过是做两道菜罢了。”白月落尾巴翘起老高，“平日里我做得可多了。”
和想象中的兵荒马乱不同，下午通知贵人要来了之后，白月落立刻烧菜，没多久菜肴就有专人端着送到楼上去，做菜的厨师只能在下面待着，不允许上楼，想要知道贵人的反馈，只能等人通知。
白月落百无聊赖，还挺想凑过去看看岳木在做什么，一天下来，发现他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除了话少之外都挺好的，去问他做了什么菜肴，就是不肯说，其他倒是有问必答。
“岳大哥年庚几何？”
“二十五。”
外表看上去三十五似的，白月落再次打量一番，明明看上去成熟，却莫名给她一种少年人的气质，也许是没有遇到年龄相近的人，两人多聊了几句，但不出意外，没过多久就冷场。
岳木突然问道：“家里就你一个女儿么？”
“当然不是，我家还有一位大哥，不过他去了前线，失踪了……”
说完这句白月落有些沉默，自己没有和这位大哥兼未来郎君相处过，自然没有多伤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家人前些日子因为儿子的逝去整体以泪洗面，她莫名难受。
“或许他还活着。”岳木突然说道。
“那应是不可能了，那告示栏上写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抱歉，节哀顺变。”
“没关系。”
这下子两人又没话说了，突然来一个跑堂的掀帘子进来：“白老板，岳大厨，你们二位快随我上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白月落有些慌张。
“那贵人指定要见你们呢。”来人说了一句便保持沉默。
白月落回头刚好和岳木对视，发现对方不仅不急，反而若有所思，不知道想些什么。
到了房间里，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贵人，对方穿得也并不富丽，普普通通的衣裳，像是饱经风霜一样沧桑。
陈姓贵人开口对岳木做的几道菜大肆褒奖，而对白月落的菜肴，则是贬多褒少。陈南贵在一旁陪着酒，说几句就附和着，旁边的下人或坐或立，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她不敢问，也不关自己的事，白月落的主要目的就是拿钱办事。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被人当着面说不好吃，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切记铺张浪费，食物最终的风味在于本身，贵人絮絮叨叨，白月落听了不少，总觉得这人在扯空话，但又觉得这人说得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没想到贵人最喜欢的居然是剁椒鱼头和擂椒皮蛋，对于其他三样没什么感觉还担心这剁椒放多了，他会受不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桌上的菜还有一大半，剁椒鱼头吃下去不少。想必这位陈大人看着自己年纪小，便大言不惭开始教育自己。
“想必老板还没做过多少生意罢？”陈大人夹了一筷子黄牛肉放在嘴里细品，陈南贵连忙给他斟酒，给他布菜，活似个跑腿的下人。
白月落腹诽：我卖过的菜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然后笑道：“大人明察。”
脑海里一看账户上一次性获得了四个好评，白月落就知道这人就是在嘴硬。明明吃得挺香的，却还要指指点点，为了钱，她忍了。
贵人说完给做菜的两人赏了五两银子。岳木没什么表情，接过银子道了谢就再无任何表示。
白月落干巴巴说了一句多谢大人赏赐。
“不是乡间庖厨么，见到五两银子怎么不意外似的。”
怎么？难道还要我跪谢皇恩不成？白月落虽然久居乡间，但也知道这个朝代的皇帝不姓陈，姓什么来着，她忘了。她连这个朝代叫什么都没在意，一个皇帝不记得也很正常。
出乎意料，贵人并没有为难任何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离席。
陈南贵到后厨慰问一番，大有领导视察工作的气质，下人们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岳木却在这时突然找她，请她吃黄豆炖猪蹄，白月落雀跃不已，连忙尝了一口猪脚肉。
咦，好咸。白月落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实在是忍不住，但又不好浪费粮食，就在这口食物不上不下之际，吞了下去。
“我会不会食物中毒？”
岳木发出一声嗤笑，冰雕般的脸仿佛在消融，他像是在说什么秘密般轻声道：“林姑娘不是想知道我准备了什么菜肴吗？”
“什么意思？”白月落有些茫然。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补充：“这就是我为贵人准备的佳肴。”
白月落仿佛脑子短路，也管不得对方喊错名字了，初冬季节的夜晚，北方吹得门帘子呼啦啦作响，后厨里为了不显吵闹让许多帮厨的休工一天，更显得四周寂静无声。
她张了张嘴，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这位传说中的贵人，
没有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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