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融合（一）
白薇肌肉酸胀，爬楼爬得心累。
教室在四楼，用杨志的话说就是“我们培优班的成绩好智商高，当然，在楼层高度上也要秒杀他们”“四楼多好，没那么多人跑上跑下，安静，适合学习”。
可最大的缺点就是，高处不胜爬。
等她坐下，唯一想做的就是喘会儿。
白薇感叹：唉，这几天又是爬山又是爬楼的，小腿肌肉都该练出块来了。
白薇无心学习，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觉。待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后，她反应迟钝地直起高贵的头颅，迷蒙着眼，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同桌你醒了？”旁边的苏方刚来没几分钟，正在收拾东西，见她醒了就随口一问。
“嗯？”白薇条件反射似的转向声音来源，用正在启动中的大脑理解了一下信息，然后回答：“嗯。”
“你……”苏方看着白薇的脸，顿了几秒，然后轻声笑起来。
笑声太过突然，白薇迷糊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醒，“有什么好笑的？”
桌子太硬，为了睡得舒服，白薇拿外套垫着睡的。不巧的是，外套有排装饰用的大扣子。白薇睡的随意，脑袋正好对准了其中一颗。现在，她的脑门正中烫着个圆形，细看有凸起，活像个烫戒的。
“你有镜子没？”苏方笑着问。
“没有。怎么了？”白薇不解。
“摸摸你脑门。”
白薇试探地摸了下。
嗯？怎么有块凹下去了？
她垂首，想了想，看向还团在桌面上的衣服，这才明了。
没有老师，教室却出奇的安静。白薇看了看同桌，见他在写布置的物理题，心下了然。
她没什么必须或急需做的，所以悠哉悠哉地写起日记。题目都想好了，就叫记一件尴尬的事。
期间苏方凑过来问她：“你作业写完了？怎么在写日记啊？”
白薇看见他有点来气，看似随意地道：“早就写了。你还没写完？”
有被打击到。苏方闭嘴，麻溜滚了。
第二节上课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钥匙相互敲击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学习。
杨志总喜欢在腰间挂一串钥匙，走起来叮当叮当的。对此，白薇表示，这班主任缺乏基本的窥视暗探意识。想当初她的初三班主任，属猫的，走路没声，模样磕搀，还总爱在窗户外面趴，吓叫过好多同袍。
果然，下一秒杨志就出现在门口。他穿得很休闲，体恤短裤，表情正常，看不出情绪，他道：“班长找几个人，到一楼领校服。之前统计的名单还有吧？”
“有。”沈云程回答。
班主任嗯了声，离去。班长叫了几排的男生下去搬货。
没过多久，讲台上就堆了堆衣服。
沈云程挨个叫号，大家有序领取。
白薇将衣服拆开看了看，白体恤黑领子，裤子全黑有道竖条纹，外套半黑半白，且左胸上印着一中的logo后背写着校语“追求卓越”。
怎么说呢？没那么丑，但也绝对没那么好看，简单总结就是，平平无奇、无甚感觉。
她复又装好。这时正好叫到175的，苏方上去了。
白薇想起这人对她身高的蔑视，莞尔一笑，有了主意。
待苏方回来坐好，白薇笑着问：“你一七五？”
男女生对身高都很敏感。苏方辩解道：“我一七六好吗？我想穿修身的不行吗？”
白薇作点头状：“原来你一七六啊，我就说嘛。”
苏方：“……”这是嘲讽，他没理解错，对吧？
回想起苏方带给她的各种不爽瞬间，白薇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就一米七呢？”
苏方嗤笑一声：“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误解？”
白薇笑呵呵：“你胖，显矮。”
苏方不可置信：“你说我胖？”
“那……”白薇一脸认真，“……肿？”
苏方气笑了。白薇看着他气急而笑也跟着笑了。
损人和被损的都快乐。
次日清晨，所有高一新生都穿了校服。
教室闹哄哄的，值日生在打扫，苏方朝后坐着正和后桌男生说话。
白薇昨晚上来了大姨妈，特意穿了黑色外套出来。她见无人注意，手伸进书包，小心地把卫生巾塞进袖口，袖子立刻凸显出形状。
她起身欲走，忽地听见人问：“你往袖子里塞什么呢？这么神秘？”
白薇：“……”
她表示，前面活的这十五六年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苏方天真且好奇地抬着头。白薇低眼看他，冷冷地憋出两个字：“傻批！”
苏方被骂得一头雾水，愣怔着目送同桌远去。然后被后桌男生拍了一掌，那人夸赞道：“兄弟！牛逼啊！”
几分钟后，白薇面无表情地进到教室，远远地就看见苏方冲着她讪笑，想来他已经被普及过相关知识且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苏方刚开了个口，就被白薇回了句“你闭嘴！”他只好把话吞回去，虽然也没想清楚到底说什么。
今天军训，大家也不必在课前准备什么，吵吵嚷嚷地聊天。
声音太大，没人听见杨志的钥匙声。而杨志也罕见地没生气，只是走上讲台敲敲桌子，说：“今天就开始军训了啊，军训十天，中间就不放假了，会操结束补给你们。大家也不用担心，消息已经短信通知父母了。现在就……现在下去开动员会吧，在主席台那。”
白薇和许安一起下楼。全体出动，楼道拥挤，还是外面空间大。
主席台就在国旗那，三四百米。白薇慢悠悠地走，郁闷道：“简直不敢相信，我上了一周课，居然才九月一。”
许安笑笑：“以后开学只会更早的。”
白薇不禁同情起自己来：“想不到以后我连八月二十二开学的\''福利\''都没了，苦啊。”
许安温和地笑笑，没有再搭话。
“同桌！”
一听这声音，白薇脑壳就疼。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有理由相信，这男生大概有些……克她。
苏方走上来，故意搭话：“你这衣服大了吧？”
提到校服就来气，白薇只觉得买大一点好，可忘了校服和外面衣服是有区别的，外面衣服主打有型省布料，校服的目的可是平均颜值身材、消灭荷尔蒙，号设计的就大。
白薇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外套下摆的松紧圈打在大腿上。可能怎么办呢？肯定不能认输啊。
她只能解释道：“这是最新款包臀装。你有意见？”
苏方笑起来：“没想到同桌还挺见多识广的啊？”
白薇冷笑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你跑吗？”说完，她挽住许安的胳膊，潇洒离开。
而苏方则呆立原地，良久，忽地笑了。
清晨，空气凉爽，微风拂面。
看！生活多美好啊。
六七个领导挨个发言，内容十分无趣。白薇藏在队伍里头，神游天外，偶尔跟着大家鼓个掌。
终于，漫长的讲话结束，她跟着班群走到集训地，那是半个篮球场。
个人位置是按照高低个排的，白薇在第三排第六个，右手边恰好是朱樱。
整好队伍后，教官特别严肃地立正敬军礼，然后道：“我姓武，武功的武，你们可以叫我武教官。从今天开始，我负责你们班的训练任务……”
白薇从缝隙中打量几眼。武教官穿迷彩服，身形瘦削，面庞平常，但给人的感觉就很精神，很有力量感。
“……现在，全体都有，立正！稍息！”伴随着武教官的号令，2015级18班学生的军训生活拉开了序幕。
短短片刻，武教官就已经看这群新兵蛋子非常的不顺眼。立正稍息这么果断的动作都能被做的拖拖拉拉，左右转也能转错，当即发火：“立正！你们都站好了，站到我满意为止。”
日头毒辣，直勾勾地照着篮球场。
所有人都很煎熬。细细的汗往外冒，皮肤很快就变得黏糊糊的。站久的双腿开始轻微打颤，脚底板也传来刺痛感。
除了这些共通的难受，白薇还开始头晕，冒冷汗，眼前变黑，耳朵嗡鸣。
她不想特殊化，所以一直坚持，可现实条件就是，如果再坚持下去，会直接晕倒在地。那样的话会更引人注目的。
“报告！”白薇攥住朱樱的胳膊，避免自己掉下去，然后用残存的理智说：“教官，我头晕，好像看不见了……”
武教官心头一紧，连忙道：“旁边的人扶她到后边休息一下。”
白薇头昏眼花，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扶她的人身上，跟着艰难地走了几步路，听见朱樱的声音：“来，坐这吧，慢点。”
被搀扶着坐下，白薇缓了一会，一身冷汗落下，终于眼清耳明了。
“好点没？”朱樱问。
“好多了。”白薇回。
两个人坐在篮球框下面，满操场唯一一片阴凉地。
这头，武教官见训得差不多了，便解散队伍，宣布休息十分钟。
许多人围坐过来，或乘凉或喝水。
白薇正想着一会集合不去会不会挨骂，就见有人挤到跟前，对她说：“同桌你喝热水吗？”
“怎么了？”白薇不解。
“我去给你接。”苏方又说，“你水杯是在教室吗？”
想着开动员会，白薇就没带水杯。眼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有些受宠若惊。大脑还未思考好到底要不要接收好意，脑袋就自作主张地点了一下。
“那你等我。”说完，苏方直接转身跑走了。
白薇：“……”
这进展就还挺奇妙的。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坐在旁边的朱樱一脸八卦。
“没什么情况。”白薇果断道。
朱樱哼了一声，撇嘴：鬼才信你们没情况呢？这都深情款款地让你等他了好吗？
白薇看舍友这明显不信的模样，十分无奈。他同桌只是知道她大姨妈到访，外加对早上的事心里有愧，这才问的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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