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苏雨薇犹豫良久，在车上把事情全部讲给香槐和于嬷嬷听，二婢这才晓得姑娘明昭寺受惊是苏家二房搞的鬼，均气愤不已。
“果真如此！”于嬷嬷拍着大腿恨恨道，“那日姑娘回来，二房的问东问西，表情不对，老奴就觉察不对劲儿。”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太太？”香槐问，“还有礼物的事儿，奴婢觉得有人在暗中捣鬼，老太太刚生病，牛鬼蛇神全冒出来，姑娘危险重重，不如告诉老太太吧。”
苏雨薇娇嫩的脸蛋浮现沉思之色，好一会儿，轻轻摇头：“祖母还病着，不想再烦她，这件事，我要自个儿解决。”
于嬷嬷和香槐面面相觑。
苏雨薇回去的时候，林氏也刚好回来，两辆马车落在苏府门口。林氏满脸喜色，正眼没瞧苏雨薇，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先行进入大门。
何氏的态度，给了她定心丸。倘若搞定老太太，换婚的事儿就定了。
回到正院，苏兰馨得到她回来的消息在正厅等着，见到她便迎上来道：“母亲出门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林氏上前，任由苏兰馨挽着她的胳膊，“馨儿，好消息……”
拉着苏兰馨的手，林氏刚要把换婚一事告诉她，忽然听到通报苏雨薇前来请安，拉下脸说：“知道她回来了，让她走。”
婢女道：“太太，四姑娘说有要事见您。”
“烦死了！”林氏生气地起身道，“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要事。”
林氏和苏兰馨走进正厅，见苏雨薇俏生生地立在屋子中央，雪肤花貌，清丽无暇，不由皱眉道：“有什么事非得见我？”
苏雨薇福身行礼：“见过太太，女儿前往翊王府送礼回来，报告一声。”
“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林氏坐在圈椅里，不耐烦地挥手。
苏兰馨给她奉茶。
“太太，翊王把咱们的礼物退回来了。”苏雨薇说。
“退回来了？”林氏动作微顿，放下茶盏。
苏雨薇吩咐下人把三个箱子抬进屋。
林氏瞧着原样送回的三个箱子，又说：“没收就没收呗，昨儿你爹就没送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雨薇道：“太太，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坏的，翊王殿下极其生气，要我们苏府给他一个交代。”
林氏手中的茶碗摔落，差点砸到旁边奉茶的苏兰馨，几滴水溅在苏兰馨的衣裙上，她不由惊叫一声。
林氏顾不得苏兰馨，霍然起身道：“你说什么？”
苏雨薇让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全坏掉的礼物。林氏冲过来查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被破坏得彻底。
“怎么会？”她吃惊道，“昨日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全坏了？”
林氏的脸色渐渐苍白，竟然送坏掉的礼物给翊王，那是大不敬！
翊王名声在外，他要给个说法很正常，因而没怀疑苏雨薇在撒谎。
苏雨薇瞧着林氏的表情，手心渐渐冒汗。
她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借着翊王的名头狐假虎威，她相信翊王肯定不会管内宅这档子事儿，也不会知道她借他的名头，可小姑娘终究心慌。
苏兰馨疑惑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惊叫：“呀，怎的全坏了呀！妹妹，礼物好好交给你，怎么现在全坏了？”
苏雨薇就怕苏府又把事情推到她头上，无奈之下才借翊王名头一用，调查凶手，果不其然，苏兰馨一开口就在怪她。
“太太，姐姐，我可没胆子弄坏礼物，若不是翊王殿下心情好，我今儿就回不来了。”苏雨薇声音娇嫩地说，语音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翊王殿下发了火，亲自审问我，说凶手另有其人。”
嗯，翊王的确亲自审问了她，问了好多问题，也说过凶手不是她。
小姑娘说到后面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心虚。
她这般言辞凿凿，林氏更加害怕。
苏兰馨却说：“昨儿我也在场，礼物好好放在屋里，也没人经手，怎么到你手里就是坏的？”
苏雨薇委屈道：“姐姐的意思是我弄坏的？”
苏兰馨否认：“没有，我只是在说事实。”
“好了别吵了，谁弄坏的礼物，这件事儿一定要查清楚！”林氏脸色青白，“若翊王非要追究，我们苏家都会受罚，老爷更会受罚！损坏礼物之人，肯定是我们家的仇人，要至老爷于死地！”
苏兰馨脸色微变：“母亲，没这么严重吧？”
林氏叹气道：“这种事儿可大可小，若翊王不追究，什么事都没有，若要追究，一顶不敬皇室的帽子扣下来，朝堂上无数人觊觎你爹的位置，想要拉他下马，肯定会以此大做文章，到时候你爹的官位恐怕都保不住。”
苏兰馨惊呆了。
林氏思来想去，责怪苏雨薇：“你怎么不检查清楚，就送上去？”
苏雨薇张了张口：“母亲，我……”
一大早才通知她去拜见翊王，而且东西是林氏准备的，她哪敢检查？
站在苏雨薇后面的于嬷嬷忍不住福身开口：“回禀太太，姑娘今日得到通知去见翊王，东西直接抬到马车上，都没有经过姑娘的手。”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林氏沉下脸。
“女儿不敢。”苏雨薇吓得连忙低头。
“都是你引来的祸事！”林氏怒道，“当初我就不想你去明昭寺，折腾半天一无所获，还招惹上翊王，若你没有承翊王的情，会有今日之事吗？”
说来说去，竟又怪到苏雨薇头上。
小姑娘委屈得红了眼眶。
正在这时，管家嬷嬷从外面跑进来：“太太，翊王府派了人来。”
一屋子的人瞬间紧张。
林氏顾不得训斥苏雨薇，赶紧道：“快快有请。”
片刻后，一位面容慈祥的嬷嬷走进正厅，朝众人福身行礼。
林氏等人赶紧回礼。
“你们称呼我为安嬷嬷就好。”安嬷嬷笑吟吟道，“王爷说了，苏姑娘的礼物被人弄坏，害她受到惊吓，太太最好查清楚贼人是谁，让苏姑娘宽心。”
苏雨薇愣神。
“啊这……”林氏的表情也很惊愕，安嬷嬷要求查贼人很正常，为何要说让苏雨薇宽心？她的话更像是为了苏雨薇才查案，并非因为得罪翊王。
“苏姑娘当时吓坏了，也不知道谁那般大胆，竟敢陷害苏姑娘。”安嬷嬷说。
苏兰馨忍不住问：“王爷怎知弄坏礼物的不是她？”
一句话让苏雨薇震惊又伤心，苏兰馨的话好过分啊！
安嬷嬷瞟她一眼：“王爷掌管兵马司多年，和大理寺交集甚多，这些小伎俩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办案讲究动机，四姑娘故意损坏礼物得罪王爷，对她有什么好处？倘若追究，她会是最大的受害者，为什么要这么干？所以，苏姑娘一定不是凶手。”
苏兰馨语塞。
苏雨薇眸子微微发亮。
林氏和苏兰馨一直把问题推到苏雨薇身上，如今翊王直接表明苏雨薇无辜，她们不敢再指责，连连称是。
“此事儿涉及翊王殿下，非苏府私事，殿下派老奴在此帮忙追查凶手，太太不介意吧？”
林氏哪敢介意啊，强行挤出笑意道：“请便，请便。”
苏雨薇在回家前和于嬷嬷讨论了许久该如何应对，比如林氏不相信该如何说，该如何提供思路查凶手，每一样都讨论过，并且准备好了说辞。
可安嬷嬷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安嬷嬷已经把她想说的都说了。
小姑娘暗地里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她第一次在家里做主反抗，虽有迫于无奈之嫌，可以前她都是乖乖听命，任人摆布的，哪怕做正确的反抗之事，也会觉得不安。
安嬷嬷环顾四周，笑吟吟道：“奴婢以前在宫廷里专门负责查案，见过的案子比比皆是，那些人使用的手段千奇百怪，可惜都逃不过奴婢的眼睛，若是凶手肯自己招供，奴婢会替他在殿下面前求求情，若不肯，那就别怪奴婢公事公办。”
一番话恩威并重，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慌忙称不是自己干的。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站出来。
“没人承认吗？那好，奴婢就不客气了。”安嬷嬷冷笑。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嬷嬷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一堆看不明的工具，然后打开箱子一样一样地查。
苏雨薇有点按捺不住，指着剪坏的布匹道：“这块布被明显被剪刀剪坏，只要找到剪刀……”
“就能查出凶手是谁。”安嬷嬷微笑着接话，“姑娘真聪明。”
苏雨薇脸红，在林氏的瞪视下退到圈椅上坐下。
安嬷嬷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最后从里面挑出一朵珠花。
珠花很普通，用布匹做的普通的芍药花，中间点缀一颗劣质珍珠。
“这珠花，该不会是送翊王殿下的礼物吧？”安嬷嬷拿着珠花问。
“怎么可能，翊王是男子，怎么会送珠花做礼物？”坐在旁边的林氏赶紧说，“而且这珠花如此普通，肯定不是我们送的。”
“会不会是整理礼物的时候，下人不小心掉进去的？”安嬷嬷问。
林氏身后的管家嬷嬷赶紧上前道：“回太太，礼物由奴婢整理，奴婢没有这种珠花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朵鲜艳的芍药珠花？
众人疑惑。
管家嬷嬷生怕自己牵扯上损毁礼物的罪过，盯着那朵珠花道：“太太，这珠花鲜艳漂亮，定然是年轻女子戴的，奴婢一大把年纪，肯定不会戴这种。”
附近的婢女们面色震惊，小声议论。
“这下很明确，损坏礼物的是年轻女子，她用剪刀剪坏布匹，不小心掉落珠花。”安嬷嬷环顾四周，“既然礼物昨日被损坏的，又在正院里，必然是丫鬟拿了剪刀进来，恐怕时间很紧，连珠花掉入箱子里都不知道。”
“那么，你们当中谁拿了剪刀进放礼物的房间？”她举起珠花，“这朵珠花又是谁的？”
众人面面相觑。
“这珠花……看着挺眼熟。”有个婢女小声说。
林氏大怒，一拍桌子道：“还不快说！”
红药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太太……是奴婢……”
林氏吃惊地盯着红药：“怎么会是你？你为何要损坏礼物？”
苏兰馨坐在圈椅里，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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