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苏文明在府上猫了两天，发现成国公一家被翊王弄得自身难保，便不再害怕，忍不住又出去花天酒地。
在青楼喝得烂醉如泥，沉沉睡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用力推他。
“起来！”
“谁啊？”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小桃花，爷还想睡会儿。”
“起来！”
巨大的力道推得他在床上翻滚，苏文明彻底清醒，大怒起身：“小桃花，你大胆！”
后面的话在见到床边人时停住，苏文明愕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充满脂粉香的房间里，小桃花的身影消失无踪，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站在屋子中央，恭敬地簇拥着一个青衣男人。
男人很年轻，长相斯文，书生打扮，看起来像书院里的学生，温和而充满书卷气。
“苏二爷好。”男人坐在圆桌后，笑着朝他客气拱手。
“你是谁？”苏文明赶紧起身，穿好衣服，不自在地咳嗽道，“你们有没有教养，突然闯进别人的房间里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斯文男人依旧客客气气，朝天边拱拱手说，“我们主子听说苏二爷为了三千两银子，把苏家四姑娘卖给成国公世子做妾，非常生气，派我过来和苏二爷讲讲道理。”
苏文明一惊，下意识否认：“谁说的？你们别血口喷人啊！我没做过！”
斯文男人笑眯眯道：“苏二爷，这事儿就是你做的。”
“我没做过！你们是谁，赶紧出去！我要叫人了啊！”苏文明大声嚷嚷。
旁边的人冲上来给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傅老爷和你说话，要懂礼仪，嚷什么嚷。”
苏文明肚子痛得像刀搅，知道惹上了硬点子，不敢嚷了，赶紧坐在地上道：“不知何处得罪了老爷，老爷饶了我吧……是因为欠钱吗？您放心，我很快会还……”
“苏二爷没听清在下刚才说的话？”傅清波问。
旁边的人又给苏文明一脚：“老爷的话都不听，该打！”
“哎哟！”
苏文明被打得嗷嗷叫：“听到了听到了。”
“我说了什么，复述一遍？”
苏文明被打懵了，还好脑子灵活，赶紧道：“老爷说我为了三千两银子卖掉侄女儿……”
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声音小了下去。
“嗯。”傅清波满意点头，“你做了这事儿，主子很生气，特地派我过来和你讲讲道理。”
“我没做……”苏文明还想抵赖。
“主子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傅清波眯起眼睛。
“……”苏文明欲哭无泪，假如遇到真讲道理的人，他可以耍赖让对方拿出证据什么的，就怕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都不用证据，直接定罪。
“我……我……”他无法辩解。
“主子说，你这样做不对，影响很不好，以后不可以再欺负苏四姑娘。”
温和的语调让苏文明松了口气，连忙道：“不会的，她是我侄女儿，我以后绝不会欺负她！”
“如此甚好。”傅清波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我今儿就替主子和你讲这个道理，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苏文明连连点头。
傅清波嗯了一声：“道理讲完了，我也得回去了。”
苏文明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是和他讲道理的，说几句话就走，简直是有病！
不过这男人莫名其妙出现，说话从始至终客客气气，想来是个哪个读书人，讲两句话就能打发。苏文明诧异的同时又很惊喜，立即说：“慢走慢走！”
两个男人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苏文明大惊失色，拼命挣扎。
“主子说了，你得留个信物给他。”傅清波笑眯眯道，“哪天你若忘了主子讲的道理，他就会用信物提醒你。”
在苏文明惊恐地挣扎中，一个男人提着刀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按在桌上。
“不不不！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了！”苏文明疯狂挣扎，扭得跟蛆似的，叫声撕心裂肺，“饶了我！饶了我！”
所有人面无表情，傅清波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咔嚓声过，苏文明发出一声裂了嗓子似的惨叫。
左手食指被砍下，血淋淋地滚在桌面。
另一个男人拿出锦盒，捡起手指放在盒内，恭敬地递给傅清波。
傅清波拿着盒子，浑身充满斯文气：“苏二爷，再问一次，今儿讲的道理，记住了吗？”
苏文明痛得差点晕过去，脑子一抽一抽的，没来得及回答。
“没记住？那就再砍一根手指。”傅清波客气地说。
“不不不！记住了！我记住了！”
恍惚间听到傅清波的声音，苏文明一下子惊醒，近乎尖利地喊道。
“记得就好。”
傅清波挥手，男人放开苏文明的胳膊，一行人看也没看痛到抽搐的苏文明，径直离开房间。
出了青楼，傅清波乘坐马车回到翊王府。
“掌簿好。”
“掌簿大人。”
进入庭院，下人们见到他，恭敬行礼。
傅清波微笑客气地和下人们打招呼：“王爷在哪儿？”
“在书房。”
傅清波拿着小盒子走到书房，守在外面的侍卫见到他，迎上来说：“掌簿，王爷等着您呢。”
傅清波点头。
房门打开，傅清波走进屋内，略略扫一眼，见翊王坐在案几后，俊颜沉静，修长手指撑着下颌，屋里跪着一名官员，紫色官服，四品及以上品级。
旁边站着的还有兵马司司检副使何若为。
“这不是户部江涛江员外郎吗？”傅清波问旁边的汤赢，“他怎么在这儿？”
汤赢说：“这段时间成国公一直和王爷作对，兄弟们查成国公的事情没有进展，隐约得到点儿线索，王爷就让何若为去查他，没想到一查一个准，是条大鱼。”
原来如此。
傅清波上前道：“王爷。”
翊王侧头，拿起一本书递给他：“你来得正好，这本账册交给你，后面的事儿你来处理。”
傅清波恭敬接过翻看，账册记录了成国公等人吃户部银子的往来，清楚明白，饶是一贯镇定的他也不由大吃一惊，这等证据至关重要，竟然被王爷轻而易举找到？
“王爷，你怎么知道江涛有问题？”他好奇地问。
翊王笑了笑：“猜的。”
前世他花费很长时间，很多精力才查到江涛这条线，今生就不用那般麻烦了。
傅清波见他不肯回答，识趣地不再追问，站在旁边翻看账册。
室内宁静。
“江大人想好怎么回答了吗？”翊王慢条斯理问地上跪着的官员。
一身黑衣的何若为面色严肃道：“江大人，王爷在问你话呢。”
江涛跪了半晌，内心挣扎良久，终于道：“王爷，您若能保下官一家老小，下官一定为王爷马首是瞻！”
“本王能不能保你，要看你的表现。”翊王声音缓慢而平稳。
这是要表态了。
“王爷放心！”江涛咬咬牙，“下官一定会让成国公付出代价！”
翊王笑了笑。
“江大人，明日朝堂，就要靠你了。”何若为提醒道。
江涛挣扎片刻，抬起头说：“殿下，明日下官一定弹劾成国公！相信下官的同僚，也愿意惩奸除恶，和下官一起扳倒成国公这个蛀虫！”
“如此甚好，江大人请起。”翊王开了尊口，神色柔和许多。
“是，是。”江涛从地上站起身，抹着冷汗道，“不知账本……”
“账本就放在本王这儿。”翊王掀了掀眼皮。
江涛没辙了，最大的把柄落在翊王手上，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假如他能帮着翊王扳倒成国公，那么翊王念在他有功的份上，说不定会饶他一马。
“那下官告退……”江涛鞠躬行礼。
翊王看向何若为。
何若为笑着走到江涛身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江大人请。”
江涛再也不想多呆，赶紧离开书房，何若为送他离开。
等江涛和何若为走了，翊王不知道想到什么，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傅清波。
胜券在握的神情，让傅清波明白，一切尽在王爷掌握之中。
他恭敬地将怀里的盒子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王爷，信物拿到了。”
翊王没看里面的东西，问他：“道理讲通了吗？”
“应该讲通了。”
翊王满意点头，打开盒子淡淡看了一眼，还给他：“喂狗。”
“是。”傅清波接过盒子。
“没透露我的身份吧？”翊王问。
“没有。”傅清波摇头。
汤赢也看到了盒子里的手指，笑嘻嘻道：“肯定不能透露身份啊，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别让姑娘家吓着了。”
傅清波没理他，拿着账本和盒子离开。
他刚走，安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王爷。”
坐在案几后的慵懒男人，立即起身从案几后走出来，询问：“事情如何？”
“是苏家大姑娘做的。”安嬷嬷道，“奴婢查清楚了。”
“那你可有好好说明，此事全权由她定夺？”翊王关心地问。
“奴婢说了。”
翊王关切：“苏姑娘是何反应？”
安嬷嬷想了想：“很震惊，有点不知所措，她说，明日向王爷上门说明情况。”
“她明日要来么……”翊王在房内踱步。
“这下子，苏姑娘一定会对王爷感恩戴德。”汤赢说。
翊王内心激动，面上却不显，停下脚步道：“本王不需要她感恩。”
只要能不怕他，愿意亲近他就好。
“明天不去上朝了。”他走回案几后坐下。
汤赢愕然：“殿下，江涛明天肯定会在朝堂上弹劾成国公，如此大事，您不去吗？”
而且殿下刚才点名了让江涛明天做事，说明他也会到场，如今却改变了主意。
“我去不去无所谓，不到场反而不会让人推测到我头上。”男人说。
汤赢：不想去就不想去，非要找理由。
翊王掏出一张纸递给安嬷嬷：“安嬷嬷，你让人按照这张单子准备食物，记住，都要用最好的。”
安嬷嬷接过纸张，发现上面写着桂花糕、糯米滋等等糕点，林林种种有十几样，不由奇怪，王爷为何专门让她准备这等糕点？王府里本来就有的。她不敢多问，恭敬应是。
吩咐好以后，翊王又问：“对了，苏家大姑娘为何要陷害苏四姑娘？”
安嬷嬷赶紧回答：“回殿下的话，起因乃一桩婚约，苏家大姑娘认为苏四姑娘抢了她的婚约，一气之下才这么做。”
“婚约？”原本有些兴奋的男人，笑意僵在嘴角，“你刚刚说，谁定了婚？”
“苏四姑娘。”安嬷嬷说，“对了，四姑娘的订婚对象正是何若为何大人。”
汤赢扭头去看自家主子。
男人一动不动，姿容高雅端庄，气势骇人高贵，但熟悉他的汤赢知道，主子已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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