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魔尊是个怪咖

姨姨这个谎言有真有假，他并没有隐瞒自己间接杀了妙法的事实，也表示只要尊主高兴，愿打愿杀随尊主处置。

        因为大部分是真实的，所以无过在巨大的悲伤面前失去了分辨部分假话的能力。等他缓过来后，自然也去寻找了，只是那会在沉睡，他感知不到妙法，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妙法，久而久之，他就接受了妙法因自己的而死的事实。

        新的魔尊觉醒，所有魔都感知到了，纷纷回到了隔日山，众魔们叫嚷着要在无过的领导下重新掌控三界，和仙界争一争谁才是天下的主宰。

        无过被烦得不行，什么魔尊，他根本不想当，但他也没有其他路可走。现在妖界和凡人修道者都知道他是魔尊了，出去就是个活靶子。他不想杀生作孽，也无心纷争，于是思来想去隔日山竟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尊主这般忧愁所为何事？”姨姨俏生生的行至他身后，端上茶水。

        九尾魔狐在魔里算是极强大的，是护法之一，居然还在端茶送水，无过皱皱眉，他不喜欢别人服侍，更不喜欢别人靠近。

        姨姨懂事的后退一些。

        “尊主大可不必烦闷，您现在已是整个魔族的领袖了，不论您想做什么样的决定大家都心悦诚服。”

        无过敛眉沉默片刻，直接化出细柳剑，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召唤细柳剑，这种感受很奇怪，身体十分熟悉这把剑，进而他诡异的领悟到了“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其中意思。他仔细打量这把剑，剑柄和剑身都比较细，比起之前清泉观里那些剑，这把可以说是秀气了。

        这就是这么一把琉秀的剑，跟随无过的心意，优雅淡然的一挥，便在隔日山下划出深陷的刻痕，一抖剑身，修长的剑身撒下青芒火焰，落地便将整个隔日山包围了起来。

        魔不得出，修道之人不得进。

        这下众魔不愿意了，有那个几个叫嚣着推翻魔尊的口号冲了上来，这几人并非有勇无谋，他们早就实现计划好了，究极了一群对无过不满的魔组成了反叛军，从各个方向攻进了宫殿。

        进攻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他们在水榭凉亭里捉到了姨姨，又在书房和花园抓到了其他三位护法。

        这四位全都是笑盈盈的，没什么反应，乖乖束手就擒，被特质的锁链捆住手脚带到了寝殿前。漆黑的殿门紧闭，就跟丝毫没有听到喊打喊杀一样。

        领头的魔一脚踹开寝殿大门，就见无过正在作画，长发松散的用一根素雅玉簪梳在脑后，有几缕垂落在身前。无过青衣拓拓，微微弯起腰，素手执笔，一笔一笔细致的描画，端的是风骨优雅。他身后大大小小的架子上全是画完的画，就连床上也摊着几幅未干的，而他自己身处无数画中也像一副山水画。

        可他的眼眸是冷的，懒散中总有若有似无的冷淡，似乎这世间除了画画再无什么能在他眼中掀起波澜。

        显然反叛军不会料到无过的状态竟是如此漫不经心，那首领嘴里吵吵嚷嚷的放了半天的狠话，不过在姨姨他们看来无过不要说左耳进右耳出，应是一句都没有听到吧。

        场面骤然变得有些许尴尬。

        无过浑不在意的画画，攻进来的魔们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他们都到了宫殿里，也捆了四个魔尊护法，气氛烘托到这里了，不上不下的，叫人难受。

        “噗嗤。”姨姨笑了，“你们打不打？不打就松开我，尊主画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还要去给尊主送饭呢。”他站起来，轻微用力就挣开了那锁链，拍拍衣摆打算起后厨，那些反叛军也愣了，再看其他三位，其中有一位原身是把油纸伞，最喜欢阴暗的地方，此刻早就挣脱锁链去墙角最黑的地方蹲着了。另一个原身是黑豹的魔打起了瞌睡，最后一位以前就是个凡人女子，从袖中拿出小镜子和炭条，细细的描起眉来。

        这是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反叛军的首领眼看就要被气死了，这时无过放下笔，细细的朝纸上女子的翠绿色的眼眸吹了吹未干的墨。

        “还不滚？”

        他低声吐出三个字，似乎怕声音大了会吓到画中人美丽的笑容。

        那反叛军举起板斧不管不顾的朝无过劈过去，那方向俨然是无过手上那副刚画好的画。无过看穿他的意图，稍一皱眉，柳条便凭空出现。

        那柳条柔弱纤细，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反叛军却不敢大意。不过事实上，他们和无过的实力是天差地别的，纵然那首领百分百应对，那看似柔和温柔的柳条刚一接触他的板斧就将他推出了寝殿，他劈下时带起的罡风也被柳条严严实实的挡下，没有损坏任何一张画。

        姨姨弯起眼角，等待着无过的处置。若是这次处置不好，那接下来还会不停有人站出来反对他的决定，虽没有多少威胁，主要是麻烦。

        无数柳条从四面八方涌出，一根缠住一个反叛军，直接把他们拽了出去。

        那一日整个隔日山的人都看到了，那些反叛军被一根细细的柳条拖拽着从魔尊的宫殿到隔日山的边界，纵然反叛军们尽力抵抗了也无法挣脱束缚，然后他们就这样被丢出了隔日山。

        青芒火焰冲天，将他们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经此一战，再无人胆敢质疑这个看似谦谦君子般魔尊做出的决定。再荒谬，那也是魔尊的决定，借他们八百个胆也只能乖乖听从。

        无过懒得管那些魔在想什么，就算当上了魔尊，可每当有魔恭恭敬敬叫他魔尊的时候，他还是会恍惚一下。这种不真实感总让他怀疑自己究竟是身处现实，还是在意识世界里的混沌状态。

        日子就这么平淡混过了两年，无过的生活还是很固定，天不亮就起来，打坐，给偌大的花园浇水修枝做造型，虽然和凡人的植物太不同，但在他的打理下也只有一番趣味，然后就是练字看书，吃饭，看书作画，晚上打坐后睡觉。

        姨姨不止一次和其他三位护法感叹：“尊主真是自律！吾辈楷模！”

        说这话的时候，伞在屋子的角落抠墙皮，黑豹在睡觉，女子在画衣裙样式，话音落了半晌，也只有那女子搭理他了，“你来看看，这个裙子好不好看？好看的话，我做出来送你一条。”

        姨姨自然是欣然点头。

        直到这一日，无过猛然抬头，他感受到了妙法的气息，他愣在原地好一会，又闭起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是妙法！

        无过猛地推开门，直接把四扇大门卸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巨响，他看也不看地上的门，直接向外冲了出去，没想到妙法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了。

        这出现得突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气息让无过发了疯！两年了，虽然他心底一直不肯相信妙法真的死了，可不论他如何寻找感知，都感受不到妙法的存在。

        他身上有她的妖丹，还有她的一条命，他们该是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人，若是连无过都感觉不到，那便是真的真的不存在了。

        可就在刚刚！不是错觉，妙法的气息重新出现了，无过感觉到妙法蓬勃的生命里，像一团火骤地点燃了他这摊死水。

        他片刻都等不得了，放出所有的柳条出去搜索。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是妙法走进了隔日山，两年前的他们消灭掉姨姨傀儡，又和守德反目的那日，守珏塞给妙法一个可以掩饰气息的法器，这两年沉睡时间妙法和现在也一直使用着。

        只是这隔日山的火本就源自细柳剑，而细柳剑和无过互相呼应，所以是细柳剑的火认出了妙法。纵然是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也足够无过欣喜发狂了。

        过了隔日山的妙法左拍拍右拍拍，深怕自己被烧掉了什么器官，确认四肢完好，身体没有被灼伤后她才有空打量魔界的山。就如传闻中一样，阴森幽暗，树不算特别高，可就是不见天日。

        只有不知道哪里散出的一点光源，勉强将眼前的路照亮。妙法拨开肩膀上的头发，想不到隔日山里居然这么热，明明还没到夏天，妙法已然口干舌燥，忍不住将长袖推高，又滑下。

        她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脚边都是见都没见过的花，各种不同颜色的红花，从暗红到深粉，开满了一路，和黑色的草和花茎组合起来倒是浓墨重彩的美。

        花蕊是散着星星点点的光辉，温热的风吹起，那些花蕊便随风飘起来，细小如尘埃的花粉在半空中一闪一闪的，妙法才知道，之所以没有太阳还能有光，全是因为这种花。

        “喂，你是来投奔魔尊的吗？”

        妙法循声看去，一朵殷红的花朵上坐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魔，裙子是样式正是多重花瓣层层叠叠的样式，周身散着浅浅的白光，想来这花便是她的本体。

        “是的。”妙法做虔诚状点头。

        “你喜欢这些花儿？可以摘一朵哦。”那小魔轻飘飘的飞过来，妙法捕捉痕迹的后退一点。

        传说中魔族惯会骗人，全是坏东西，没有无过的妙法比平时多了两个心眼，就算见了好看的花也不敢摘了来戴  。

        谁知道会不会中毒啊？

        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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