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红楼42
荣国府那边, 林黛玉还真有点懈怠,这不主要是她自己的原因, 而是贾家一桩桩小事连在一起, 让她没个静心学习的时候。
回去后,林黛玉就在贾母的介绍下,认识了薛宝钗, 两人聊了几句,发现还挺投契的,就不免多相处了一会儿。
紧接着宝玉还觉得不足兴,想着要是湘云妹妹也来了, 那该有多热闹啊,又缠磨着贾母把史湘云也接来。
众人又互相适应, 来往拜访见礼了一番, 这才安静下来。
林黛玉正要拿起书本,打算追上诚哥儿的进度, 贾母就打发了人来, 让黛玉跟着姐妹们一起上学, 就连薛宝钗也一起。
她们这上的和贾宝玉不一样,是请了老夫子教导, 也就是认认字什么的,每天学个上午就可以了。
然而下午还不能散开,得和姐妹们一起,跟着珠大嫂子做做针线女工什么的。
这都是姐妹们的惯例了, 林黛玉不好太不合群,也就一直陪着,时间耗了很多,只能晚上回去赶进度。
可她那个身子, 李嬷嬷和刘嬷嬷哪里敢让她这么熬着,日常衣食都精心着呢,晚上也不让她看书到很晚,这不进度就渐渐落下了。
还有就是,除了这些日常,荣国府里大小宴会不断,今日东府那边请人赏花,明日大舅妈邀请,后天薛姨妈打发了人来送宫花。
不喜归不喜,林黛玉的礼数不允许她拒绝长辈,也不允许她不回礼。
所以刑夫人请了她就去,表现得乖乖巧巧,刑夫人可欢喜了,拉着说了许多话,直到老太太找了才放人。
薛姨妈那边,长辈给送东西了,她亲自过去感谢,然后找宝姐姐说说话,又正好赶上了宝玉也在,薛姨妈留下吃酒,她辞退不过,也就只能留下。
这也就算了,兴许是姐妹们怕她寂寞,今天迎姐姐找她下棋,明日探春和她聊天,时常还有宝玉过来玩闹,湘云嘻嘻哈哈乱串。
总之,回到荣国府后,林黛玉的日子过得精彩纷呈,每天都不得闲。
你要说她具体干了什么吧,就是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毕竟林黛玉不是注重吃穿玩乐的人,当下享受了,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得清闲又焦虑。
清闲是真的清闲,这里坐坐,那里说说话,陪陪贾母,没个正经事。可到了晚上,看到摆在案头上的书,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荒废了时光。
读书从来也不是消遣,虽然她读书是因为喜欢,但既然喜欢,那就得认真去做,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焦虑过后,林黛玉又接到了郡主府的信,是桑姐姐,诚哥儿和谚哥儿送来的。
桑姐姐在信里关心了她的身体,关心了她的生活,以及和贾府的人相处如何,顺便说一说和不同的人相处之道,让她受益匪浅。
而诚哥儿就实诚多了,交代了这些天自己的进度如何,学到了哪里,接下来一周夫子会讲解那些内容。
随信送过来的,还有诚哥儿做的读书笔记,以及范先生讲解的内容,他都细心抄了一份,生怕林黛玉自学学不懂。
最后,他还一再强调,让林黛玉有不懂的一定要问他,或者问姐姐也可以,千万别憋着。
林黛玉看了羞愧,她没问题不是自己懂了,或不好意思问,而是压根没时间学。
这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李嬷嬷看得心下叹息,和林姑娘相处这么段时间,她深刻明白这是个如何透明玻璃心儿的主,不是不好,水晶般的人儿,谁看了心下不欢喜?
就是这动不动爱流眼泪的架势,也是真让她一个教导礼仪的嬷嬷头痛。
在宫里,那是不能随便哭的,就算被主子责罚了,身上打了板子,也是不能哭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而主子娘娘呢,其实也差不多,除非特别受宠,不然孩子小产了,都不大能哭,就是这么憋屈。
可对着这么一人,李嬷嬷也不忍心大声呵斥,只要换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谚少爷小小年纪就会写信了,可真了不起。”
林黛玉这才擦擦眼泪,看起谚哥儿的信来。
谚哥儿也开蒙半年多了,加上脑子聪明,大部分字都认识了,只不过语言组织能力还比较弱,说话不连贯,写信也断断续续的。
但他的意思表达清楚了,至少聪慧的林黛玉不用猜,也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谚哥儿说,他想念林姐姐了,给林姐姐留了糖糕,让林姐姐记得吃,另外,姐姐好坏,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但姐姐就是扣掉了他的糖糕。
他还像模像样地感叹,“谁让我是弟弟呢,做弟弟的就是要照顾姐姐,姐姐不讲理,弟弟也只能听从。”
完了他还叮嘱道,“林姐姐,这是我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林姐姐可要记得我的心意,别忘了给我回多多的桂花糕。”
林黛玉噗呲一笑,脑海中已经浮现谚哥儿摇头晃脑,依依不舍拿糖糕换桂花糕的样子了。
她笑着放下信,对紫鹃吩咐道,“我记得你桂花糕做的最好,你明日做一盘来,我要送去郡主府。”
紫鹃是贾母给林黛玉的丫头,是来贴身服侍的,不过林黛玉知道她做糕点的手艺是跟着她母亲学的,比其他人强出一些。
紫鹃闻言立刻答应下来,只要姑娘喜欢,让她做什么都行。
林黛玉想到谚哥儿可爱模样,提起笔写回信,同时在心里做了计划。
从明天开始,就称病不去上学了,自己在房里学习吧。
反正她本就病病弱弱的,谁看了也不意外,就是请了大夫过来,也会诊出她身体不适的结论。
果然,从那天开始,林黛玉就没再去上学了,自己躲在院子里养病,实际在学习。
贾母亲自过来看过,知道她只是小问题,需要养着,就不再担忧,只时常打发人来探望。
而宝玉和姐妹们知道后,也会在下学后过来,陪她说说话,或者一起探讨一下诗文女工什么的。
不过怕打扰她养病,她们待上几刻钟或半个时辰就走,而宝玉虽然想多待一会儿子,不过姐妹们走了,林黛玉就淡淡的,拿着书本自顾自地温习,搞得不爱读书的宝玉,也不愿多待了。
就这样,林黛玉能学习的时间变多了,有了谚哥儿的读书笔记,再加上她本就聪慧,进度也是一日千里。
反正谚哥儿是没觉察到她之前的懈怠,反而因为林黛玉的速度,心里有了更多的紧迫感。
桑语担心他们这么努力,会熬坏了身子,尤其是林黛玉,那真是个美人灯,风一吹就灭的那种。
因此,在不特意给瑞王准备吃食后,桑语又开始让人收集露水,或者去郊外山上弄山泉水。
以她和林黛玉的关系,频繁地送吃食也不好,于是就拿这些为借口。
文化人嘛,都喜欢收集这些个泡茶,什么湖中心的水,无根之水,露水等等,怎么风雅怎么来。
贾府人知道后,也只觉得她们这些书香人家出来的,天天餐风饮露,过得忒风雅了。
在贾府,没人会关注这个,只除了宝玉和姐妹们,不过迎春是个沉默的性子,不会主动提,宝钗知道了也就是打趣一,心里羡慕是有的,再多就没了。
倒是湘云和惜春,闹着要喝喝郡主府送来的水,探春跟着起哄,林黛玉脾气有点傲娇,有小性子,但却是个大方的主。又觉得郡主府送来的水,又是那么精心准备的,就该配上最好的茶叶,于是每次都拿出珍贵的茶叶来。
那些都是贡品,皇后娘娘赏的,桑语送的,都被她拿出来待客了。
茶本来就是难得的精品,即便是国公府和皇商家出来的,她们也没机会喝到,因此喝过之后,再怎么觉得好喝,都以为是茶叶的原因,还都赞,怪不得永宁郡主要送这些水来,这么好的茶,要是没这水给配,那多浪费啊。
在这些水的帮助下,林黛玉的身体越来越好,即便读书有点累,也越来越有劲头,精神十足。
再加上她偶尔能收到父亲林如海的信,看到上面字字句句的关切,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很多时候,心里舒服了,每天心情明媚的,身上的小毛病也就不在意的。
当你不再把它当一回事,慢慢地也就好了。
等到桑语再一次接林黛玉去郡主府的时候,她的脸色都红润了很多,神情也看着活泼了些许。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着,很快就到了科举的日子。
因为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恩科,聪明的举人不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无论有没有把握的,全都来了京城。
一时间京城人满为患,一扫新年后的沉闷血腥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
街上到处能看到结伴游玩的读书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碰到了互相打个招呼,就是凑到一起说诗会,说逛寺庙的事。
说起来,别看他们都是来考试的,但很多人都没把考前突击的事放在心上,来了京城后,就四处结交好友,参加诗会打出名声去,或者拜访这个大儒,那个官员的。
这也是常态,能来京城参考的,都有一把刷子,谁也不觉得自己会落榜,所以他们得为以后筹谋。
考中了只是第一步,除了前三甲之外,剩下中进士的人还要参加制科考试,考中的进入翰林院,剩下的要么分到六部,要么就只能等待侯官。
本朝的制科考试只录取前十名,也就是说,只有十三个人能进入翰林院,剩下的都要候官。
朝中有背景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要自己走动,才能有机会第一时间被选中做官,或者给安排一个好位置。
不要以为现在朝中缺人,他们想要就有了,那是不可能的。
朝中再缺人,也不会要他们这些刚刚进入官场,什么都不懂的人担任要职,总还得学习的。
那么在哪个部门学,跟在谁身后学,就是重中之重,选得好了,未来平步青云,要是没选好,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这些举人们才会这么积极,一来是让那些官员看到他们的才华,如果上官能主动把自己要过去,就再好不过。
来也是结交同科进士,以后他们就是同一届的了,关系比别人更亲近些,要是处得好了,未来能互为依仗。
别说什么考中后再来结交,那时候就晚了,中进士后没多久就是制科考试,不管考中没考中,都老实回去等着,等吏部的任命下来,看你去哪里。
这时候就不能随意走动了,不然有贿赂上官,结党营私之嫌。
任命下来后,在京城为官的,就去上官那里报到,然后请假回乡祭祖。要是在地方上的,可以拿着任命书先回乡,然后在规定时间内去赴任就可以了。
一般这个时间是算好了的,耽误不得,因此也没人有闲心在这里交际,所以考前才是最佳时机。
至于复习,这么多年学习下来,哪里在乎多这一时半会儿的,要是学问好,不用担心中不了,要是学问不行,即便这几天再努力,该考不上的还是考不上。
当然了,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桑家族人除外。
他们进京的时候,桑语就去了信,隐晦地说了,只要他们能考中,瑞王就会帮忙,反正不会叫他们没官做。
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让自己中举,有这么个大靠山,你还忙什么忙,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看书。
因此这段时间,桑谭四人几乎足不出户,偶尔和范先生交谈交谈,或者回桑家的院子,和那些亲朋好友聊聊天,再多就没有了,诗会是一个没参加。
不过他们没时间参加,桑语倒是挺感兴趣的,让人给瑞王送信,询问他是否有时间。
桑语相邀,瑞王即便再忙,也愿意挤出时间来,因此乔装打扮后,就坐着马车来郡主府接她了。
没办法,瑞王本人还在养病呢,不能让人知道他并没有事。
而且他的乔装还挺容易的,只要在容貌上稍稍修改,然后站着走路就行。
没错,整个皇城内外,所有人对瑞王的印象,都是坐着轮椅的,不能走路的翩翩佳公子。
即便他们都知道,瑞王不是腿不能行走,只是身体弱,走路会很痛苦,这才到哪里都坐着,即便是上朝,上皇也特许他坐着,和当初的太子一左一右,几乎是平起平坐。
这样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只要他站着走路,相貌和瑞王有些许相似,也没人会认为他是瑞王。
两人一点也不担心被认出来,带着平时不在外走动的下人,大摇大摆地去了诗会的举办地。
这场诗会非常盛大,是由大长公主府举办,参加的虽然都是年轻人,但皇室宗亲,百官子女,京城的读书人都可以参加。
举办地点在落月湖,那是内城最大的一处可供游玩的园子,占地达上百亩,湖中心建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亭子,湖周围绿树成荫,风景秀丽,是京城内难得的赏景去处。
最关键的是,这地方不限人员,只要你敢来,都可以来。
当然了,一般外城的百姓,也不敢贸贸然往内城来,而内城的人,除非有聚会,不然谁家没园子,所以这里也不是天天都有人的。
今天长公主花了大价钱,租下了一日,用来举办诗会。
她的目的其实挺简单的,长公主有几个孙女外孙女到了待嫁的年纪,她的儿子女儿得封郡王郡主,然再下一代就只有嫡长子嫡长女有封号,其他人都只是普通宗室。
皇家女眷地位高不低,处处受到优待,只一个,前面两任帝王有意识地规避这些宗室女和大臣家联姻。
不是说不让她们的丈夫当官,而是丈夫背后牵扯比较深的,会受到打压。
因此这些年,宗室女更多地选择新科进士,最好是那些清清白白,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朝中当官,有也是小官的人家。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是皇家的女婿,只能依靠皇家,以后高升了,也不会投靠其他人。既防备了背后家族借皇家人的势发展壮大,也为皇家拉拢了人才,一举两得。
所以今天的目的,就是一出相亲大会,进门的时候,下人会先问你是否成婚,是否有婚约,有的话,就给你青竹,佩戴在身上。要是单身并且没有婚约,就佩戴兰花,一目了然。
在这一步之后,你还得写诗,只有这关通过了,才能进去,不然就是不合格。
桑语跟着瑞王,走到考核那里,随意抽了一个题目,是描述湖水的。
她想了想,然后写了一首绝句,诗句轻柔婉约,没有一句提到湖水,却从倒影,垂柳,已经蜻蜓点水等意象,把湖水的净与静点了出来。
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审稿的老先生看完,大家赞成,“姑娘诗才斐然,清新俊逸,妙啊!”
桑语笑笑,去看瑞王的诗,他抽到的是写今日的心情。
与桑语的小清新不同,瑞王的诗非常大气磅礴,由今日的盛会写到本朝的盛世,由短暂的欢愉写到时移世易,感叹命运的无常,然最终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短短的八句诗,写尽了历史变更和岁月更替,最终着笔在奉献上,愿为百姓安而鞠躬尽瘁。
桑语觉得,这大概就是他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吧。
老先生看完,站起来对着瑞王深深一揖,“先生之志向,我辈不及矣,老朽一辈子追求境界,却放弃了为百姓做实事,才是我辈读书人该做的事。”
“先生谬赞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要做好了自己该做的,就已经是尽善尽美了。”瑞王忙扶起他,笑着夸老先生的诗文,表示曾拜读过。
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诗会,不过并没有往湖中心去,那里聚集了各个皇室中人,以及高官子女,两人一上前就暴露了。
再加上他们也只是来看热闹的,就在外围打转,顺便听周围说说,诗会举行到哪一步了,又有谁写出了好诗。
甚至某人和某人斗文,说出了什么样的名言,是真的热闹,也是真的好玩。
走了好一会儿,也听到了不少八卦,比如某郡主的女儿,看中了一位举人,写诗表明心意,然而那举人却喜欢另外一位县主,以诗来婉拒。
这种事就相当风雅了,由于那位举人诗写得好,郡主女儿不光不气愤,还写诗来夸赞他,说他懂礼又文采斐然,并帮着牵线,让那位县主和他交谈。
如此大气又有才华的姑娘,当下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喝彩,然后,然后她就收到了更多的爱慕之心。
这样的事一出接着一出,有互相看对眼的,写出的诗带上了满满的粉红泡泡。
也有欲拒还迎的,在诗文里你来我往过招的,你要是看不懂诗,不了解里面的典故,那是完全不明白里面的热闹。
总之,桑语看得非常欢乐,还要求瑞王给自己写情诗,“您看那人学问比不上你,诗写得也没你好,他都愿意积极表现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我们已经订婚了,圣旨赐婚。”瑞王嘴角含笑,语气温柔的道。
“怎么着?得到了就不珍惜呗。”桑语竖起眉毛表示不满。
“我写的诗,只给你一个人看可好?”瑞王柔情看她,“那人写诗求爱,沾染了不少桃花,我可不想语儿伤心吃醋。”
桑语一顿,“也行,不过你会写就学写点,我也不要你一月一首了,按照十四节气来就行。”
瑞王轻咳一声,眉毛都要皱起来了。
桑语转过身去,眉眼都是笑意,这家伙天天忙着公事,都快把她忘记了吧?
“既然是未来瑞王妃的要求,小的哪敢不从,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写诗能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写情诗。
不过瑞王不担心,“我念给你听,侧耳过来。”坚决不给其他人听到的机会。
“也行,”桑语满意地靠近他,被他一把抓住,还趁机在她头上揉了揉。
桑语:……
狗男人快住手,发型乱了!
两人正悄悄打情骂俏呢,一个男人的出现,顿时让瑞王黑下了脸。
桑语也在心里哀嚎,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次,怎么还能遇到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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