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宁伊然的车终于到了，闲谈也正好结束。
她见这雨势汹汹，收了伞，一下钻进车里。
头顶的丸子撞到车顶，终于散了。
在后座摸索一会，才找到发绳。
那司机也问：“才从随缘间出来啊？”
“是。”宁伊然回答。
司机自顾自笑了，一脚油门踩下去，又说了个笑话。
说他出开车那会，对地标、牌子都不了解。
上来一乘客，说要去吃饭。司机问，去哪？
乘客说，随缘见！司机纳闷，说你随缘见，我也不能随缘开啊？乘客这才反应过来，说是去酒楼，名字就叫随缘间。
宁伊然这一晚上都很放松，心情愉快，听着也发笑：“不知道是谁起的名。”
司机大笑：“应该是个妙人！”
工作室最近的单子都已处理妥当，最近没什么事，最早的一单也要等蔡任明离开之后。
是个室外工作。
以前就合作过的电影公司找到宁伊然，想让她在楼侧面完成一幅大墙绘。
内容是一张海报，作为电影宣传。
都是照本宣科的事情，没什么难度。
唯一就是图大，累人，也麻烦，要搭架子，从最高处一层一层画下来。
这种工程，工作室两学生肯定没经验，也还要练习，所以主要是靠宁伊然，其余两人打下手，做填色之类的工作。
宁伊然这段时间便安心理得呆在家里，为这个大项目养精蓄锐，只在必要的时候，下楼买点水果和速食产品。
这里的公寓房是她大学期间就买的，用工作室赚到的前几笔钱。
地点是蔡任明的建议，他一直清楚宁伊然想要什么，也知道她会一直把工作室做下去，替她选了市中心的新公寓楼。
当时价格不低，但还算合适，这几年价格又高上去。
这层楼住的几乎都是姑娘。
大差不差的年纪，平日关系虽然友好，但碍于工作都忙，相互之间只是点头之交。
宁伊然正好很需要这种清闲。
公寓楼下就是大超市。现在送货上门居多，超市人反而少，三层楼，宁伊然一层层晃悠闲逛，也算强身健体。
她计划这两日回一趟家，给父母带点东西。前几年她父母还催她结婚，这几年看她一个人衣食住行自给自足，便也不说什么了。
邻里之间还说笑，说知道的，是知道宁家养了个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家是个儿子。但这女儿真出息，大学就创业成功了。
宁伊然结账，那大姐认识她，初见就说她长相讨喜，每次也乐意跟她多聊几句，这次问她：“你要回云城？”
“是，”大姐知道她老家，宁伊然便直说了，“回家看看。”
“挺好的，你父母肯定想你了，看你一个人在外打拼，辛苦。”大姐手脚利索，“带会员卡了吗？”
宁伊然才想起来这茬，翻找口袋，苦笑：“没有，忘了。”
“没事，”大姐人很好，“我给你刷员工卡。”
宁伊然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
付完钱，宁伊然拿布袋装了东西，冲大姐笑笑，刚往外走了两步。又被大姐喊住：“伊然！”
“怎么了？”宁伊然回头，这才发现自己忘装咖啡粉。
等她再重新整理好东西，继续往外走，却被一位杏眼小姑娘拦住了。
那姑娘推着一车日常用品，瞪大眼睛看着她。
宁伊然对认人还算有信心，确实没见过。
看这架势是才搬到周围，来一次性补货。
她对陌生女性一向温和，这姑娘看上去比她稍小一些，又一个人推一大车，宁伊然主动笑笑，问对方：“有什么事情吗？”
那姑娘又看了她一会，忽然直接问：“你叫伊然？”
宁伊然听着也再次观察对方，但确实没有印象：“你认识我吗？”
“你叫伊然？”那姑娘却又问。
宁伊然觉得这对话有些许耳熟，但也确定了这姑娘并不认识她。
她点点头，想听对面继续怎么说。
“你是云城人？”
“是，”宁伊然斟酌着给出回答，“你也是？”
姑娘眼睛又瞪大些：“你认识时晨旭吗？”
时晨旭。
宁伊然突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觉得好笑。
怎么三番五次被人刨根问底，就是因为这人的白月光？
虽然没见过，但照这架势，应该是个痴情种吧，这故事才能传这么远。
估计这样的人朋友也不会少，人人都顾着他、想着他，才都不顾礼节问到她这里。
说得她都想见见了。
“你误会了，”宁伊然耐心解释，“我不认识他。”
为了避免其余的追究与误会，她也没提房子语说过的那些事。
但这样说也不好，面前的姑娘明显不太相信。
宁伊然没再多事，只冲她再度笑笑，拎着自己的购物袋离开。
可这才回家没多久，门铃便响了。
宁伊然在猫眼里看到这姑娘，心里也是一惊。
她没开门，隔门问：“哪位？”
“我在超市遇见你，”门外姑娘倒是一五一十，“想跟你再聊聊。”
宁伊然开了条缝，门里锁条还拴着，比猫眼视线大一点，能看见这姑娘确实是一个人，走廊左右也无他人，宁伊然这才把门完全打开，叫她进来。
姑娘自我介绍，她叫思睿。
谅是宁伊然也没法保持好脸色，关上门，无奈得很：“你跟踪我？”
思睿没否认。
宁伊然又问：“底下要门禁卡，你怎么上来的？”
“等后面来的人开，”思睿老实说，“我站在玻璃门外，看到你电梯到四楼，我上来敲了三个门，前两个都没人，你是第三个。”
宁伊然有些头疼：“你也不怕遇上坏人？”
“这个公寓这么高级，”思睿犹犹豫豫，“应该也不会住坏人吧。”
宁伊然哭笑不得，一方面这姑娘实在单纯，她看她像看何雨晨这样的小妹妹。
一方面她又实在大胆、没有界限，居然一个人跟踪她回家。
想起房子语提过的事，这一串骤然连在一起。
宁伊然有些不确定了。
又不知道怎么问合适，最后干脆说：“那个被时晨旭带去警局的是不是你？”
思睿听闻，眼睛反而一亮：“你果然认识时晨旭！”
宁伊然没接话。
思睿后知后觉，尴尬地说：“是我。”
“不长记性，”看她这样，宁伊然这个陌生人也不好苛责她，只提醒，“换作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要报警的。”
“对不起，”思睿道歉得干脆，“可我就是好奇。”
宁伊然更无奈了：“我真不认识时晨旭。”
“你不用骗我，时哥已经拒绝我了，”思睿说，她比宁伊然想的却要坦诚，也棘手很多，她继续说，“我知道你高中得了白血病，却不想耽误时哥，可时哥还是发现了真相，他陪了你很久，后来你逼他发誓，说如果自己死了，他要为你守身。”
宁伊然：……
这可比房子语说的详细多了。
什么早年电视剧情节？
宁伊然难得被勾起一丝真挚的好奇来：“那我死了吗？”
思睿脸一白，像是才想起来：“时哥说你死了，所以他一直遵守着誓言。”
宁伊然意在提醒小姑娘自己不是那个伊然，却无意把人吓到，也是无言以对。
只能凭借自己日常跟两学生相处的经验之道，开玩笑安慰：“我是活人，你要不摸摸我心脏？在跳。”
思睿看上去是真的很想冲上来摸一摸。
……
“我知道时晨旭，是因为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些事情的人，”宁伊然向她解释，“但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吗？”思睿还是将信将疑的语气，“我已经不喜欢时晨旭了，我只是希望他能过的幸福。”
宁伊然这些年虽没定下来，但长得就招蜂引蝶的，至少有过一两个暧昧对象。
她对情感感知准确，可真要说爱情，那还是一知半解。
眼前这小妹妹估计也是年少气盛，直来直往惯了，做事缺少思考。
但话里这股“我希望我爱过的人都要幸福”的格调还是让宁伊然感然。
只觉得思睿这样的姑娘应该不缺人爱，家境一定不错，也很受宠爱。
难免语气也更加软上一些，劝她：“你要是真喜欢，还是试着争取争取，直接错过以后又会可惜，加上那个伊然已经走了，活着的总会向前看的。”
“可他们实在太相爱了，”思睿被打岔，也真顺着她的话在思考，“伊然姐脑子不太好，被很多人欺负，一直是时哥保护她、陪在她身边，她眼里便也只有时哥了。青梅竹马，有各种过去，你知道吗？伊然姐初中喜欢在课上咬笔头，时哥就用全部零花钱给她买了笔，任她咬呢！”
宁伊然：？
虽然不是我，但有被冒犯到哦。
“脑子不好？”宁伊然突然问，“怎么个不好法？”
“应该是脑肿瘤的原因？”思睿想了一会，“这一半事我没听说过。”
宁伊然开始觉得古怪：“不是白血病吗？”
“我也不太清楚，”思睿说，“时哥也不经常讲她的事，讲起来都是一段一段的，可能是我记错了。”
宁伊然第一反应，便是这位时晨旭撒谎。
不过是要刺激、拒绝思睿这个追求者，但从房子语上次的态度上看也不像。
最可能是亦真亦假、真假参半。
她一个外人要继续评价，那也是管中窥豹，若是真事，也不太尊重当事人了。
宁伊然无语：“你这位时哥挺深情的。”
思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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