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宁伊然不怂。
宁伊然没怂过。
她是没遇见过这种浩荡声势,但比起她那些大大小小的经历,这些也算小巫见大巫。
思来想去这圈人她也不熟。
倒是那时哥,不知道往后要因她遭受多少调侃。
她落落大方站起来,权当潜在客户,各自打了招呼。
出声的女生叫阿真。
穿着打扮宁伊然看着就很顺心,跟她走的是一个路子,典雅成熟,只是在选色上比她大胆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从创业开始,宁伊然穿衣风格必须往成熟知性上靠。
墙绘再怎么也算美术、艺术,你得向客户直接证明自己的审美与专业性。
这是行业规矩。
有钱就选名牌,没钱就选古着。
宁伊然没那么多讲究,平时也不往那些店跑,但哪怕网店选衣服,也还是会注意搭配。
蔡任明之前有个学长,剑走偏锋,把自己折腾成乞丐模样,长发破布衫,指望客户看出他的大师风范。
客户确实看出来了,但恐怕自己咖啡店的顾客接受不了这个疯癫风格。
两人见完面,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宁伊然见到陈老板,也是会看入神。
知道的是酒楼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文系教授。
她又有些后悔没要电话号码,这样的朋友交了是悦眼又悦心。
除了房子语,一位是丰哥,生意人,家里经营家具,一位姓时。
宁伊然听出来是和那位时哥有亲戚关系,表弟之类,也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他们都叫他大橘。
这圈人最大年纪的也就是房子语了。
“宁姐,”阿真同她介绍一圈人,又问,“我能叫你宁姐吗?”
宁伊然摆手:“都行。”
阿真犹豫一会,果然又问:“宁姐,你真不认识时晨旭吗?”
“不认识,”宁伊然苦笑,“我也没得过白血病,更没有脑瘤之类,初中成绩是算不上好,但也不会上课啃笔。”
这话宁伊然说得认真,越认真越感觉荒诞不经了,几人都听笑了。
“那是时哥逗思睿呢,”阿真笑完又说,“我们也都质疑过时哥,讲的这么夸张,怎么连张照片都没留下来?时哥说当时他混混僵僵,就从云城被接来南城了,什么都没来及带。又说他就是要说的夸张、天花乱坠,最好伊然听到了生气,就来梦里找他了。”
这话一说,几人也笑不出来,宁伊然这个外人也有些唏嘘。
宁伊然主动换了个换题:“你们都在南城长大?”
“是,”阿真停顿了一下,和周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决定告诉她,“时哥不一样,他在云城长大,后来高中被父母接回来,我们才认识他。”
其中细节她没说,宁伊然便也没问。
但她知道思睿是时晨旭母亲想介绍给时晨旭的对象,而时晨旭和他母亲关系并不太好。
他们这个圈子和时哥的关系,估计还要另说。
后来几个人一排站在她身后,像看表演一样看她调色,宁伊然索性也就放开开始工作。
想来也不是同行,出点差错也没关系,只当给他们几个找乐子。
无非是打底,勾线,上色,填充,再重新排线此类重复操作,没多久这些人看着也觉无趣,在间隙开始低声聊天。
“我之前在交换出国那会,也跟人画过墙,”大橘小声说,“但跟这个不一样,就是拿喷漆在教学楼后喷,差点被校警逮住。”
思睿嗤笑:“你喝多了吧!”
“就是喝多了才差点被逮住嘛!”
宁伊然听到,又是她的领域,刚跟这群人嘻嘻哈哈一阵,这会没忍住插一句嘴:“那也算墙绘文化的一部分,国外确实多,和年轻人的文化、嘻哈文化融合在一起,但国内墙体彩绘其实也多,很早也就有了,乡下反而见到更多,也很自由的,标语、宣传画、个人创作都有。”
“确实,”阿真问,“宁姐,我们这样讨论不会打扰到你吧?”
“没事,”宁伊然挺喜欢这几个姑娘,各自有各自性子,挺好,“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对我有点信心。”
许是几人跟她不熟,又拘谨,反而安静了一会,只有宁伊然作画的声音。
过了一会才有人开口。
是丰哥,也是高壮的个字,跟房子语应该差不多年纪,应该是匆匆赶来,下半身还穿着西裤。
丰哥有些犹豫:“宁老板,你想见见时哥吗?”
“我?”宁伊然没料到这个问法,但看其他几人都没说话,可能是见面前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她手上没停,但语气放慢了,给自己时间,想个诚恳的说法:“我是无所谓的,但是这是你们主要要想,时哥他想见我吗。我不太了解这个人,但他要是陷在过去了,突然朋友找来一个同名的人,也不一定会开心吧。”
“时哥不会把你当替身的!”思睿连忙道,“他不是这种人!”
宁伊然:……
思睿妹妹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我想过这事,”阿真懂宁伊然的意思,“我们主要也是想开导他,但如果适得其反,也确实是有可能,我们只是没有更好方法。”
房子语站了半天,看着也是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了:“宁老板,你真的不认识时哥吗?”
宁伊然:……
果然你们只是还不相信我。
“不认识,”宁伊然被这样包围着,自己也不太确定了,“照你们这样说,这位时哥和那位伊然,是同一个初中和高中?”
“初中不确定,”房子语立马接话,“但高中最开始是一起的。”
宁伊然没放过这个“最开始”,不知道是说那位伊然去世了,还是时晨旭没上完高中,就被接回南城了。
宁伊然心里清明,只问:“哪个高中?”
“我想想,”房子语翻出手机看了会,“应该是十中,就云城很好的那个高中。”
宁伊然笔一顿,墙上架子鼓的阴影部分短暂地停滞了,那也是她上的高中。她上的是十中的美术班,因为相貌和美术成绩,也确实受到很多关注。
她想到几个可能,又一一否认,主要是光这一点,也没法确定对方知道自己。
就算知道自己,也根本毫无交集。
难不成是她当时拒绝过的几个男生之一吗?
可有勇气向她表白的,大多也是美术班的,认定他们或许能有重叠的未来,这才试探她的反应,而那位时哥听着也不像。
可就算是,难道是被她拒绝,恼羞成怒,久久不能忘怀,这才在背后编排她?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面子,这位时哥要心理变态到什么程度,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把思睿送进警局呢。
想了想,宁伊然还是照实说了:“我倒也是十中的,但确实不记得时晨旭这个人,应该没有交集。”
这下几人又安静下来,宁伊然给他们反应时间,安心把最后的阴影画完。
“呃,”房子语跟宁伊然想到一块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时哥暗恋宁老板,就……”
他没说完,但任谁都懂他的意思。
思睿当然不服气:“时哥需要暗恋人吗!”
房子语自己说着也不太信:“但毕竟高中生嘛,谁知道时哥高中,是不是自卑啊、心思细腻啊,小男生嘛,你们知道吧。”
“不太可能,”阿真一锤定音,“不至于。”
见着气氛不太好,宁伊然问:“他当时就叫时晨旭这个名字吗?”
房子语说:“是。”
便又没人说话了。
宁伊然从讨论中抽心,沉默着等待颜料变干。
墙上已经栩栩如生立了个架子鼓,是按房子语的图画的,宁伊然一笔未改。
亮色点在吊镲上。了了几笔灿金如在震颤,犹有余音。
上完清漆,宁伊然礼貌道别,带上门还听见里面细碎轻语。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听见阿真说,“她说的对,时哥大概不会领情。”
宁伊然脚步顿住,停了那么两秒,才匆匆离开。几番折腾,等她回到家,还在想时晨旭这个人。
大概是看在老乡的份上,宁伊然琢磨,这群人到底是想帮时晨旭走出过去,还是想卖他好处呢?
这小团体内部估计也意见不清,她还是不要参与进去。
这左想右想,又想起来没几周那个大项目,算下来恰好在她经期,她得备好布洛芬才行,又在密密麻麻的日历上画去几笔,添上几笔。
一休息又是一周,直到蔡任明打来电话。
说准备提前走了,没法子,展子催得急,他要早点过去,干脆换了后日的凌晨航班。
宁伊然最近一头扎在被人错认白月光的搞笑事件里,还没来及在心里数完日子,就一下跳到最后结局,心里难免百感交集,一时对着电话失了语。
那头蔡任明还在故作潇洒,说要办个盛大酒局,请些朋友喝一顿,不醉不休。
宁伊然是肯定要去的。
“就去随缘间吧,”宁伊然稳住心神,给出建议,“我认识那里老板。”
“你认识老板?”蔡任明是真的惊异,“你现在怎么谁都认识,也是你客户?”
“那倒不是,”宁伊然说,“就是朋友。”
蔡任明深知宁伊然性格,她看着一呼百应,实际上非工作性质的社交很少。
更少从她口中听见朋友这个词,以往不是“合作过的”、“一起吃过饭”,就是“客户的朋友”、“那两小孩”,心底也开始琢磨了。
“去,”他立马同意下来,“那叫你朋友给我们多打折。”
“哦,”宁伊然想想陈老板上次说的话,厚着脸皮应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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