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阳光缠绕

叮铃铃铃，欢快的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结束课间十分钟的玩耍打闹，依依不舍的回到了教室。“来，安静点上课了啊。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转来的同学。”站在台上的他，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朝某个方向不经意的撇了撇。“来，做个自我介绍吧。”班主任友好的对他笑了笑。男孩怯生生的样子引得班上的一些同学，暗自低下头嘲笑。“你们好，我叫常青，是常青树的那个常青。”天生不自信的他，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又看向老师。“嗯，没关系的，大方一点，再多说说自己，比如兴趣啊爱好啊。”听完老师的鼓励，他搓搓手，还是一副不自信的状态。“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说完就低下了头。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生捂着嘴，对旁边的人小声说“脸上有幅画，自己还爱画画。”旁边的男生小声笑起来，回答他，“哈哈哈，你可真是个人才。”男生从上往下打量了一圈常青，不屑的笑了。站在常青身旁的班主任，也能够理解初来乍到的转学生，看出了他此时被全班注视着说不出来话，而窘迫、内向的样子。“好，那就先介绍到这里吧，来，常青，那是你的座位。”

        紧紧握着他那有些陈旧的双肩包，常青不好意思回应任何一个，投来好奇目光的同学，低头快速走到他的座位上。最后一排角落的那个男生叫聂齐，是这所学校校长的儿子。聂齐看向坐在自己右前方的常青，从上到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说，“嘿哥们儿，咋回事啊，你这啥鞋啊，怎么没穿乔丹呢？”说罢，聂齐动作滑稽的拍了拍自己的鞋，摆出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常青冷冷瞟了他一眼，眼神也迅速略过他脚上的名牌鞋，没说话，默默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聂齐见他没有反应，趴在桌子上，小声说了句没劲。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向班主任问到，“诶，赵老师，听说咱们班新来了个学生？”“噢，对，那小孩成绩挺好的，就是感觉有点胆小，怯生生的，不过应该是个好苗子。”“噢，这样啊，我听说他是被资助上学的？”“嗯，是的，但这也没什么嘛。好好学习，知识还能改变命运嘛。”办公室门口，苏蕊听到了老师关于常青的对话，她站在门口直到老师停止交谈，她才顿了顿，敲敲门进去。“赵老师，作业已经收齐了。”“好的，就放在这里吧。”老师朝她笑了笑。苏蕊慢慢的把作业放在办公桌一角。“对了，苏蕊。”“嗯？”苏蕊睁大了眼睛，期待着老师说些什么。“你作为班长，平时稍微照顾一下那个新转来的同学，看看他有什么不懂的，多帮助一下，让他尽快融入我们这个新集体。”“好的，老师。”听完老师的嘱托，苏蕊点点头答应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她心想作为班长，帮助同学是理所当然的。

        体育课上，老师让体育委员聂齐带领班级先慢跑五圈作为热身活动。女生分为两队在前面领跑，男生也分为两队跟在后面。青春期的男生都开始慢慢成长了，瘦瘦高高的他们在阳光下奔跑嬉笑，时不时交头接耳的热烈讨论着，上个星期的篮球赛是哪个队伍赢了，又或者是哪个队伍惜败。顽皮的男孩子们都希望长得更高，呐喊科比是他们一生的偶像，nba的炽热梦想藏在每个人心头。跑在队末的常青聆听着身旁同学们的讨论，他也视科比为偶像，但他沉默不语，只是跟随队伍，踏着略微沉重的步伐。比同龄人更早熟的他，心智也更加成熟，眼眸中好像也隐匿着无法与他人诉说的哀伤。他有意无意的低头打量这些和他年纪相仿的同学们，好像每个人的脚上都穿着名牌鞋。那是街上名牌店里，放在门口展示的当季新品或者是标着昂贵的价格，放在架子上的崭新的运动鞋。他只是浅浅望一眼，一眼都不多看，拥有更是奢求。低头看眼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被洗过多少遍，干净但泛旧褪色。根深蒂固的自卑感早已生根发芽，不时蔓延着，偶尔也在心底缠绕着。常青从小深知自己与别人的差距。知识改变命运，这是奶奶的教导，也是他十分赞同并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学习的人生信条。也恰恰因为他自己一直的坚持努力，成绩总是第一，才能被好心人看到，才能被资助来到这所好学校接受教育。

        跑步结束，聂齐带领全班同学做准备运动。第四排的常青认真看向体育委员学习他的动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站在第一排的苏蕊也喊着口号，跟随着体育委员的动作，向左向右摆动双臂。刚跑完步，她白里透红的脸庞挂着小小汗珠，和身边好友小声说话。在阳光的照耀下，笑脸可人，弯弯的眉眼透着少女的调皮。常青看着她，出了神。还是那个小巧的身影，甜美的笑脸恍若从前。“好，全体集合。”体育老师吹了一声哨子，常青还未抽回思绪，没注意到集合口号的声响，绵长的眼神仍停留在苏蕊身上。“诶，诶，向前走啊，集合了。”常青左边的同学拍拍背，提醒他。抽回思绪，常青摸摸头，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连忙快步回到队伍里。他左边的同学，看向身旁的人，笑容中分明夹杂着什么。几人也笑笑回应那个同学，在常青望着苏蕊发呆的期间，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心里也懂得这份属于青春期的暗暗悸动。

        “都不准回班啊，下课铃响了才可以，好，解散，自由活动吧大家。”按照体育老师的嘱托，聂齐让同学们都自由活动。他走向人群，身边的小伙伴也朝他走去。同学们一个个都结伴离开，三三两两地向四周散开。一时之间，只剩独自站在原地的常青。聂齐向左向右看了眼消散的人群，对常青说，“嘿，来和我们一起打会儿球？”面对好意的邀请，他点点头答应，与他们一起走去篮球场。“来，我们正好3v3单挑，常青，你和我一队。”“好。”常青卷起袖子，做好准备姿势。聂齐把三人聚来，小声讨论怎样打配合，并精心策划他的战略布局。然后，比赛开始了。当球被传到常青手里。他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两眼溜溜的转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冲过两层防线，来到篮筐下。正准备投球却被高个子对手挡住了，左躲右闪。常青机智的做了个假动作，使对方扑了个空。见准时机，他快速三步上篮，双手把球投出，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框内。“好球！”“好球！”队友和旁边看比赛的同学在开心的欢呼。

        苏蕊和三两好友坐在操场旁边的大树下乘凉，也在远远观望这场比赛。其中一个朝篮球场探头探脑的女孩说，“诶，这个新转来的常青，打球还挺厉害的嘛！”“是啊。”苏蕊也点着头表示赞同，目光还被不远处的比赛所吸引。“就是啊，不过他脸上那个痕迹，是伤疤还是胎记啊？你们注意到了吗？”“好像是胎记，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小的一块在左脸下边。”“噢，观察的还挺仔细啊。”“哈哈哈。”几个女生被她打趣的语气逗笑了，纷纷笑了起来。

        课间，走廊上。常青一边擦着自己脖子上的汗，一边喝着水走回班级。“诶，常青，可以啊，真没想到你打球打的还挺好。”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常青只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说，“也没有、没有。”听到久违的夸赞，他嘴角难得扬起一丝笑意。回到了班里。“哎，这也太巧了吧，我刚接就没水了，谁来帮忙换桶水啊？”刚到班门口的常青，与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心跳好像都被打乱了节奏。快速躲过她的目光，把地上的那桶水拿起来，放到饮水机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很迅速，他也没说一句话，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苏蕊看着常青那瘦瘦高高的背影说了句谢谢。过会儿，苏蕊开始发刚刚数学老师拿来的作业。在座位上收拾东西的常青，用余光感受着逐渐逼近的身影，心里暗暗紧张着。“呐，你的。”“嗯，谢谢。”不好意思看她，直到苏蕊转身走开，常青才敢抬头。他拿着自己的作业本，握住刚刚苏蕊递给他的位置。注视着她的背影。

        站在走廊上，侧身在窗口边的那个身影，深深的看了眼苏蕊。他将刚刚的场景全收眼底，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常青，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渝豪捏紧了手中买给苏蕊的水，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幽暗走廊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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