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周玉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根本没向发烧去想。
“小李呢？”周玉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有个人给你打电话，听说你发烧了要过来看看你，小李去门口等他了。”
周琮还未消气，但是听到喊他们的号码了，就先去诊疗室。
“医生，他喝酒喝醉了，发烧三十九度五。您看看需不需要开点药。”周琮一手扶着周玉一手拿着挂号单。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周玉一眼说：“孩子多大了？喝了多少酒？什么酒？”
“二十三了。喝了什么酒？医生问你呢。”
“一两白的，三杯果酒。”
“人不大，喝得挺花哨。”
“不是，周玉你疯了，你喝果酒，你知道那酒是用什么酿的吗你就喝！”
“哥，我这不是难得出去吃一次，喝点果酒罢了。”
“行，我看他精神也还可以，先去抽个血，看看是打针还是吃药。”
哥俩开了单子向外走，正巧遇上接人回来的小李。
“何瑾？！怎么是你！”周玉一直以为是亓素给自己打的电话，或者是阮御茗，再不可能点就是童栀，可没想到偏偏是一个他连电话都没有的何瑾。
“周先生好啊，我觉得今天下午拒绝你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想说明天一起吃饭，结果知道你发烧了，就过来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熟梨八宝汤，清甜可口，不舒服的时候喝点暖暖。”
这是认识以来何瑾第一次跟周玉主动说话，也是最长的一段话。何瑾有些紧张，鬓角处已经有些冒汗，在这刚刚开春的季节，说话说出汗的也属实罕见了。
“谢…谢…谢谢，”周玉也有点懵，“就是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改天再约就是了。”
“这是还是何瑾吗？”周玉不禁暗暗嘀咕。
“不行，师哥说了，是你推荐我来的，而且也是因为你亓导演才给我这么好的待遇，我必须要感谢你。”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如果别人演就太遗憾了。”周玉明面上这么说，暗地里其实在好奇这位师哥到底是谁，怎么这种消息都能知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也代表整个剧团谢谢你。你有时间随时找我，我带你去我师哥开的私房菜，特别好吃。唔，，你还生病，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说完，何瑾就将墨绿色的保温杯向周玉手里一放，转身就要走。
在快步进入一辆不起眼的奥迪车里后，何瑾摘下口罩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师哥，我都说了，他也都答应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了。”魏茯焕点点头。
这魏茯焕是十年前名噪一时的角，春晚舞台连着上了三年，后来因为被人换了药，嗓子废了，也就退下来。他也是和阮御茗一个类型的，家里有这上亿家产等着他继承，不能唱戏了，干脆去商界一展宏图。
何瑾是他师父最小的弟子，可惜师父只教了他三年就驾鹤西去了，剩下的这些年都是魏茯焕和另一个师哥戴桐教着管着。小孩十九年来没出过三水县，师父也葬在那里。起初是他们两个轮流去那照看，后来小孩成年了，就托人让他在县剧团里唱戏，至于工资，向来都是魏茯焕给何瑾名义上的工资卡里打钱，何来多与少，反正没低于过五位数，何瑾花销也不多，这让他感受不到世间的残酷。
“别看了，人都没影了。”周琮满不在意说到，“这小孩成年了吗？你就把人家挖来演戏，没良心啊。”
“应该成年了吧，再说了，是亓叔请来的，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
“有了有了，刚刚他打电话过来了，老板你等下存上就好。”小李连忙说。
“行了，没脸了，第一次联系居然是醉酒。”周玉捂脸长叹。
晚上医院检验科大夫不多，等了近三个小时才拿到结果。
周琮看到弟弟困顿的样子，就让他先喝几口何瑾送来的梨汤。
“嗯嗯，好喝啊。没有冰糖的腻，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甜。”只是浅尝几口的周玉直接放弃了吸管，抱着杯子抬头灌。
拿到结果就快了，各项指标正常，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开了退烧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还没出医院们，周玉突然朝卫生间跑去，扶着隔间门框大口的吐了。
周琮毕竟是军人，反应比小李快的多，在周玉身边给他顺气。
吐了两次，周玉脱力的靠在哥哥身上。
“怎么了？”
“可能是发烧烧的，没事，吐完就好了。”
“老板，我再去挂个号吧。”
周玉刚想说不用，周琮就应下来了。
又坐在急诊大厅的长椅上，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哥，我难受。”
趴在周琮身上，周玉没由来的呼吸困难。
看着逐渐意识不清的周玉，周琮发现了事情不对劲，赶紧抱着他冲进了急诊室。
“医生！医生！我弟弟发烧三十九度多，接近五个小时没退，三十分钟前吐了两次，现在意识不清。”
还是同一个医生，后面的患者表示先看周玉，这么大个的男人病成这样实属罕见。然后医生先找来在宿舍睡觉的同事顶班，专心关注周玉的情况。
放在诊疗床上，周玉脸上泛红，呼吸已经开始口鼻共用。
“我打个电话让检验科来做个加急血检，导致这样的可能性很多，不知道原因不能贸然用药。”一边说着，一边给周玉戴上氧气面罩。
“麻烦了，医生。”
小李只能在两人身边焦急的乱走，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小李，你先回公寓收拾一点生活用品过来，我看他这次定是要住院了。”
虽然不知道周琮为何如此笃定，但是小李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这次结果很快出来。
医生看着报告单，皱了皱眉头：“看这些数值应该是过敏导致的，快点让护士过来输液！”
“过敏！”周琮明显生气了，“他目前已知水果不能吃菠萝和草莓，鱼类只能吃深海鱼，消炎药青霉素、头孢类都不能用，最常用的是阿奇，其他要用都需要做皮试。”
他气的是周玉这么大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体质的问题。
周玉是家里唯一一个过敏体质，而且过敏原相当多，从小不知道因为过敏进过多少次医院。周玉父亲是动力学专家，经常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研究战机的核心动力装置。周玉母亲是一位温婉开明的博士生导师，因为是人文社会方向的，经常需要带着学生去各地走访调研。所以周玉稍微大一点就将他放给了周琮，小时候周玉每一次生病，都是周琮管他。周琮最害怕的就是周玉发烧，只要他一发烧，就面临各种消炎药，偏偏周玉能吃的阿奇霉素仅仅是针对支原体衣原体感染的肺炎，对其他病消炎效果很差，还伴有强烈的不良反应。
医生听了也是愣了一下，目前看就是因为醉酒加上食源性过敏造成的肠胃炎，挂一点消炎药和退烧药就行，可这人消炎药中对肠胃炎效果好的全部不能吃这阿奇霉素的不良反应就是严重的肠胃不适。这些一想，用药真的是个大难题。
“先去办个住院吧，他这个样子没个三天五天根本不敢往家里放。”
“好的。那我先去缴费，麻烦医生您先看着了。”周琮对此习以为常。
有惊无险，输液后周玉很快就能缓过来了。
“哥，我饿了，有点吃的吗？”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昨天吐了个干干净净的周玉不免觉得胃里空空。
“嗯？你把自己吃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今天禁食，等到明天再说。”
考虑到消炎药的不良反应，医生决定先让周玉禁食一天，防止进食引起消炎药的不良反应更加严重。
“那好歹给我点什么垫垫肚子呗，总不能真的是点儿东西都不吃吧。我这体力消耗这么大，不吃的东西真的会饿到头晕的。”
虽然小时候也经常有这种禁食的情况，但是周玉依旧忍不住想要吃东西。
“老板，等会儿会给你挂点葡萄糖的，不会饿到头晕的。”小李从外面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包水果和小零食。
“李舒天，你就知道怼我。”周玉有点无语，明明是自己的助理，怎么还帮助周琮说话呢。
“不对，既然我不能吃东西，你买这么多我喜欢的零食干什么，可别说专门给我哥买的啊，他从来不吃零食，要是你自己吃，就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这个可不是我自己吃的，等会何先生还有姚姐过来，我先买点给他们预备着。”
姚姐就是姚尧，周玉的经纪人。姚尧手下除了周玉这个二线演员还有两个在上升期的艺人，前几天一直在忙那两人的真人秀。
“为什么何瑾又要来？”姚尧来这里周玉觉得很正常，但是何瑾这又来一次就让他满头问号了。
“你这个哮喘是因为过敏，两次血检之间你只喝了何瑾送来的梨汤，应该就是梨汤里有什么东西导致你过敏，我就问了问梨汤里放了什么东西。”周琮理所当然的说。
“不是，你就那么直白地问人家啊？”
“哪有，我说你很喜欢喝想问问他配料表。”
周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周琮是个直性子，说话不会圆滑一些，周玉怕他说的不对让何瑾有内疚感，毕竟周玉还想和何瑾搞好关系，争取一个免费听戏的位置呢。
“那他还来干什么？”不是周玉抵触何瑾，只是周玉觉得两个加起来说了不到二十句话的人还没有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哦，那小孩说今天反正也没事，就再给你送一杯过来，顺便让家里阿姨写张配料表一起给送过来。”
“人家是给我送汤，但是我又不能喝，还麻烦他干什么，等下我加个他微信就别让他来了。”
“那个，我也直接给他说了你不能喝，然后他问为什么，我就给他说你得了肠胃炎，，，，而且我说了你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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