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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埋藏


警告了李言风的许疏清觉得很圆满,懒得去看他的表情转身消失在了E时代的大门口,抬手拦了车便直奔远山墓地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在她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还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远山墓地很偏远,一条蜿蜒的小路盘绕而上,两旁种着翠绿的柏树,气氛沉重压抑。

        踏着台阶而上,目光一一略过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墓碑,一个个都在上诉说着故事,随着风传播开来。

        许疏清沉着眸子,寻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不由顿住了脚步,眼底便只剩了那抹黑色。

        那人敛去了往日里凌厉的气势,向来高贵的头颅低了下来,坐在墓碑前,微微靠着。嘴角微微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君腾郁!”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他,除去吵架时的剑拔弩张,她骨子里还是有些怕君腾郁的。

        但是今天在墓地里见到他,许疏清总有种他要飘然离去的错觉。所以她开口唤了他,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到声响,君腾郁的眼眸慢悠悠转动,然后静静落在不远处的许疏清身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死寂一片。

        “你怎么会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这样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君腾郁勾起了许疏清心底某些隐匿着的东西。唇角轻微翕动,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想要和你谈谈!”

        “可我现在没有时间!”君腾郁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别开眼果断拒绝了她。

        许疏清脸上的笑容顿住,干巴巴望着君腾郁的背影,眉头紧锁:“你是不是哪里不方便?”

        “与你无关!”冰冷的四个字将他们二人隔绝的彻底,君腾郁整个人歪歪扭扭的靠在墓碑上,背对着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越是这般镇定自若,许疏清就越发觉得哪里怪怪的,急忙抬脚向着他走去。

        “站住!”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君腾郁眉头紧锁,发生呵斥了许疏清的动作。

        下意识站在原地,许疏清望着他的背影,脸色很是难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

        那样清绝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看出他的情绪呢?尤其还是在这种容易让人伤感的地点,便更加。

        许疏清咬定了君腾郁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伤心欲绝的样子,便乖巧的站在了一旁。目光直落落盯着墓碑,心中吃味。

        墓碑单单雕刻了一个名字便没有多余的字眼,黑白照片也掩盖不住女人的芳华,一双含笑的眼睛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眼神不自觉落在那抹身影上,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他的吧?

        “她好漂亮!”许疏清痴迷的望着那张照片,心中某些东西打翻,清凉一片又泛着淡淡的酸涩之意。

        君腾郁嗤笑,修剪干净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人的名字,得意道:“那是自然!这世上再没有比她还漂亮的人了。”

        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君腾郁一定很爱她的吧?

        不知不觉中许疏清心底的那杆秤已经偏移了方向,望着墓碑的眼神也有些死变化。指尖覆上脸颊,微微叹气。

        那个女人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不似现在流行的网红脸带着自己独有的标志。而她,脸颊圆润,摸着肉嘟嘟的更何况是看上去呢?

        “君腾郁,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短暂的思想迷失过后,许疏清才终于找回了正题。

        她今天是特意跑过来道歉的,怎么会来吃那个女人的飞醋?等等?为什么她会想到用飞醋来形容?

        天啊!她果然是魔怔了吧?好在君腾郁现在是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算是比较圆满了。

        “我已经习惯了。”君腾郁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异样。

        许疏清眉头紧锁,幽幽望着他的背影,然后上前转到他的面前,倒吸一口冷气:“君腾郁,你脸色这么白?”

        怪不得他方才只是望了一眼便转过身,原来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没事!”君腾郁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眼眸更加深邃。额头上沾染着几滴汗水,倒是难得有了副病美人的姿态。

        许疏清抬手抹了下他的额头,一脸的不赞同道:“还说没事儿,脸色苍白,体温这么低,应该是糟糕了才对!”

        君腾郁勾勾唇角,虚弱的开口说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怕是和你从水里捞出来时的样子极想,你可要好好记住,千万不要再被人随意丢进去,难看死了。”

        ……

        许疏清不由握紧了拳头,若不是看你是病人我绝对一圈打过去。说来也怪了,平日里的君腾郁少言寡语,但生病之后却慢慢多了起来,隐约还带着一丝调侃的潇洒,让人不由怀疑是不是换了个灵魂。

        “君腾郁,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一生病就变得这么幼稚!”许疏清颔首从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君腾郁额头上的汗水,还不忘抱怨着。

        听到许疏清这句话,君腾郁的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头微微一偏,躲开了她的手,不满的开口:“许疏清,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便可以为所欲为,我照样有方法让你后悔不已!”

        “是,是!君总的手段高明,我自然是比不得!”看在他这个病号的份儿上,许疏清很是配合的点点头,也算是安抚了下病人跌宕起伏的情绪了。

        只是,他的体温低的吓人,真的不会出事吗?

        “君腾郁,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现在的状况自己看不到,确实不容乐观!”

        “你可以将话说的再严重一些!”君腾郁唇角微微上扬,一脸浅笑的望着许疏清,语气晦暗不明。

        许疏清抬手摸了摸头发,不明所以的望着君腾郁:“什么?”

        她现在可是很严肃的在谈事情,他难道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君腾郁艰难的移动了下.身子,喘着气道:“家庭主妇!”

        许疏清的耳朵烫的发红,君腾郁喘.息的热气还残留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在看到君腾郁生病时她可以故作镇定,但却轻易便败给了一个呼吸,真的是太没有出息了。

        “你怎么了?”被人说是家庭主妇都能够忍受?

        君腾郁挑眉,望着许疏清脸上可疑的红晕,抬手轻微触碰下。

        “啊!”许疏清大叫一声,触电般弹出去好远。双手死死捂着脸颊,能够感受全身血气都涌流到了脸颊,努力散发着热气宣告自己的存在。

        “你怎么了?”君腾郁忍着不适,挑眉淡淡望着一惊一乍的许疏清,第一次发现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不同的一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很。

        平生第一次如此窘迫,许疏清僵直的站在一旁,眼神四处飘荡就是不敢望向君腾郁。方才有一个想法自她的脑海中飘出,瞬间变红成了大苹果。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一下,否则被人看到了这副鬼样子,真是糗死了。

        君腾郁不以为然的挑眉,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往常的潇洒,带着淡淡的虚弱之意:“你再狼狈的样子我见过,还会在乎这个?”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只是在装模作样罢了。有些事情隐晦总要比挑明了要好,而她那副倔强性子自然是不肯让人看到了。

        “我先打电话,你等一下!”懒得去和病人计较,许疏清转过身背对着君腾郁,从包里翻出手机便要拨打120。

        “别打!”君腾郁出声制止,歪歪斜斜的倚着墓碑。“老毛病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忍?

        许疏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再一次佩服这些成功商人的奇特思想。他们真当自己是金刚不成吗?

        “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先打电话吧!”许疏清坚持自己的想法,果断作出决定。

        “许疏清,我自己的身体我一清二楚,你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君腾郁淡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许疏清按键的指尖顿在半空中。两侧的头发微微散下来,遮盖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君腾郁,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也可以对她呼来喝去,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欠他的。可若是被他这般拒之门外,好像比那些更加难以忍受。

        “好端端的你闹什么脾气?”君腾郁眉心一挑,无可奈何的望着许疏清,轻声说道。

        明明之前都好端端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许疏清闭着眼神深吸一口气,快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鼻子微微发酸,浸着一层淡淡的哭音道:“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为什么你就不能配合一下?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哪有人硬抗着的?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说到最后,她的心底的委屈逐渐放大,渐渐弥散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许疏清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种感觉,只是看着君腾郁咬牙隐忍的样子令她很难受。这种感觉在她的身体里肆虐,几乎承受不住。

        君腾郁默了默,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蜷坐导致血液不流通,起身的瞬间就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冷气,却仍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儿呼痛的声响。

        “你怎么样?”许疏清也顾不得自己的情绪,慌张的转过身,紧张兮兮的问着,双手不知所措的挥舞。

        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君腾郁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许疏清,你不应该这么随意暴露自己的缺点,这可是最致命的地方,你明白吗?”

        “什么致命不致命的,我只知道你若是再不治疗的话怕是就撑不住了,你明白吗?”许疏清脸上的泪水刷的一下落下,大声呵斥着君腾郁,将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理想有抱负,为了你所追求的的目标也做了很多努力。但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不能先将那些东西放一放吗?

        你说的大道理我都懂,但我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情绪,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你明白吗?”

        从未见过爆发之后的许疏清,君腾郁一时间怔在了原地。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滚烫的流进心房,将他整个人都暖热了。

        “许疏清,你在委屈什么?”君腾郁幽幽望着面前的许疏清,清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清凌凌的蹦出这句话。

        委屈?她当然委屈,平白无故的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莫名其妙的丢了自己的心,她难熬不能委屈不成?

        心中这个想法越来越重,许疏清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般的下落:“我没有委屈!”

        幽幽叹口气,君腾郁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声音低沉:“明明生病的人是我,却还要来安慰你,这个世道还真是没有道理的很!”

        “我也是担心你而已,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鼻翼间是君腾郁身上淡淡的香味,许疏清贪婪的嗅了嗅,安心的窝在他的怀中,闷声说到。

        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际很少,但为什么她竟然会对他有着如此深的执念?而今天若不是瞧着他难得的憔悴样子,只怕还真的不会发觉自己的内心吧?

        许疏清皱着眉头,细细回想着他们曾经过往的时光。好似从他宛如天神般出现,握着她的手指带她离开冰冷的海水时起,那份情意便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了吧?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没有沉浸太久,许疏清抱着他的腰身,微微带着丝乞求。

        现在他的思绪都很清明,但也保不准一会儿便会昏过去,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拖到车上去啊?再者,这里太过偏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君腾郁轻笑,眼底闪烁着浅浅的光芒,笑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才真的像家庭妇女,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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