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丧钟
王宫一角。
“湫吟你没事吧？”贺锦书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她是否无恙。
“我没事”，莫湫吟回，“说起来乌风呢？他刚刚还跟我们在一块。”
贺锦书松了口气然后才又道：“刚刚那个假的乌风说得重现历史经过才可以出去，这样看来我想他应该是回到他最初的起点了。”
莫湫吟听着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后却是猝不及防道：“锦书你真的是半妖吗？”
贺锦书吓得瞳孔猛一缩，将头低下不敢看她的眼睛，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嗯，我是。对不起，骗了你。”
“你一路跟了我们这么久，为何我竟一点妖气都闻不出？”不知她问时脸上是何表情。
贺锦书将眼垂得更低，“因为我将妖脉强行遏制住，加上我只是个半妖，所以想要瞒过你们并不难。”
一句话毕莫湫吟果然没了声，就在贺锦书以为她会厌恶自己之时她终于开口了，“我听说为魔为妖者自古妖魔之气便不可掩，强行遏制住必会遭蚀骨之痛，你身为半妖是否也”
说到这她又没了声，贺锦书则迅速接到，“没有，我跟真正的妖不同，我只会妖力越来越微弱而已。”
她虽在否认但莫湫吟也猜得出必是不简单的，她捧起贺锦书的脸使她的视线被迫与自己的对视上，“你既是半妖又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们呢？”
贺锦书看着她的双眸小心翼翼回，“我怕你会讨厌我，我怕你会赶我走。”
莫湫吟听着这话眼底猛地一温热，鼻头更是一酸，她毫不犹豫一把抱住贺锦书。
“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呢，不管你是人是妖只要你没有残害无辜，我都不会讨厌你的，所以从今以后你在我面前都不需要顾虑这些，因为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几个字就好似打在贺锦书的心上般，泪珠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滚下，炙热且清澈，她激动得整个心脏及身躯都在颤抖，回抱她时恨不得她们就此融为一体，“这句话我想听很久了”。
为什么用‘这句话我想听很久了’而不用‘这句话我等很久了’，因为她一直知道她也是同自己一样的想法，只是她们都迫于外界太多太多的压力而无法明说。
莫湫吟松开她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边擦边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都和贺阑珊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我其实就是贺阑珊的转世，对不对？”
“嗯。”贺锦书看着她视线不移一下的点头。
莫湫吟又道：“整整四百年，这四百年来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
她虽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她能感觉得出来四百年前的自己肯定也很在意她。
“都过去了，我们不提这个。”贺锦书这么回。
莫湫吟正还欲说些什么时，她们脚下的地面却传来一阵崩裂声。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地面已不知因何故龟裂开一条裂缝，并且那条裂缝还在扩大着，贺锦书下意识伸手去拉莫湫吟的手，还没等她带着她先跑，莫湫吟就是先一步带着她狂奔起。
看着她的背影及紧牵住自己的手，不禁想若当年她哪怕有那么一次能牵着自己一起逃离就好了。
“锦书快跑。”莫湫吟一边跑还一边紧张的回头看向她，看见后面那龟裂开的裂缝是直直一条往前蔓延，她转头带着贺锦书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们刚拐进另一边就看见前方又出现另一条裂缝朝她们崩裂而来，她们不得不跑向唯一可以行走的道路。
就好像是在逼着她们往一个方向跑去似的，跑了十几分钟后来到一个空旷的广场里，她们刚一踏入其中四周便迅速浮现出数条铁链。
那些铁链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巨网，将她们包围在其中，与此同时身后那本该龟裂的地面哪还有什么裂缝。
“原来是幻术，我竟没有发觉。”莫湫吟有些自愧道。
贺锦书看着那巨网一击击出，只见巨网迅速将她的妖力吸收，然后下一秒突的加倍原路返还。
“小心！”莫湫吟眼疾手快将她扑至一旁，幸好两人均没事。
还没等她们多想，变故又是接连而来。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钟鸣声猝不及防响起，莫湫吟两人皆是不堪忍受捂紧耳朵，那阵阵余音直叫空气都是泛起波澜。
一盏盏乳白足有人大的编钟出现在广场之上，那编钟是由骨头制成的，贺锦书只一眼便认出这是何物，这是丧钟，只有王室的人死时才会被敲响。
贺锦书上次听到这钟声时还是在小怡自杀那次，她记得那一晚她和公主都彻夜未眠。
“丧钟响，需得饮一人心头血方可解。”一道男声将贺锦书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身旁的莫湫吟听见立马朝着四周大喊，“你是谁？你是不是就是设下结界的人？”
可不管她再怎么喊四周皆再没了声音，反倒是那些丧钟再度叫嚣着奏响，惹得两人又是一阵难受的捂耳。
钟鸣声越响越压抑大有将人五脏六腑震碎之意，莫湫吟不堪忍受瘫软在地，仿佛这丧钟声对她的影响最大。
“嗖嗖嗖！”贺锦书跃身几道剑气朝那些丧钟送去，顿时使其没了声音。
可只消停一秒的时间，丧钟又重新动起，这次它们不光响着而且还直接朝她们两人飞扑来。
贺锦书揽身挡在莫湫吟跟前，浑身的妖气再度自脚底涌上，一道残影划过贺锦书闪身出去，待她停下时所过处的几盏丧钟已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囚身之战又怎会这么轻易通过，眨眼间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便兀自化成一个个新的丧钟，那数量直接翻了数倍，钟声又响起之时就连贺锦书都是被震得视线重叠。
眼看着丧钟又继续飞来，她正打算强震精神出击时却有一抹红挡在了她跟前，不由分说灵力化盾将她护下。
□□伤害虽可挡但震鸣声却挡不住，贺锦书看着莫湫吟勉力相挡的样子不由一皱眉，这些丧钟打碎只会生出更多的丧钟，当下尽快逃离这里才是上策。
想着贺锦书凝力一剑击向头顶的巨网，利剑一触及巨网便被其暴压反射回，前者自是不肯服输注入更多的妖力，可随着她注入的妖力越多反击力就越大，总是能反压她一头。
“轰！”
某一刻贺锦书终是顶不住败下阵来，就在巨大的反击力袭来时她已是先一步揽着莫湫吟的腰闪至一旁，就这样利剑与那些丧钟撞了个结实，丧钟直接碎如雪花四散飘落，但这可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些碎片又衍生成新的丧钟，这次丧钟没有再震鸣只凌空飞起，两人也不知它们又是何动作只好忐忑的盯着。
无数的丧钟在半空中合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新丧钟，那乳白且巨大的丧钟在血月的映衬下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就好像无人能逃脱它的压制般。
贺锦书看着合成后的丧钟疾速压倒而下，她本以为她会陪同莫湫吟一起面对，却不曾想她一把将自己推出丧钟的压倒范围。
“轰！！”徒留莫湫吟一人被压其中。
“湫吟！湫吟？”反应过来后的贺锦书趴到丧钟上边敲打边焦急的问。
“锦书我没事，你没事吧？”沉闷的声音自丧钟内传来，贺锦书总算稍放心了点。
正要回答时变故再生，丧钟声声响起如雷鸣，不过这都是从内部传来的，她在外面并不受影响。
“湫吟！湫吟！你怎么样没事吧？回答我！”她心急如焚，可回答她的始终只有一声声的凄惨呐喊，那惨叫声不是莫湫吟的并且听声音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见叫不应，贺锦书慌乱得连呼出的气息都在打颤，她脑中不好的想法一遍又一遍闪过，她怕她护不好她，她怕四百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她不计余力将所有的妖力都汇聚于两掌之间，随后对着丧钟一角奋力一击，能量暴击足以毁掉一方小天地，但偏偏丧钟纹丝不动，贺锦书见一击不成又一击补上。
“噗！”贺锦书因妖力损耗太多一口鲜血喷出，艳红的血渍染红了乳白的丧钟。
“嘭。”
丧钟内传来一声极闷的撞击声，似是身体撞击丧钟壁的声音，紧接着她就听见从里传出莫湫吟那有气无力虚弱的声音。“锦书你听得到吗？”
这一声叫唤总算引得贺锦书的心绪平复了些，“湫吟我在，你怎么样还好吗？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莫湫吟出声将她的话打断，“锦书你听我说，我们打不过设界人，今天必须得有一个人献出心头血，我已经快不行了，答应我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走出这结界”
“不要！湫吟你不要做傻事，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你相信我，湫吟不要！你若不在这次我定不会独活”贺锦书全身的脉络再次逆反进攻，可不管她怎么喊里面皆是再没回应。
隔着丧钟听不到声音更看不到人，她已经无法想象此刻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真的不要，不要再一次死在她面前，她已经无法承受她再一次离自己而去。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时，那巨网上的铁链迅速飞来一根捆住她的腰腹将整个人吊起，她用尽全力去挣开，可根本不起丝毫作用，她又急又怕，不想竟是又一口老血灌肺呕出。
贺锦书对着不知身处何处的设界人喊道：“混蛋！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把她吟放了！要是只能有一个人离开，那心头血我替她给！你听到没有！！”
她几近绝望声嘶力竭的哑声大喊，眼中的泪早已决堤，泪水和着嘴角的血水一齐滴下地面，不知是凄美还是悲凉。
在她将要自尽之时，那道熟悉的白光再度袭来，她又一次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
恍然间她只觉身边的景物又是一变，连同身上所受的伤也是一并消失，可她却久久不敢睁眼，她怕此时她的身边空空如也只有她自己一人。
“锦书。”一声温热的叫声响起。
贺锦书尚沾着泪水的眼皮沉重的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正是莫湫吟的脸无疑，此时她正完好无损站在她跟前。
下一瞬贺锦书如劫后余生般飞扑进莫湫吟的怀里，双手还在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肢，眼泪更是没完没了的流，“还好，还好你没事，不要再离开我，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莫湫吟眼中同是波澜大起，任由自己哭成泪人，双手也在一刻不松的回抱着她，“我不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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