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丢人的居然是自己

　　朝中事一忙完，长久立刻按照父亲的话去找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母亲贾夫人，长久就带着母亲一同去刑部大牢，见到了几乎一夜白头的白员外。

　　白员外昨夜见过长久，长久一来就立刻认出来了，连忙过来求大公子放自己一条生路。长久帮父亲把话带到，白雪柔是唐元琎派人杀害的，白员外现在只有揭发唐元琎所有的罪行，坦白昨夜事情的全部经过，才能把唐元琎拉下马，为女儿报仇，当然，白员外作为同谋，也不可能脱罪，尚书府愿意为白员外打点轻判，他日遇到朝廷恩赦，也会帮白员外争取到赦免的机会，让他回家与亲人团聚，至于白员外的家人和他的产业，尚书府也会和地方打招呼，保证都平安无事，不过白员外得咬死白雪柔是被唐元琎逼的，但白雪柔宁死不从，才会被杀害，女子未婚夭折在外，入不了祖坟，但尚未失身，可为她立一座贞洁牌坊，保住名声。

　　白员外后悔信了唐元琎的鬼话，如今一失足成千古恨，但好在还有挽救的机会，李尚书的计策，无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加上尚书夫人在一旁亲口保证，白员外立刻应了下来，当然也连连求长久，自己还有两个儿子，求尚书大人能施以薄恩，保住自己两子平安无事，别被牵连，长久亲口答应了白员外。

　　唐元琎是人世间大伪者，虚假恶毒，自私至极，却在言语间把自己伪装成极为良善纯朴之人，给人的感觉印象总是极好，但他多年如吸血苍蝇一般，毫无底线的压榨每一个曾有求于他的人，对任何人施以丝丝薄恩，哪怕就是主动上前帮人说几句好话，都要别人千万倍的报答他才行，而且受之心安理得，至于别人被他压榨后的痛苦，却从不放在眼里，只在乎自己的挥霍舒坦，每个与之打过交道的人，无不大呼上当，后悔莫及，而唐元琎只认为这些人忘恩负义。

　　唐元琎见到行凶者被抓获，有些惊慌，但是想到自己把事情前后办的滴水不漏，行凶者根本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当晚围攻李尚书的人，都拿的是白员外的好处，就算事情都能查清楚，自己不过言语不妥，至于花银钱打点上下，也全是以白员外的名义办的，白员外就算恨死自己，但为了保住女儿死后的名声，也不敢把真相说出去，所以唐元琎就在想着怎么递消息出去，好拿白员外的家人来逼白员外把事情都扛下来。

　　让唐元琎想不到的是，李尚书第一时间策反了白员外，让白员外揭露事实，先将唐元琎临场指挥众人围攻尚书父子的罪名坐定，李尚书自己先抽身出来。更让唐元琎想不到的是，白员外毕竟是个大商人，心机头脑绝不简单，虽然打点上下的事，白员外愿意听唐元琎摆布，但是都留了一手，所有经手人员，花销账目，如何接头，都留了证据，至于白雪柔，究竟是白员外劝的，还是唐元琎逼的，那就只有白员外和唐元琎两个人知道了，何况，对行凶者重刑一审，牵出萝卜拽出藤，唐元琎脱不了干系。

　　唐元琎不知道，李尚书是个爱以进攻做防守的人，尚书大人都被算计成这样，还会老实巴交的慢慢打官司嘛，刑部和大理寺也懂攻心之道，把当晚知情者都分开单独问审，因为相互间没法打听消息，每个人都害怕其他人已经招供了实话，唯独自己因欺瞒而被重判，加之白员外的揭发坦白，刑部对其他人几句一咋呼，当晚的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白员外随后再把自己和唐元琎合谋，企图为唐元琎打点仕途的证据都亮出来，然后咬定唐元琎逼迫自己女儿给尚书为妾，讨好尚书，至于白员外献财献女的好处，就是唐元琎答应事成之后，做自己在官场上的大靠山，自己顺带可以和李尚书沾点亲，白员外把自己形容的枉为人父，也是想弥补死去的女儿。

　　因为案情涉及到吏部尚书和另一位四品官员，所以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都参与进来了，众人都没想到案子会审问的这么顺利，条条句句都证据充分，所有证词无懈可击，唐元琎是大祸临头了。

　　左都御史罗大人和刑部尚书王大人都准备要送吏部尚书人情，所以直接将案情进展奏明皇上，又劝孟大人赶快放人，不过孟大人这次可不好说话，虽然扳倒唐元琎正和孟大人心意，但可不能轻易放了李尚书，否则孟大人自己岂不白忙活一场，何况这两日，李尚书天天给孟大人脸色瞧，孟大人不管是“居高临下”，还是“低声下气”，李尚书都不理他。

　　罗御史和王尚书都当孟大人是记恨被李尚书丢出吏部的事，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朝中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孟大人私底下有些不正经，大家多少知道点，于是都劝孟大人不可意气用事。

　　孟大人经手的案子无数，心思可细着呢，何况释放李尚书的证词有破绽，孟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存心要刁难李尚书的孟大人就说：“既然案子都审了，皇上也知道，那怎么也得问一问李尚书本人，不如请李尚书过来一趟，让他自己把当晚的事情经过都陈述一遍，若与众人供词吻合，那本官即刻就放人。”

　　两位大人听出孟大人这是存心要为难李尚书，李尚书若是来了，孟大人定会叫李尚书把与那死去的女子如何共处一室的经过给说一遍，而且还会有旁听记录，搞不好孟大人还趁机细问几句，这叫李尚书情何以堪，于是都劝说不必了，可是孟大人一再坚持，丝毫不肯退让，在场官员都拿孟大人没办法，只好同意。

　　尚书府这边消息很灵通，贾夫人和长久见到白员外，把事说定后，就知道二爷不会有事了，案子审问的也顺利，不断有人给贾夫人递消息，后来又得到刑部的准信，此案认定李尚书是被害者，已经奏明皇上，李尚书不日即可回府与夫人团聚，贾夫人一听，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三司会审把李尚书请了过去，也没升堂，三司长官加李尚书一共四人，是在厅中叙话，差役还不忘给四位大人都上了茶，罗御史和王尚书都担心孟大人兴幺蛾子，弄得李尚书太难堪，所以开始就一通闲聊叙话，七问八说的把案情赶紧给过了一遍，直接跳过孟大人可能会出的怪招，孟大人倒是不紧不慢的拿茶盖刮着茶碗，喝茶喝的悠闲自在，大家闲聊，他也不插话。

　　三位大人被平时话最多，但今天什么都还没说的孟大人弄得心里起毛，虽然左都御史和尚书都是正二品，大理寺卿是正三品，眼下也是刑部的地盘，可今日放不放李尚书，还就孟大人说了才算。

　　孟大人见大家都说不下去了，就笑笑，要开口了，众人顿时洗耳恭听，孟大人不紧不慢的说：“刚才两位大人该问的也问了，李尚书该说的都说了，我话也不多，总不能叫李尚书把房中细节说一遍，也没必要，案情大体都很清楚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松了口气，但按照以往经验，又觉得孟大人话还没说完，于是都等着，大喘气的孟大人，果然要喝口茶，喝完茶，然后把茶盏一放，又要开口，说：“但我有一处不明白，白雪柔既是贞洁烈女，李尚书也并未因药物丧失意识，但当日所有人都证实，李尚书是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出来，白雪柔死的时候，腰间塞着李尚书的腰带，不知这腰带，当时是谁解开的？”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尚书。

　　李尚书确实叫这句话给问住了，腰带是白雪柔解的，若说实话，白雪柔就连死后的一点体面都没有了，何况也答应过白员外给白雪柔立一个贞节牌坊，可除了白雪柔，那就得是自己解开的，白雪柔既是贞洁烈女，自己又没失去意识，对人家脱衣解带，李尚书解释不清，总不能说自己中毒太深，这样越解释只会让人越好奇，编这个说法时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是觉得不会有人问，毕竟自己被下了催情药，这么点事也能理解，问的人也是太无聊，可孟羽蔚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把这事给扯出点斤两来，李尚书一时间脸色很难看。

　　罗御史和王尚书被孟大人这么一说，一瞬间也有点好奇，但是看李尚书脸色不好，就不想说了，毕竟李尚书是男人，当时也被下了药，可以理解，于是都纷纷打岔，说这和案子没关系，纯属题外话，孟大人要注意场合。

　　孟大人见果然问倒李尚书，心里更得意了，于是不理睬王尚书和罗御史，自顾自说：“这事说不重要也重要，李尚书的腰带若是白雪柔解开的，那白雪柔这个贞洁烈女的说法就是假的，若是李尚书自己解开的，吏部尚书身为百官表率，对一个贞洁烈女脱衣解带，哼哼，事情毕竟已经传的人尽皆知，若不给个交待，总不能让满京城的人笑话，三司全是闭着眼办事吧。”

　　孟大人说的一脸笑容，李尚书被带走之前和长久说了几句话，孟大人当时就在现场，虽然不知道他父子说了什么，但知道白员外随后十分配合审问，不但坦白事情全部经过，还揭露了唐元琎的所有罪行，完全豁出去了，只不过所有人都在竭力保着白雪柔的名声，那长久究竟去帮其父办什么事，多少能猜到些，李尚书事发时那么不顾死活的往外跑，众人也证实李尚书不停的叫门砸门，搞不好这白雪柔就是自愿的，但李尚书既然决定保住白雪柔的名声，那这点小细节他就说不清楚，不过是让白员外反水的一场交易，如今事情也成了，李尚书究竟是要信誉，还是要脸面，全在他自己。大理寺卿见识的案子还会少嘛？就这点小问题，可难不倒一肚子损招的孟大人，孟大人说完后，直接抱着胳膊，悠哉游哉的盯着李尚书，心里快活极了，横竖今天可以不放他。

　　王尚书和罗御史有心袒护李尚书，但是孟大人的问题若不给个解释，搞不好孟大人会闹到皇上那里去，甚至有可能咬着欺瞒掩饰这一条不放，白雪柔若不是贞洁烈女，那之前部分证词都有待推敲，若是李尚书自己宽衣解带，孟大人肯定不依不饶，虽说是无聊闲话，到底被孟大人说出有解释的必要，于是一时间都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李尚书给个回答。

　　未知机智善辩的尚书大人会怎么说的，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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