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螳螂捕蝉
待众人走后,皇后和湘妃着急忙慌的跑进内室,就瞧见李沉兰抱着盛平急得团团转,而一旁的太医正给盛平熬着要。
小盛平已经不咯血了,但小脸通红显然已经发了高热。床上躺不住,李沉兰只能抱着孩子哄到哽咽。
“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众人皆是纳闷,盛平原本是病的不轻,可自从到了长乐宫又一直药理调着,盛平一直再没有发作过。
“公主身子一直不太好,前段时间臣等想着既然身子已无恙就试着把药停了,这不曾想……”
“你什么意思?就是说盛平以后都必须靠这药活着了?”
李沉兰虽然悲伤的不能自已,可却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太医话的重点。
“何院判你们作为太医,当初研究这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皇后也是焦心,面上已经明显表现出了气愤。
“当时公主遭罪的厉害,臣等也是想让公主少遭些罪,而且当时药效确实有效,也就没注意到……”
何院判也是委屈,说起来当初若不是尹忱一定要把盛平搬到长乐宫,他们或许也就不会那么急了。
“所以你们太医院就要拿盛平的命去赌?”
李沉兰声音本就哽咽的不行,此时脾气上来说话也是哑着嗓子,可却是一点不影响她表现出来的愤怒。
一旁的药已经熬好了,何院判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退到一边开始伺候喝药。
另一边,养心殿内尹忱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是知道那药的问题的,所以心里虽急切地想看一看盛平的情况,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在了椅子上一般,动弹不得。
“那药断了几天了?”
“听何院判说,才断了一天。原本断一天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昨日夜里落了大雨,嬷嬷们没注意窗户开了,风灌进来才让盛平公主受了寒。”
何院判一直守在长乐宫没出来,负责下手的太医就先来了尹忱这回禀情况。
“克制的解药你们可研究出来了?”
尹忱此刻是真的懊悔当初的决定,可事情已经做了再回,也没有什么办法,唯一能弥补的就是督促着太医院早日把克制的解药制成。
或许调理好盛平的身子,在李沉兰发现之前,已经是尹忱此时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皇上那几位药本就复杂难所,随时太医院当初的疏忽,可现在若想制成克服他们的药实在是难上加难,没有个三四年根本治不成。
更何况盛平公主的身子本来就虚,我们若一味的去制止这药的发挥性,只怕他病的本身就很难治愈。”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就是盛平除了靠这药活着,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皇上您相信天象,不如这事先考虑让钦天监来看看?”
太医说完这话,尹忱愣了半响而后被生生气笑了。
什么叫做自掘坟墓,这就是了。
“你们好好医治照顾盛平的身子,照看那些照看盛平的嬷嬷们,罚俸半年。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待太医走后,尹忱一个人坐在那像是个被人抽了筋的人,就那么无力的看着屋顶,也不知 是在想什么。
“皇上,菏泽侍卫求见。”
菏泽?
前阵子尹忱因着盛平的事一直没顾上成王那,所以就安排了菏泽派人四处盯着。按理说又是没有什么是菏泽也不会过来,既然来了,那么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何事?”
“李允山手上的那波人没了。”
尹忱身子一僵,什么叫没了?
“那么一大波的人,死了也总要有个坑埋吧,什么叫没了?”
“就是不知了去向,奴才猜测,李允山把那批人送走了。”
“成王那里呢?”
“成王一直在舫城呆着,监视的人说是没动静。”
这点也确实出乎了尹忱的意料,半月前太后的人来报,说是寿康宫的密道被人进了。
当时太后猜测是尹璟雅,尹忱不信但还是默许了太后在她身边安排人监视着。
可这么久以来,别说尹璟雅了成王也一直没有动静。起先尹忱还成王与南蛮勾结,特地让人目送南蛮王到了南蛮才放心。
可这次李允山的人马突然消失,却发现不出成王的一点端倪。
“传旨下去,加强宫内外巡逻看守,尤其寿康宫和养心殿周围。至于京城城门,每一个进出的人都必须查明身份,才能放行。”
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李沉兰这两日人一下子瘦了一大圈。湘妃她们瞧着也是心疼不已,不过好在盛平喝了药后身子得以平复。
“沉兰,趁着盛平还在睡觉,你也去歇一歇吧,这两日忙的瞧你都瘦好些了。”
规矩摆在那,李沉兰晚上不能再长乐宫歇着。所以每天白天陪着盛平,晚上才匆匆回去。尹忱害怕沉兰伤心,虽说每晚都陪着她但李沉兰只觉得尹忱的到来让她有些累。
李沉兰低头看着盛平,原本就不算胖的小脸因着这次的病显得更加消瘦了。
她原不是脆弱的女人,可是每每想起盛平那痛苦的模样都忍不住暗自神伤。
“都是我的不好,如果当初我再仔细一些,当心一些,就不会被王纭儿算计伤害了盛平。”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更何况一开始你是防着曹嬷嬷的,哪曾想,她会在最后做个这些事。”
皇后也是叹气,别说李沉兰了,就是她这个养母平日里想到盛平的样子都恨不得能替她分些苦楚。
“娘娘,有时候我常想自己为什么还在这宫里。”
没来由的,李沉兰说了这么一句。
与她而言,如果当初不眷恋尹忱,宋家二老死后或许也可以仗着湘妃的帮衬悄悄出宫去,从此也就没了这些烦恼。
“沉兰,很多事情是经不住人想的。你越是想就会越烦,所谓剪不断理还乱说的就是这样。如果说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干脆顺着错走下去。人会好过一些,心情也会看开不少。”
皇后说着这话神情中莫名涌现出几分怀念,就像是曾经她也如李沉兰一样有过这些想法。
但最终,日子总要一点点过下去。
“别想那么多了,我瞧着你最近黑眼圈重得很,一定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说来也奇怪,前阵子不知怎么的头晕的厉害,每天都嗜睡得很。最近这几天忙着盛平的事,确实也没顾上休息。”
李沉兰也确实累了,左右今日盛平情况稳定,她就早早回了俪兰殿歇下了。
尹忱的新命令下达之后,京城城门每日都严加看守,别说是马车上的人,就连过路的行人都要一一验明正身后才能放行。
这日,一辆再平凡不过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看守的侍卫照常拦了下来,并示意马车内的人必须下来。
“侍卫大哥劳您通融通融,我兄长身子实在是病重,不好起身。在老家都说是传染病,听说京城有位名医,特来求药。这若是下了马车传染给你们,小女也实在担当不起呀。”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里面露出了个小姑娘的脸。
那小姑娘左右不过十七八,眼中流露的担忧也不假,更何况众人都听到车内一个男子不停的在咳嗽。
“姑娘,不是我们不通融,是当今圣上下的令,入京城的车辆必须严加查问过后才能放行。”
那小姑娘瞧人不肯,有些为难的咬了咬下唇,身后的人咳嗽声音更大了。
“哥,要不我扶你下去吧……哥!哥!”
忽然那小姑娘在车内大喊起来,片刻过后跳下马车,将那染了血的帕子扔到了路边。
“你哥这是什么病啊?”
为首的侍卫见那血帕子,心底起了膈应。
“实在对不住,我哥这病是个怪病,老家的那些大夫说来也是无用,一直查不出病因,所以我们才特来京中寻医。
您别急,我这就扶了哥哥下来。”
那小姑娘说着就要往车内钻,预备着把她哥哥扶下来。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过去吧。”
为首的侍卫心下不禁警铃大作,生怕那男人下来把病传染给了自己。
马车总算是入了京城。
可这马车确实一点不往医药街那走,而是七拐八绕的最后停到了公主府的后门巷子里。
“到了。”
马车内的小姑娘此刻声音早没了原先的纯净,清冷的声音让人打寒,不是尹璟雅又能是谁。而再看那个原本病恹恹的男子,可不就是成王尹诠么。
“尹忱突然把看守室瑞加强的这么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两人进了屋,确保外头的人听不到这才说了话。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瞧你现在还不算重你还有多长时间?”
尹璟雅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明白。这毒奇怪的很,那日涂了药后从表面倒也看不出什么,也没了腐肉红肿。 只是这几日每走一步,就如刀割一般疼痛钻心。
“我时间不多了,最多还有一个月。原本一个月之前我们就该动手了,应着李允山那个老狐狸拖着,一直现在,一切才算到位。”
“赵家那两个呢?”
尹忱之所以能安稳的在龙椅上坐到现在,很大一部分是因着赵家父子。
尹璟雅笑了笑,“放心,赵家那个老太太最近身子又不好了。他们父子二人位置求药,已经三四天没有上过朝了。”
闻言尹诠挑了挑眉,这倒是让他没想到,尹璟雅的眼线已经渗透到赵府了。
“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
俪兰殿内,尹忱过来时就见李沉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收秋说晚饭还没来急用,也不知饿不饿。
说来尹忱一直很喜欢李沉兰睡觉的样子,没有一丝丝防备,平添了无数安稳恬静。每次他看着她熟睡时,就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朕也没什么胃口,你们去熬些粥来,一会叫醒兰妃用。”
收秋应声下去,尹忱轻轻将李沉兰抱到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才去了耳房沐浴。
“皇上,他们动手了。”
尹忱擦身子的手一顿,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来。他可以接受“他”,但最后还是“他们”。
“放他们进来,寿康宫守好了。不出意外李允山的那批人马就在尹诠手里,连夜传信给赵家父子,开始备战。”
“赵家主母这两日病重,赵老将军二人三天前就出京城去寻药了,现在找只怕来不及。”
“派一小队的人去寻,左右他们撑死二十万人。”
尹忱自认知道尹诠的人马数量,无非是场硬碰硬的战,他既然敢来,那打就是了。
菏泽刚要退出去,却又被尹忱叫住。
“那个女人还在那里?”
“是,一直在里面呆着。”
尹忱点点头,低声喃喃却没人听清说的到底是什么。
李沉兰被叫醒只觉得身子酸痛不堪,要不是肚子也正好饿了,还真是要冲尹忱发一通起床气。
“这两日累坏了吧,方才瞧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但总要吃点饭。”
尹忱是真的很宠李沉兰,但凡这个时候都是他
先亲手喂饱了她,再坐到一边吃晚膳。
李沉兰咽下嘴里的粥后,又吃了好大一口小菜这才打起了点儿精神。
“盛平今天才不折腾了,不然我这会子还得在长乐宫守着。”
“长乐宫有皇后何院判,还有那么些个嬷嬷们,哪里要你天天没日没夜的在那守着。”
尹忱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心疼,手上也不闲着,见李沉兰咽下去立马又喂上一口。
“阿辞,盛平跟着我是受了太多苦了。这是没机会,若是有办法我真想是我替盛平受罪。”
“瞎想什么呢?”尹忱一听这话气的拿手指用力点了点李沉兰的额头。
“别说没这互换的法子,就是有我也不许。若是早知道生下盛平你要这么难过,当初咱们就不该要孩子。”
“你胡说什么。”李沉兰虽是生气,但心里没来由的发甜。
“我没胡说,当初你生产时我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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