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来意

在越无眠心里，沈砚清是她最好的好兄弟。

        他们是袍泽，也是家人。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越家虽是帝国的世袭贵族公爵，做的又是军火生意，地下利益关系网交错杂纵，很多都是出了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当年的情况是真的太糟糕了，帝国打定主意要干预梵卓，弄死越无眠，肃清地下势力，先是威逼利诱四个重要股东撤资，后来更是趁越无眠与越不寐分开之时出兵，明目张胆地绊住越家的所有死士与佣兵，野心昭然若揭，许多□□自顾都不暇，哪又顾得上越家。

        在那种兵临城下的危难关头，越不寐远在绵川被帝国绊住回不来，她的所有积蓄被冻结，无依无靠，身边只有几个贴身守护的杀手，眼见着没钱填补漏洞梵卓马上要完，士兵也快要攻进军火厂，幸亏沈砚清及时赶到，集资正好填上漏洞，为死士和佣兵稳定了军心，他们才能一鼓作气杀光帝国军队，救下了梵卓军火集团与旗下所有军火厂。

        沈砚清在对他自己十分重要的人生关头，能抛下他自己的利益得失，不惜得罪帝国，做出那种决定，无疑有力地告诉所有人，他是越氏兄妹真正的朋友。

        这种人，才是越无眠真真正正能够相信的，将后背交付的家人。

        但今天吧……

        抱歉了砚清，我实在是没有心情陪你聊天了，那个报道把我弄得心力交瘁，即使知道不是他，但只要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失去了所以社交的兴趣。越无眠淡淡地在心里对沈砚清道歉，才开口道：“行了，别打太极了砚清，你今天来乔勒里，不只是来找我和开学术会议的吧。”

        沈砚清瞬间沉默下来。

        三秒后，他愤愤不平地大叫道：“喂！！越无眠！不许心理侧写我！不许！！”

        越无眠冷淡的表情终于消失不见，红唇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绝美的女子边笑边说：“我的心理侧写，还是你教我的呢。”

        沈砚清瞪着越无眠：“你还好意思提？你还好意思提！哼，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教你！”

        越无眠还嫌他人设崩得不够彻底，笑着火上浇油：“那要不要我顺便给你做个罗夏克墨迹心理测验？”

        沈砚清大喊：“越——无——眠——”

        越无眠极其不人道地笑了。

        沈砚清这个人，特别能装。

        外界对他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心理学家，墨凡大学的心理学院院长，不仅性格极其绅士温柔，还长得俊美不凡，芝兰玉树，面似玉山润朗，唇若朱红沉璧，肃肃如松下之风，萧然且清，清贵得不似红尘中人，俊美得好似神仙入画。那是一个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但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一个至真至情的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赤诚相待，全力以赴，不求回报，对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丝毫不假以辞色，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成为帝国第一高等学府墨凡大学的教授后，他才不得不戴上一张绅士的假面具，应酬于名流权贵之间。

        公众人物，有时，也是迫不得已。

        能让他卸下温柔的假面具的人，除了越不寐越无眠兄妹，就只有……

        那天，彼时还在上大学的越无眠去找沈砚清。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十分漂亮，腿细细长长，削肩细腰，天鹅颈修长，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双清澈的翦水眸里波光粼粼，闪着星星点点的碎光，眼睫很长，瞳色是高贵的翡翠绿，唇不点自朱，长长的黑发垂到腰间，在阳光下，肤色白皙得好像会发光一样。

        她不知道女孩和沈砚清在说什么，但并不想打扰他们，毕竟，这是她认识沈砚清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身边有异性存在。

        她和沈砚清只是哥们，所以知无不言，他自然也和她说过，他对爱情是很认真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人，不会用自己出众的外貌去勾引任何人，也不会去接任何女生的茬，他的妻子，会是他的初恋，也必须是他认定一生的人。

        他也确实，言出必行，洁身自好。

        看来这个女孩，对他来讲，并不一般。

        越无眠并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她刚想离开，就看到那个女孩突然踮脚，伸长胳膊，“壁咚”了比她高一头的沈砚清，面色坚定说了句什么。

        看起来像是在表白。

        沈砚清沉默了一会，突然唇角扬起一个笑，像是同意的样子。

        女孩却毫不欣喜，甚至是震惊的张大了嘴。

        沈砚清看着女孩的样子，面色渐渐不虞，他收起了笑，反手用力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沉沉地说了句话。

        女孩像是吓坏了，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沈砚清看着女孩跑开的方向，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意与犹豫。

        最后，越无眠没有去打扰沈砚清，自己离开了。

        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这种时候，谁也帮不上什么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就好了。

        思及此，越无眠沉默了下来。

        沈砚清多么了解她，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同样也沉默了。

        许久，他轻叹一声：“不错，我这次，是听说她在乔勒里，只为了找……她。”

        越无眠也是叹了口气:“你也真的是……唉，情根深种啊。若是早知道今天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沈砚清笑了笑:“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加之努力，从没有失败过……我那时太年轻了，生她拒绝我的气，然后……唉，自作自受罢了。”

        越无眠讥讽地笑了:“我清醒？不，我一点也不清醒，我可以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但我永远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肾上腺素。呵，在感情上，咱俩真的是相同的…一败涂地。”

        沈砚清认真地说:“不，你输在太理性，而我输在太自负，我只要有你十分之一的清醒与自知，就不会白白丢掉她五年。她刚走时，我就明白了，彻底明白了，没有她，我活不了。所以，我五年来一直在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越无眠看着沈砚清，郑重地说道：“砚清，我在感情上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爱而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你记住，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松手，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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