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子如玉

等到越不寐和晏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妹妹面无表情地站立着，用英语说着什么。

        “doyouwantafriendwhomyoucouldtelleverythingto,likeyourdeepestfeelingsand（你想要一个可以倾诉一切的朋友吗，比如你内心深处的感受）……”

        全听懂了的越不寐：？？？

        这是和我说的吗？至于吗，不就是晚来了一会吗，我还用上外语？真是的，这也太高调吧，全班还在这坐着呢！

        下一刻，齐齐的跟读声响起，越不寐才看清，原来越无眠是在领读课文。

        看到他回来，越无眠立刻坐下，把外语课本递给他，用兄妹独有的默契在眼神里传递给他一个消息——快读！

        要不是晏暄还保持着一点理智，突然意识到下节课开始半天了，赶紧拉越不寐往回跑，越不寐其实还能再聊个天昏地暗。

        在乔勒里孤独了十五年，没有一个朋友，只能孤独地进行历史上的法理学研究，论文写了一篇又一篇，还有好几篇获奖，但喜悦也无人可以分享，只有一个妹妹，还也是智商和他旗鼓相当，甚至略胜一筹的天才。完全没有分享喜悦的兴致。

        来到绵川，不仅收获了一个政治水平超高的好老师，还遇到了一个政治历史造诣不输给他分毫的知己，攒了十余年无人分享的见解与思想如滔滔江水，滚滚向东流。

        两人交流得兴致正浓，突然被外语课打断，越不寐其实很气恼。

        所以，他现在的智商直线下降，接过外语课本，半天不知道干什么。

        missji一看越不寐呆呆站在那里，提示道：“眠眠，这是你哥哥吧，我知道他和你一起在乔勒里长大，但是我们学校占一个便宜就够了，不能两个人都有优势，还是你来读吧，然后封迢来讲，你们先练练配合。”

        越不寐：？？？

        练配合？搞什么？打潜伏呢？所以是晏暄记错了，这节课其实不是外语，而是军事演习？

        目前唯一能解答他的疑惑的越无眠只能继续读课文，越不寐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转头来问身后的封迢：“嘿，哥们，发生了什么？”

        封迢是知道刚才他干什么去了：“没什么，只是绵川五年一度的外语演讲比赛，每个学校出一男一女，用外语生动、有感情地演讲一个有高度有深度的主题，一中已经蝉联九届了，所以这一届的压力很大，老师刚才听了越无眠同学的口语，决定让我们两个去，这节课先练习我们的配合度，毕竟高中生不能花太多学习时间去一遍一遍专门练习。”

        说话间，越无眠已经领读完了一遍课文，坐了下来。封迢一心两用，听得越无眠的声音一落，便无缝衔接地站起来，开始讲这篇课文。

        越无眠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数落起了自己哥哥：“哥，你刚才是怎么了？我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默契呢？被谁吃了？”

        “眠眠，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气愤了，”越不寐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己，好多无人交流的见解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想起来这节课开始半天了，拉着我往回跑，我那时还没说够呢，所以没反应过来，对不起眠眠，哥哥真不是故意的。”

        越无眠就是抱怨一下，没真的和越不寐生气，叹了一声说道：“好啦好啦，我又没真的生你气。我都知道，你没人交流太久了，激动是正常的。我就是……唉，有点担心这事……”

        “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越不寐越说越难过，“父亲不允许我们暴露，但我不在，你又不擅长拒绝人，只能答应，越多的人知道你，你就越危险……”

        越无眠本来没往那想，只是单纯地害怕外语演讲比赛，missji说了，不需要预赛，她相信她和封迢的水平，所以有些许压力山大，毕竟虽然从小在乔勒里长大，但实行的是华裔教育，学校里学的国文主要讲的是文学赏析，害怕得不到第一，辜负老师的一片期望。但越不寐提起来，她也越来越心凉。

        兄妹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封迢虽然在讲课文，但一心二用，不经意地在关注着越无眠的一举一动，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上流露出哀愁，我见犹怜，他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发现这一切的封迢十分震惊，他抚上自己的心口，有些失态。

        他自认不是一个感性的人，面上温柔，心却早已失去了感情，生在那样一个大家族，政治上的关系交错杂纵，每一个人都有着结交的意义，虽然还在念书，但早已开始承情办事，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忌这顾忌那，瞻前顾后，谁的面子都要卖，谁的关系都要搭，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交际，父母甚至还想给他定下娃娃亲，还好那家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犯了事，一个家族就此终结。经此一事，他的父母也是吓坏了，不再有这种念头，他是整个京城唯一没有仪亲的世家少爷。

        游走在政坛各处，封迢从小见惯了各种各样肮脏的交易、许多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他早就练成了一副虚假的温柔外套，看上去公子如玉，实际上凛若冰霜，一颗冰封的心极难被任何人撼动。

        如今，他才见到越无眠两次，就……会为她难过了？

        这时的封迢还太年轻，他不知道，但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明白，对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而言，一眼都嫌太长，何况两天，何况这么多眼。

        他讲完了课文，坐下，犹豫了半天，手抬起，又放下，终于轻轻戳了戳越无眠。

        “如果你为难的话，可以不参加的，别哭了。”

        封迢自然而然地说出“别哭了”这种类似于哄人的话，别说是越无眠了，就连他自己都惊了。

        还好他目前在越无眠心里的人设就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说出这种话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越无眠看着那双如同盛满了整条银河的漂亮眼眸里隐藏得很好的淡淡的悲伤，不知为何，心脏一痛，同意的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说：“没有，我很开心能与你合作的。”

        她想让他笑。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封迢的眼睛一亮，眼里的有些暗淡的星河瞬间闪出了星星点点的、璀璨又美丽的光。

        点亮了越无眠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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