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问道红尘(完)
“咳、咳呃!”
赵斜秋单掌提起楚陌,五指成爪扣紧了少年的喉咙,他的目光覆着一层凉薄的寒意,维持着这个动作,转头用森然的眼神盯着宁清梧和谢镜枯,周身的不动声色都化作了狠厉的杀气。
“胡言乱语,真当我不会罚你?”
赵斜秋甩手一扔,楚陌的身形便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地落到观心台下,淹没在人群上扬而起的手掌里。
宁清梧担忧地向前走了一步,被谢镜枯的手臂搭在腰间,搂了回来。她有些担心,若是这小孩儿没留后手压不住毒素,怕是凶多吉少了,万幸赵斜秋看起来将信将疑,没有下死手要他的命。
赵斜秋两手结花印,下一刻仿佛错乱打出了十几掌,近乎一道织网的残影,清空了台上的尸体和杂物。掌风呼啸而来,谢镜枯站立于此,如巍然青松,分毫不动。
偌大高台,赵斜秋的眼里只剩下唯一能和他对弈的谢镜枯。
“谢镜枯,你筹谋至此,是怕我拆穿了你的那些勾当么?”赵斜秋面色微微发白,他显然也清楚自己中了剧毒,但他的内力一时半会还能压制,只需尽快杀了谢镜枯,或是情势不得已,跃下高台又有何妨?
他自从少年时被逐出家门,在街头遭人唾弃的那一刻起,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要想活着走到最后,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是不必去考虑的。
宁清梧忍不住开口:“楚陌已经将你的所作所为上禀武林盟,身败名裂的人,还想借此做栽赃陷害,你当诸位武林同僚都是任由你摆弄的傻子?”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实情?”赵斜秋捻了捻指尖上的血痕,他森冷的眼里有报复的快意,用只有台上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天欲雪根本没有解药,那药方子,是赵遇萍拿来骗崔知商的,想来也骗到你们了?”
“千辛万苦搜集来的东西,化为乌有的感觉如何?”
解药是假的?
那……他爹手里的方子,陆伯父和绣珠的努力,岂不是都作废了?
宁清梧微微错愕,抬头看向谢岚,男人的脸色平静如常,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她蹙起眉,不对劲,解药肯定是真的,前世谢岚就是最好的例子,宁清梧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也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斜秋。
谢镜枯侧过头,他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吹落,身上浅淡的血腥气息再次靠近了宁清梧。他第一反应不是操心自身,而是哄起这只刚刚明显伤心的宁小鸟:“清清,不要难过。”
“他说了不算,”谢镜枯冰凉的手指虚握宁清梧纤细的手腕,他以遮覆的方式,盖在了宁清梧的手背上。两人手腕抬起,宁清梧靠在谢镜枯的怀里,他们的掌心正对赵斜秋。“清清说了才算。”
赵斜秋只当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死到临头还沉浸在温柔乡,让人不耻至极。
他两边宽袖一提,袖中兵器滑落到手掌心,薄如蝉翼的腕刃闪过一点幽光,身形如云鹤展翅一般飞跃,整个人腾空而起,瞬息之间闪身到谢镜枯的身后。
谢镜枯的手在教导宁清梧,他扶起小姑娘软绵绵的手掌,教她用推面团一样的力道去反震利刃,嗡地嘶鸣,削铁如泥的腕刃如失控的箭矢,划空而过,留下一道刀影弧光。
谢岚的脸色常年那样苍白,刀光映入他的眼底,有着细微的嘲讽。赵斜秋和他对视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醒和后怕——谢岚不能由他来杀。
今日不论结局如何,此刻观心台明显是谢岚主场,他赢了,一切事实也都是板上钉钉,他赵斜秋现在最该处理的是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赵斜秋转身用轻功飞跃,扬起衣衫下摆,他在众人惊呼里落下高台,他回过身,想讥讽谢镜枯两句,“谢楼主,今日之事……”
层层的高阶之上,在那一双交握的手掌里,悠悠坠下一根红线所系的玉佩。
每一个转折勾画都在赵斜秋的记忆里挥之不去,那是他雕给叶娘的定情之物,他在赴贤庄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
赵斜秋身边空了一圈,没人敢凑过来自讨没趣,他目光凝滞在那在风中摇晃的玉佩上,视线渐渐上移,身形娇小的宁清梧在前,后面是如同看蝼蚁一般盯视他的谢镜枯。
“……随便拿个破烂,你以为我会信?”赵斜秋静静地反问,但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内劲爆发,灌入四周,地裂三尺,周围的一切建筑轰然塌陷。
“谢岚,给你苟延残喘的命,你不要,我会扒了你皮,让你和这女人一起做个草扎人。”
一句话,台下的人全都躁动不安。
观心台上是比试,你如何为难后辈都不要紧,但你自认比试不过下去了,却要讨人家的命,在场坐镇的人都不会同意。
“赵斜秋,你莫要欺人太甚!”
“技不如人,你退下便是,如此年纪怎么还争强斗胜?”
喧闹骤然腾起,不同的话语掺杂,一些人自告奋勇挡在他的身前,越发催动赵斜秋心底的暴怒。
他能容忍楚陌,却不代表拿他旧日情人的遗物开玩笑的谢镜枯,以及这些愚蠢的正道卑劣之辈他也忍得下。
然而未等他提起功力应对阻拦的人,撕裂内腔的剧痛席卷了赵斜秋的身体,他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他身后想要上来帮忙的白衣侍从被人拦住,对付赵斜秋那些人可能少有胜算,对付几个白衣仆实在太容易了。
赵斜秋踉跄着扶住一侧的石阶,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毒在他的体内比预期的毒发速度要快上许多倍。他现在的情况比刚才被扔下台子的楚陌好不了多少,甚至因为刚刚动用内力,他要更快地被毒攻入心脉。
这也是谢镜枯计划的一环?
怎么可能,这小子又不是神仙,可他从哪里弄来的玉佩。
……
那个死于雨夜,被他拗断脖颈的小姑娘,当真是他和叶娘的孩子么。
赵斜秋想,不可能,是赴贤庄杀了他的孩子,在他失去成为男人的能力后,夺取了他唯一的血脉,夺走了他唯一的爱人。
赵斜秋腿部渐渐发麻僵硬,视线模糊地看着自己的五指,不敢相信生命正在他的身上流逝。
身侧飞落一道黑影,赵斜秋抬起手掌要掌毙此人,却被一剑断臂,他瞳孔猛地一缩,黑血喷涌而出,谢镜枯在一旁执剑而立,赵斜秋想躲避,却提不起内息。
谢岚,居然有胆量对他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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