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痴如狂
作为观心台一战的后续，万碑楼需要作表率承接世家子弟上门清谈论道。
因为谢镜枯的身份不同于以往优胜者，所投递的拜帖也是五花八门。
宁清梧筛选几番，总算挑出了两个她稍微有些印象，在前世风评也很是不错的世家。
但这件事她不能一个人敲定，宁清梧让侍从抱着叠成小山的拜帖，先和万碑楼的管事商讨一番，最后拿着敲定的名额给谢镜枯过目，确认无误才去遣人送信。
地点自然不能设置在正厅，那个地方更像是谢楼主搜集新奇玩意儿的杂物间，不适宜这种场合。
恰好管事知晓了宁清梧的难处，提议万碑楼后山有一处清溪流水景色宜人，只要提前预设席面，加上此处宽敞，他们行剑论武再合适不过。
清谈当日，谢岚被她打扮得极为高深莫测，两袖垂落，身姿高雅，静坐席间指点侠士时如天仙一般沉静俊美。
只是一没人便绷不住了，环着她的腰，懒洋洋道：“清清，送他们走。”
宁清梧从前不会在意这些，如今却觉得两人的距离，好似太近了。
谢镜枯苍白的手臂就搭在她罗裙的腰封上，整个人和她亲近得十分自然。
宁清梧惊异地看了一眼谢镜枯，察觉到自己此时如同笼中鸟儿一般缩在对方怀里，她反应过来，转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谢岚。
谢镜枯哑然失笑：“清清为何躲我。”
宁清梧：“没有，不是，你弄错了。”
否认三连。
谢镜枯便放开她，有些失落地垂下手。
宁清梧警告自己，现在有外人来往，不要太纵容他。
等清谈会结束，那只垂落的手被牵起来，宁清梧拽走谢镜枯，得去找绣珠安排关于服药的事情了。
两人顺着绿荫小路，走向来客入住的院落。
因为这次论道清谈，延误了服药，无影又来信说在半路上遇到崔知微，这位暂时痛恨谢镜枯不让他登台的舅舅那边镖局遇到了些问题，急缺人手，请示过谢岚后，无影要延期才能回来。
至于其他能用之人……都有点特立独行！
宁清梧有些头疼，并非常想念万能的无影，真不知道这么厉害的女子，谢镜枯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也好想要一个，真是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短暂失去才明白无影的靠谱是多么重要。
宁清梧又操心起身边这位不稳定的谢楼主，威胁道：“谢岚，我们已经说好了，你要配合我，不可以事到临头反悔，那样你就是小狗！”
谢镜枯拂开面前有些挡人的苍翠枝丫，他此时被宁清梧牵住了手，什么都好说，便顺从道：“好，清清放心。”
等走到绣珠的小院，宁清梧刚走进去，就看见绣珠正推门出来。
绣珠先是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谢镜枯，又看向宁清梧道：“我刚好要去找你们，不能再耽搁了，最好今夜便让谢楼主服药。”
宁清梧问：“好好，我们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人我也带过来啦，你看看需要怎么做？”她一指旁边的谢镜枯。
谢镜枯沉静地站着，没有开口。
绣珠想搭话，又不敢，忍了忍道：“我去做准备，你需要去挑几个人，谢楼主服药时未免他克制不了出手伤人，最好是甘愿赴死的人选来。”
宁清梧沉思片刻，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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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去，灯火幽微，昏暗的光线洒落内室，照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门窗的位置都用厚棉被遮盖住，室内热得如同蒸笼，为了做服药的前期准备，房间内只留了三个人。
谢镜枯一身沐浴的衣装坐在软榻上，外衫披在肩背，宽松的长腿套着薄裤，裤腿收紧，一身苍白矫健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谢镜枯面前站着宁清梧，小姑娘怕热，换了一身清凉薄透的短衣，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半点不介意两人近乎坦诚相见的情况。
宁清梧阻止了谢镜枯试图拢一拢衣襟，挡住胸前的行为，义正严词地上手：“谢岚，不可以讳疾忌医，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啦？”
她手里捏着一卷白色的布巾，在擦拭谢镜枯身上旧伤流出的淡红血水，那伤口就在心脏偏一指长的位置，每次都不可避免会擦拭到谢镜枯胸前。
她抬起手臂随意擦了把汗，手在脸颊边扇了扇风，脸滚烫地咂舌：谢岚，怎么好像比我还大……
谢镜枯的目光有些潮湿，他看着宁清梧，眼里像载满了渴望的船只，在一腔柔情里漂泊，在默默无声里期盼，却又停留在凝望里，没有伸出手。
宁清梧不敢和这样的谢镜枯对视，她怕自己像一些志异话本里的船夫一样，仅是一眼，便心甘情愿跌入昏沉沉的海。
谢镜枯的手掌留在宁清梧的腰肢上，他仿佛在用掌心的距离来丈量，小声地念着什么。
宁清梧侧耳细听，谢镜枯的低声絮语内容是：“清清……瘦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当然瘦了点，不过我马上就吃回来，不要担心。”
绣珠在一旁调配药浴，眼也不眨地扔进一堆诸如蛇蝎外壳的药材，这都是给谢镜枯预备的，待会辅以天欲雪的解药，共同疗愈他的身体。
绣珠面无表情，麻木地开口：“我调配好了，你可以让他坐进来了。”
宁清梧扶着高高大大，看起来非常稳健的谢岚，走到药浴桶旁边，吓了一跳。
“这怎么比污水还要黑？”
绣珠目不斜视：“他坐又不是你坐，快点，不要让药力散了。”
谢镜枯对那里面的东西视若无睹，他看出宁清梧想让他进去试试，便踩住边凳踏入药浴。
绣珠收拾药箱，叮嘱宁清梧道：“解药给他服下，每一个时辰续一次热药汤，让他坐够六个时辰再出来。”
宁清梧认真记好，绣珠看她这样有点傻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头疼：“他中途可能因为药力冲击，产生一些混乱和不自控行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宁清梧拍着胸脯道：“好，我会的，你放心吧！”
谢岚本意是想让这室内不留人，或者换成他手底下的人来。但奈何不论是谁，进来待一会儿，谢楼主就犯了杀心，绣珠也才被打出去。
这任务到底又落到了宁清梧的身上，有她陪同照顾，谢岚才像模像样配合到底。
绣珠似乎受到了打击，她检查完没有遗漏，默不作声地走出去，关严了房门。
宁清梧自药盒里取出那一粒凝萃无数珍惜药材的小药丸，递送到谢镜枯唇边，谢岚的睫毛上沾了一层水汽，有些突兀的黑。
他垂下眼，就着宁清梧的手指将药丸含吃进嘴里，唇瓣摩挲着指尖，一触即离。
宁清梧坐在药浴桶旁边，两手环抱着双膝，她絮絮叨叨地聊天，怕谢镜枯一会儿药效上来失去意识。
谢镜枯初时还能自若地回应她，约有小半个时辰过去，宁清梧得到的回应渐渐变少了。
她连忙扒在药浴桶的边沿，抬头去看，谢镜枯一身衣袍湿透了贴在身上，乌黑的发也浸在水中，如同故事里的海妖，眉目紧闭，似乎有些痛苦，正极力克制。
男人身上那些诡异艳丽的毒纹再次浮现，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在谢镜枯胸口的位置延伸，肩膀，脖颈，下半张脸。
宁清梧上半身凑过去，她担忧地在谢镜枯眼前晃了晃，小声叫他：“谢岚，你还好吗？”
谢镜枯睫毛微微颤抖，一点水珠滚落，他睁开了那双浓墨一样的眼，平静地看向宁清梧。
宁清梧松口气，以为他缓过来了，“谢岚，你……”
药力激荡，谢镜枯的世界里万物都如同爆裂的血管，无数恶意倾倒向他，让他额头的青筋紧绷，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
他所见皆为恶，唯有宁清梧像发着微光一般熠熠生辉。
唇瓣，柔软的，亲密的，他们贴在了一起。
宁清梧呆呆地看着不过咫尺之遥的谢镜枯，她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在她的唇齿之间入侵，促使两人变得密不可分。
宁清梧反应过来，刚要挣扎，脑后便落了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地掌控了她的所有反抗。
谢镜枯在吻她，压抑着狂乱的心跳，认真又急切地向她索吻。他乞求宁清梧流露一点寻常的爱，来蕴藏他无处可归的魂灵。
宁清梧渐渐地，慢慢地闭上了眼。
她将手腕搭在谢镜枯的肩上，脸颊染了一点情难自抑的晕红，这一方天地宁静又安稳，爱意从他流淌向她，又因为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回应，濒死的枯树轰然生长出无数的新芽。
谢镜枯双手扶着宁清梧的脸颊，他眼珠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啄吻宁清梧红肿的唇瓣，他低声问：“怕我吗？”
宁清梧舌尖都有点发麻，她指头用力抓着木桶的边缘，上半身都被谢镜枯搂抱着，脸上红了个透彻。
过了半晌，她一本正经地举起一根手指：“……再亲一次，我感受一下？”
谢镜枯没有说话，他选择用行动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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