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大龄男青年
次日,寒姜蕊第四次在宫里出名了,炎谅正式对外宣布:贵妃突染恶疾,昨夜已殁。
寒姜蕊这个亡国公主虽然无权无势,在位时间也不长,可她开创了帝王专宠一个人的新境界。
炎帝独宠云贵妃,夜夜留宿,别说大玘历史上了,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曾有过的事,从最初的借尸还魂到建行宫,然后是专宠,又是流言,最后又突然暴毙,就冲她的生平都足矣被载入史册了。
宫中嫔妃与朝中贵女们都因为她的死又惊又喜,王后与贵妃都不在了,那么众人又有机会了。
在炎帝宠贵妃前,大家都以为王上不通男女之情,可是云贵妃的出现让众人看到了希望,原来对后宫一向冷淡的王上也会那么宠爱一个人。
大家都跃跃欲试,期待成为下一个云贵妃。
朝臣们也纷纷进言,建议王上选秀,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桑丘国公主在驿馆也待不住了,虽然不知道贵妃为什么突然死了,但是她死了总比活着好,洛柠一得到消息就带着使臣进了宫。
金不拿看着王上眼前那一堆堆选秀、举荐的折子,无比心寒,贵妃头七都还没过呢,这帮人竟一点也不顾及王上的感受。
做人呐还得将心比心,怨不得王上独宠贵妃,放眼这王宫,真心对待王上的恐怕也只有贵妃一人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炎谅却做了一个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半年后,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两个女子正在桌边做着小孩的衣服,其中一个大着肚子,已经快生产了。
江城子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屋就听到连卿在屋里说:“我说你这手怎么这么笨呐,连个肚兜都不会缝,你想让你的孩子以后都光着膀子吗?”
寒姜蕊看着手里那团像抹布又不是抹布,像肚兜又不是肚兜的布,深深地叹了口气。
连卿:“针线活那是女人的本能,你怎么不会呢?”
寒姜蕊无奈地看着她,现代的女人可没有这个本能,她顶多就用过针缝过扣子,缝的次数还屈指可数,上来就让她做衣服,她可做不出来,还不如直接让孩子去裸奔呢。
江城子拿过寒姜蕊手里那个惨不忍睹的半成品,温柔地说到:“好了,剩下的我帮你做。”
寒姜蕊:“你连这个都会?”
寒姜蕊瞬间觉得自己更不像个女人了。
江城子朝她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连卿,埋怨到:“你说她干嘛?你多做几件不就行了吗?”
连卿指着墙角的一堆衣服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吗?那些哪一件不是我做的?”
江城子:“这么多了啊,那够了够了,三心更不用做了。”
连卿真的很想把江城子的耳朵揪下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江城子就坐到寒姜蕊身边对她说:“你的眼睛才刚好,别太勉强自己。”
寒姜蕊笑了笑:“就是因为好了才要多用用啊,它们都休息了这么久了。”
连卿无奈地瞥了这两人一眼,又认命地拿起针线继续做衣服了。
寒姜蕊把玩着手里的布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有他的消息吗?”
江城子替她倒了杯水,说:“有啊,你想听哪一个?”
寒姜蕊抿了抿嘴,问:“他跟那个公主……成婚了吗?”
江城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半年前他就打发那个桑丘国公主回去了,不仅如此,他还遣散了后宫。”
寒姜蕊难以置信地说:“遣散了后宫?一个都没留?”
江城子:“是啊,现在宫里除了宫女,一个妃子都没有。”
寒姜蕊低下了头,她看着手中的水杯无奈地笑了:“傻瓜,他真想当一个孤家寡人吗?”
江城子看着寒姜蕊,思索再三还是问到:“你想回去吗?”
寒姜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回去?”
江城子:“是啊,你当初会离开不就是因为他不允许你生这个孩子吗?如今你已经快生了,生产完再去找他,这样不就行了?一个父亲再怎么狠心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了吧?”
寒姜蕊听完摇了摇头:“我离开他也并不都是因为孩子。”
江城子:“那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女人?他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了。”
寒姜蕊叹了口气:“那个位置看似光芒万丈,却也是凶险万分,他如今政权不稳,敌人又不明,想要在那个位置上坐得稳坐得久,就不能有弱点,而我……恰巧就是他的弱点,若再多一个,他的处境不是更难了。”
江城子:“可你舍得吗?放得下他吗?”
寒姜蕊笑了笑:“不舍得啊,可我也无需放下他呀,两个人相爱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啊。”
连卿听到这儿不由得看向江城子,结果就听到江城子皱着眉头问到:“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吗?”
寒姜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所以相爱容易相守难,我没有家,可他的家太大太复杂了,如果他不能完全做主,这里面又有不停反对我的声音,那么我的存在就会给他徒增烦恼。”
寒姜蕊说着低头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对着肚子笑了笑,继续说:“若我这个样子回去,只会给那些朝臣们继续攻击他的理由,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快乐地长大,能远离那些阴谋。
而且,即便不在一起,也不妨碍我继续爱他啊。”
连卿搓着手里的针,看着江城子没有说话,本来还以为时间久了,她兄长肯定能抱得美人归,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有的是机会,如今看来,机会渺茫啊。
江城子却是会心地一笑,说到:“说得对,即便不在一起也能继续爱。”
寒姜蕊是无法听出江城子这句话的真正意思的,可连卿却是听懂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扯开话题说到:“对了,你有孕这事,宫里除了炎帝还有谁知道?”
寒姜蕊:“还有我的御医,当初在宫里也是他替我保下这个孩子的。”
连卿:“那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寒姜蕊摇了摇头:“为了不牵连他,我什么都没说,怎么了?”
连卿拿出当时扎在寒姜蕊手上的针,说:“当时有人在你身上扎了保胎的针,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套针法,可能你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寒姜蕊看着那些针皱起了眉头。
连卿:“可若如你所说,他不知道你是诈死的,为什么还会为你施针呢?”
江城子听着拿起一根针,看了一会儿说到:“难不成那人……有扎尸体的怪癖?”
这回连寒姜蕊都有揪他耳朵的冲动了。
寒姜蕊狠狠白了他一眼,对连卿说:“他可能是从我的尸体上看出了端倪吧,不过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相信他不会说的。”
连卿:“你这么信他?”
寒姜蕊坚定地回到:“信!”
连卿眉毛一挑,拿起一根针,笑着说到:“真想见见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他这套针法太绝了。”
寒姜蕊笑了笑说到:“他是个……大龄男青年。”
六年后,寒姜蕊口中的这个大龄男青年已经成为了新的太医院院首。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随着炎谅一步一步地控制了朝堂,芈崇也渐渐走入了大家的视线,从一个小小的院令成为了太医院的院首。
直到他接任的那一刻,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一直都是王上的人。
芈崇一下成了朝廷新贵,也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他的府邸也天天有媒人上门,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动作快一点的话搞不好孙儿都有了,朝廷新贵,前途无量又至今未娶,这几点一下让他成了一个香饽饽,成了许多朝臣们眼中的乘龙快婿。
为了躲避那些不停来说媒的人,芈崇只能借口公务繁忙,天天赖在太医院,都快在太医院扎根了。
这一天入夜,芈崇又当值没有回府,太医院的小太监们一开始还会惊讶,当朝太医院院首,居然三天两头地当值,真是让他们感到诚惶诚恐,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睡觉了。
可日子一久,众人就都习以为常了,他们甚至觉得这太医院干脆直接改成芈府得了。
芈崇时常赖在太医院,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躲避那些说媒的人,另一方面,太医院网罗天下医书,他一有空就会在里面翻找,寒姜蕊的“死”让他满心疑虑,可他找了六年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一天,芈崇如往常一样,一边当值,一边翻找医书,看到半夜,他正打算小憩一会儿,结果王上就宣他去了奕宗殿。
芈崇赶紧穿戴好,随着小太监来到奕宗殿,走进殿内,炎谅正在看一份加急的奏章。
芈崇看着眼前的帝王,六年了,他的外貌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心却冷得可怕,贵妃一走,似乎将他所有的温度都带走了。
芈崇心里明白,作为一个帝王,这样才是最无懈可击的,可他心里仍然既矛盾又愧疚,如果当时自己不曾插手,王上还会是现在的王上吗?
芈崇曾经好几次想说出事实,可他没有证据啊,他虽然怀疑贵妃没死,可他也没找到证据证明贵妃还活着,况且若贵妃真的没死,那么这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既然帮她逃了,又何必再戳穿她呢?
芈崇走到炎谅跟前,谨慎地行了礼,之后炎谅将正在看的奏章递给了他。
芈崇接过奏章仔细看了,看完他惊讶地抬起头:“临县爆发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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