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李公道
“小少爷，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李家的佣人达姨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中饭你没吃，现在晚饭你还不准备吃，你是想让达姨心疼得掉泪才肯吃是不是啊你。”
李海诚不说话，他现在发觉他的洛队说他说得真对，他是需要好好地操练体质了——这才在爷爷门口站了三个小时，就全身无力，腿脚发软。
“进来吧。”门里，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孩子，这股蛮劲，真的是像我啊。”
李公道正坐在椅子上下椅，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此时，他正凝神望着棋盘，左手高高举起，却又久久不落，似乎是没下定决心要走哪一步。
“爷爷，你告诉我，两年前，你是不是干涉了一起医疗事故，你是不是……”
“唉，爷爷跟你说过多少遍，男人，要气定神闲，就算最亲最爱的人死在面前，也要保持住自己的风度。你这样迫不及待，对手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了。”李公道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一个格子上，“果然，要先牺牲掉自己，才能赢得更广的天地啊。海诚，爷爷经常跟你说，男人，可以不玩权谋，但一定得有一颗随时随地提防权谋的心。”
“爷爷，您的教诲，我都记得的。”李海诚哪有心情去听李公道的为人之道，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李公道到底有没有参与那起医疗事故，到底有没有下命令让无辜的何丽丽当替罪羊。
“两年前啊？”李公道走到案边，铺开了一纸白宣，拿起放在砚台上的石墨，轻轻磨起墨来。
“两年前，爷爷是不是还呆在省城实验室里啊？”李公道放下石墨，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在白宣上写了一个苍劲有力的道字，“你说，爷爷在实验室忙着做药呢，哪有空管那小小的医疗事故？”
李公道说完，用笔在那道字的捺笔上轻轻加了一笔，“这道啊，就是尾巴难处理。”
李海诚觉得是爷爷没有听清自己的问题，于是他走上前：“爷爷，我说的是仁清医院，就是我们买下的那间医院的那起医疗事故，一个小女孩挂水致死，一个无辜的小护士当了替罪羊，是不是你的意思？”
“海诚，爷爷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吗？”李公道放下笔，走到李海诚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李家，自小的家规就是医者父母心，你爷爷，不会忘记这家规的。”
“那，你就是很确定你根本没有参与过那件事喽。”李海诚像个孩子似地无比殷切地看着李公道。
“是啊，你用你那数字天才的脑子想想，如果仁清医院的事情闹大了，仁清医院是变得值钱了，还是不值钱了？”
“当然是不值钱啊。”
“那就是了，你说，如果有人把那起事故搞大，让仁清医院臭名远扬，让仁清医院一文不值，我是不是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去收购他们啊。”
李海诚想了想，对，无论从商人的角度还是从医生的角度来看，爷爷都不可能与那件事有关系的，更不可能是那件事的罪魁祸首。
他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许多，肚子也很是配合地唱起歌来。
“达姨，还不快给小少爷准备吃的。”李公道将李海诚牵出房门，轻拍着他的肩，“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倔了，明知道你爷爷要小睡到三点才起，你竟然就傻傻地等到三点，还是为一件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李海诚心情愉悦地饱餐一顿后,决定去找林立。
他要向林立坦白，他在翻译凌霄的唇语时说谎了，他相信林立会理解他为什么会有所隐瞒。他还要告诉林立，瞒着一件事真的太痛苦了，他从知道爷爷可能参与此事到跟着林立去养老院再到撒谎请假回去找爷爷理论，他的心都是揪着疼的，他的世界都是黑色的。
现在好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林立，他的爷爷已经向他保证，绝对没做任何有违公道的事。
李公道，爷爷的名字不就是最好的保证吗？
李海诚擦了擦嘴，正要离开。
李公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海诚，今天你问我的事情，是从哪里听来的？”
李海诚想都没想就说：“是我们刑警队的林哥得到的一个u盘上的，他好像说是第一建筑的凌总给他的，对了，说你参与了这件事的也是凌总，不过，是去世了的大凌总。”
“噢，知道了。”李公道笑着，“你是要去队里吗？”
“嗯，我要去告诉林哥，告诉他我的担忧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那个林哥也听到了凌霄的话？”李公道的脸微微抖动了一下，不过笑容依然挂在嘴角。
“没有，我就是想要跟他去道歉的，凌霄说话的时候没有声音，我读唇语的时候没有把关于你的那几句话说给林哥听。”
“噢，我倒是忘记了，你学过唇语。”李公道慢慢走了下来，“海诚，我觉得吧，你这件事还是不要再跟你林哥说了，不然，你林哥一定会对你有看法的，他会认为你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这件事就会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里，到时候，你和他的关系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可是，爷爷，我……”李海诚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林哥知道了真的会这样看我吗？”
“是不是除了说爷爷的那句话，其他消息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你的林哥了。”
李海诚点了点头。
“海诚，爷爷有一点小担心。”
李海诚一听李公道在担心，他的神经立即紧张起来：“爷爷，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是不是根本就读错了凌霄说的话。你这孩子，除了电脑，做任何事情都是毛毛燥燥，让人不放心的。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说你要试着读我们的唇语，把我们说中午喝喜酒听成了晚上去喝喜酒，结果，我们几个在那里等了你半天，最后你啥也没吃到，还一个劲地怪我们呢。”
李海诚笑了起来，看着李公道，李公道依然一脸慈祥的笑，还用手指轻轻指着自己。
李海诚有一丝的犹豫，他突然觉得爷爷说得挺对的，无论是两年前的案子，还是现在的三起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爷爷扯上关系啊。
一定是自己读唇读错了。
“爷爷，我真的可能读错了。可惜那u盘自带一种读后即毁的病毒，想再仔细看一下，重新读一读都不可能了。”
“你说u盘报废了？”李公道的眼角往上一挑，“还真是可惜，不然，爷爷就可以找个专家来验证一下你的读唇水平了。”
李海诚现在真是一身轻松了，和李公道打了个招呼，就往队里奔。
李公道站在门口，看着李海诚慢慢消失的背影，他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
“老爷。”司机洪叔走了过来，“老爷今天要出去吗？”
“对，出去一趟，好久没做事了，有些人，还得看着啊。”李公道说着，接过达姨递来的风衣，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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