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咔嚓”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沈肆行手上慌忙地退出文件，切换到另一个界面，错不及防的动作让他冒了一身虚汗。
秦忽奇怪地看了沈肆行一眼，内心狐疑却也没说出口。秦忽顺手关了灯，屋内一霎黑了下来，他大步朝沈肆行走去。沈肆行寒毛倒竖，秦忽却在他身侧停了下，伸出手，语气清水煮白菜般的寡淡：“手机给我，我上网查些资料。”
“哪不会我教你”沈肆行正掀开被子下床，被秦忽打断话，“不用了，一些知识点而已，我自己能看明白。”
沈肆行沉默了一会，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秦忽：“用我的可以吗？刚刚你的没电了我刚插上线。”
秦忽没有拒绝接过沈肆行的手机，二话不说离开了卧室。
他实在没忍住去翻了沈肆行的聊天记录，发现他几天前就把许尘薪拉黑了，他又去查转账记录，但需要密码就没让他查到。
所有的聊天和支付都是正常的，但就是秦忽潜意识就是觉得有一颗石头堵在他心口，随时都能让他窒息，但他绞尽脑汁怎么也不能确定石头的确切位置。
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沈肆行到底要做什么？
果真如沈肆行所说，接下来半个月沈肆行几乎每天都到处出差，问起来就是项目案子实地考察，每次都是匆匆两眼就走了。
秦忽自那晚后跟沈肆行说的话加起来不过十句，他深深地意识到沈肆行不是真的忙，而是在故意避开他。
这天晚上放了学，秦忽回家开门，屋里是一片漆黑，除了几条蹦出来迎接的狗，这屋里就没其他生气。
当初秦忽觉得这屋里热闹是有一群调皮的狗，现在少了沈肆行才是真的寂静。
秦忽完全没心情写卷子了，他就干坐在沙发上，将半个月乃至今天在沈肆行面前一言一行都仔细地回想，哪怕是一个眼神他都反省过沈肆行是否反感。
这一坐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一阵开锁声打断了他绵绵无尽的思绪。
他快速起身去看，沈肆行正顺手关了门，一回头就和秦忽四目相对。
肉眼可见沈肆行紧张地退了半步，片刻后眨眨眼：“还不睡？明早还要上课，先睡吧。我拿个资料还要回去加班，有个项目没完成。”
编的真是天衣无缝！秦忽有些愠怒，两步并一步逼近沈肆行，将他堵在墙角，他已经极力掩盖压低着音量问：“你最近怎么了？”
“很忙。”沈肆行目光躲闪一刻，被秦忽狠狠地捕捉到了。他在说谎！！
秦忽掰着沈肆行的脸逼迫他双眼看着自己，他那舞台上诱人的嗓音此时冷似深水冰窟：“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你在胡闹什么？我真的很忙！”沈肆行挣开秦忽的手低吼。如他所愿，秦忽还是怕弄疼他就撒开手，却一步也不肯退让。
“你忙到半个月跟你男朋友不超过十句话？一天二十四小时失联也不说去哪，工作看的比我还重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秦忽控制不住情绪呵声反驳。他说到最后眼眶红的不像样，身体微微发着抖，眸中失望地看着沈肆行，“还是你已经开始觉得我很多余？”
沈肆行怔住了。他没有想到秦忽的反应这么大，他只是想和秦忽关系稍许疏远，好让秦忽能理所当然得放下。
但似乎没达到目的，反而沈肆行开始动摇了。他不敢直视秦忽雾气氤氲的双眸，那委屈的眼神一击就能让他辛辛苦苦垒砌的防线崩塌。
沈肆行偏了偏头，叹了口气。按照秦忽的性子，还是得慢慢来。
“对不起。我没有觉得你多余，只是我忙忘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好吗？”
沈肆行一服软，秦忽的气也如何燃不起。他注视着沈肆行，后者的宽肩塌了塌，上前几步拥抱了秦忽。
“这次我错了，今晚真的不能陪你。”
秦忽听着沈肆行稳健的心跳，在沈肆行放开他时凑了过去，微启的红唇诱人如饥似渴。
沈肆行笑着揉了一把秦忽的脑袋，绕过秦忽往里走。
秦忽半弓的动作僵硬住了，余光中沈肆行在他身后消失。秦忽直起身，垂在腿两侧的手发狠地握成拳状，发力过度使得青筋在手背表面暴起。
说谎。
沈肆行这晚其实也没事，只是找借口躲开秦忽到公司凑合，没想到正好被秦忽拦着了，还给他闹这么一出，他现在害怕秦忽会怀疑，那他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沈肆行今晚没走。他洗完澡就缩进了被子里，闭着眼强行睡觉。
秦忽在客厅待到了十二点左右，才窸窸窣窣地洗了澡回卧室。
虽然脚步有意地放轻了很多，但沈肆行一闭眼双耳就会异常敏感，他清清楚楚地听着秦忽爬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
“你睡着了吗？”黑暗中只闻秦忽低声问了一句，俄而并没有人回复他。
秦忽轻柔而清晰地话道：“上次你没听清，我说的是，我也爱你。”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沈肆行的鼻腔，他紧闭着眼眶愈发用力竟然还闭不紧了，长长的眼线颤栗着。氤氲上些许潮气。
“你听见了吗……”秦忽夹了哭腔，最后一声直接破了音。
沈肆行极力克制住起身去拥抱他，他不能心软了，他怕他后悔
……他听见了。
秦忽越过沈肆行，不知在床头拿了什么，安静了一会儿。一盏茶后，秦忽轻轻掀开了被子，勾上沈肆行放置在腹前的手。
沈肆行努力辨认着秦忽手上的东西，乍然一声微笑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秦忽的动作也明显一顿。
手机！
沈肆行的账单只能两种方式进入查看，除了密码就是他的指纹。
沈肆行猛地缩了手，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撑坐半身，双目紧盯着秦忽。后者无措地愣在了原地，沈肆行手机上密码锁的界面还没来得及退出。
沈肆行看着秦忽，一阵心疼，他轻声道：“我做噩梦了，吓到你了吧？
“我梦到……你拥着我入睡，你说你爱我。那天我醒来后，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
手机微弱的银色光圈晕染上沈肆行精致的脸庞，秦忽看到了沈肆行桃眼中已经满了泪水，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秦忽俯身抱住了沈肆行，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肩窝，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别人，可自己却不争气地硬咽：“梦都是反的，不是吗？”
沈肆行紧紧抱着秦忽，用每一毫的触觉去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他的话这次留了白。
深更，风仍旧追赶着日月星辰，沈肆行一身冷汗地惊醒了，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在振动。他忙切换了静音，定睛看见了来电尾号110代码。
他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似乎喘息都来不及。
沈肆行看着熟睡的秦忽，悄然在他唇角留下来一吻。
沈肆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门，他出了阳台反手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北京省s市公安局，请问您是沈肆行先生吗？”
“是的。”
“您因涉嫌参与隐瞒许尘薪先生偷税漏税……请问您方便到我市配合调查吗？”
“方便”
“好的，请您在今日前前来登记调查，谢谢您的配合。”
沈肆行挂断电话的瞬间竟然还有点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为了一个小孩搭上自己一辈子。沈肆行悄声换了鞋，撕了张便利条。
【上班了，要赶飞机，呼呼小朋友请好好上课！！】沈肆行写完又笨挫地认认真真画了一颗不起眼的爱心和一个笑脸。
沈肆行将便利贴贴在了门边，他换了鞋就出去了。
沈肆行早几天就备好了随时联系的律师，两人带了相关资料连夜飞北京。沈肆行也没想打赢这场早已注定结果的仗，他只想拖延一点时间，最好能隐瞒到秦忽高考完。
沈肆行看了两个小时的光景，飞机外逐渐染红的白云，坚韧的光破开层云，宛如长虹当空。
沈肆行下了飞机，思虑了许久告诉了小王来龙去脉，小王吓得当场就给他打了几个语音电话。
“小王，你这次得帮我。不要让秦忽知道这件事的更多后续。耳朵封严点，少接触外面的声音。我也跟秦叔叔说了，他留了最后一手，秦忽绝对不会有事的。”
沈肆行语气开始轻松了些，横竖都是死，何不开心点。
小王叹了口气：“哥，值得吗？”
沈肆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我赌输了，秦忽以后后悔了，喜欢了女孩子，爱上别的男人，那我唯一释怀的方式就是死在监狱里咯。”
“哥……”
“值得。人不能在未来批判过去的自己，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当时能尽到的最好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值得了。”
他们的爱无比地荒诞，如醉酒梦一场，留恋着酒醒之前的每一片晨曦。
公安局里，沈肆行看见了许尘薪和他的助理律师，他似乎很多天没有睡觉了，眼圈周围一片乌青，皮肤状态也很糟糕。
沈肆行拒绝了直接喝警察交流，暂时由辩护律师代理。
“哥！”许尘薪在沈肆行出公安厅市忽而叫住了他。沈肆行面无表情地回头，冷冷的看着许尘薪。
对方早已不是他当初认识的人了。
“对不起……”许尘薪低下了头。
“没有意义了。”沈肆行不回头疾走出去。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沈肆行是知法犯法。但在一群真正的资本圈里，不管他有没有犯罪，他知道他是躲不过的。
任何人都会捂嘴，遮眼，无穷尽的法子让破坏利益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沿着大桥慢步朝着东走，江面静如琉璃滑，红日在海市蜃楼里冉冉升起，将江面烧得无比地滚烫。
江边有一家网红商场，二十四小时中此时是人量低谷。沈肆行靠近了，看见偌大的商场中孤零零地摆着一架钢琴。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钢琴被串成的小灯和花束装饰，钢琴边一架告示牌【弹吧，我在听】
沈肆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琴凳上，长指轻轻地抚过琴键，一段早已封存的记忆浮上他的脑海。
小时候爸妈经常带去各种兴趣班，沈肆行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不过后来因为学业就没在继续学了。
沈肆行垂下眼帘，记忆中一个个音符蹦出脑海，灯光聚拢的舞台上男孩跳跃的长指发出的每一声都直击他心灵深处。
沈肆行依着记忆按下琴键，如和煦的朝阳暖熏熏地落在他的身上。沈肆行偏过头，好似秦忽就坐在身旁和他一同弹奏。
音符在指间穿梭，他们的爱荒诞而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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