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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廉耻


暮色四合,花木扶疏,左鹤鸣漫步行于府中花园。

        有微风起,拂落三春的落花几瓣,送来浅淡幽微的花香,间杂些微的宿雨朽叶的腐败之气,在这暮春黄昏之时,令人心头纵使无端也要生出几许伤春之感。

        春光是如此短暂,昨日之鲜妍灿烂,转眼便零落成泥,花是如此,人也一样,锦瑟年华又能有几年?

        两个小厮在一丛繁茂的花树后窃窃私语。

        “……那青楼女可算是飞上枝头了!”

        “她的运气也太好了,竟然旺咱们二少爷,简直是锦鲤转世!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我看是狐媚惑人还差不多!你难道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她早就爬过二少爷的床了!”

        “天哪!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就她头回来左府的那天,才进屋就勾得二少爷就把服侍的丫头婆子都赶了出去,又急吼吼地灭了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黑灯瞎火,好半天才出来,你说他们还能干什么?纯聊天?我才不信呢!”

        “怪不得后来二少爷病成那样,原来是亏空了哈哈…”

        “说什么呢!主子的玩笑也是你开得的?”另一人急忙低声喝止他,环顾四周,不期然对上了左鹤鸣锋利的目光。

        二人吓得连忙跪下,取笑左承麟的那个小厮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的下场。

        左鹤鸣的声音从高处落下:“你二人妄议主上,自去领罚。”

        “是…是…”

        左鹤鸣一路行至青石院外,只听从院内飘出女子的撒娇声:

        “承郎,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嘛!”

        左承麟为难地说:“还是不要吧,我不想你去那儿吃苦。”

        夕颜甜甜地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你就带上我,好不好嘛~”

        左承麟犹豫道:“若你实在想……”

        左鹤鸣一脚跨进院门,微凉的视线牢牢锁定夕颜,斥道:“胡闹!麟儿是去读书上进的,你跟去做什么!没得分了他的心思!”

        左承麟讶异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堂哥。

        夕颜瞬间躲到左承麟身后,避开左鹤鸣谴责的目光,不甘心地轻声辩解:“我保证不会打扰承郎攻书的!我不过想陪在他身边,给他洗洗衣服做做饭,这样也不行吗…”

        夕颜心中打着小算盘:左承麟此去起码要一年,让她独自待在左府小心翼翼地迎接各种明枪暗箭,她才不要呢!搞不好等他回来,她的坟草都一丈高了!

        左鹤鸣沉声道:“不行!你的存在就是一种打扰!明年是麟儿的关键时刻,我不能让你拖累他。”

        夕颜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直视着左鹤鸣,声音都不由高了起来:“我怎么就会拖累他了?”又拉了拉左承麟的袖子,“承郎,你来评评理!这些日子,我待在你身边的时候,打扰到你温书了吗?”

        她眼中燃着两簇小火苗,衬得一张娇颜分外鲜妍,烫得左鹤鸣的心都颤了一下。

        “当然没有!”左承麟连忙答道,为夕颜辩解:“大哥,你恐怕误会夕颜了!她别提多温柔乖巧了!平常我看书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待在一旁,我写字的时候,她就帮我磨墨,我累了,她还会专门为我煮一壶提神解乏的参茶,平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她都照顾得很周到,她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的!我以前打心里不爱读书,都是你们逼着我去科考,可是现在,我想为了她去考进士,因为我得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她了,她听了,心里会难过的。”

        夕颜没想到左承麟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既欣慰又有点感动。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她那些润物无声的努力没有白费,左承麟竟然这样为她着想!这样一来,她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现在她必须趁热打铁,进一步取得左承麟的好感与信任!

        夕颜眸光粲然,弯起嘴角,满眼都是左承麟,“承郎,你待我真好!不如你再考虑考虑,就带我一起去嘛!”

        左承麟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夕颜笑道:“这还用想吗!”

        左承麟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那我去和祖母说,多带点服侍的人去……”

        冷不丁左鹤鸣在一旁轻笑一声:“我看你们都别白忙活了,孤山书院是强制寄宿制,有规定最多只能带一个书童,禁止带任何家眷陪读。”

        左承麟听了,劝夕颜道:“夕颜,你看,不是我不想带你去…”

        夕颜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我扮做你的书童…”

        左鹤鸣闻言,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邪火突突地往脑门冒,抢白夕颜,“然后呢?跟一群身份低贱的男子同睡一屋?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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