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王大凡渔樵耕读四条屏
王泽一脸紧张地看向李豪鸿。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啊,只要挨上边,估计都得牢底坐穿。
李豪鸿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廖局,让人给他们现场做个笔录吧。”
“好!”
廖局长让一名警员带陈松和王泽到一旁做笔录,其他人则去旁边的办公区域,将这家公司的所有人员抓捕。
那名警员见李队视乎认识陈松,不敢怠慢,只是看到陈松的身份证后,一愣,道:“昭通市大关县玉碗镇玉碗村茅草坡……有这个地方?”
他抬头对陈松问道:“你家旁边是哪个县?”
陈松一脸懵。
他哪里知道旁边是哪个县啊,甚至连茅草坡在哪都不知道。
不过从这两天所看到的地址名称来看,想来也是很偏僻的地方,于是回道:“我也不太记得,我们那到处都是山,平时都是走山路的,集市都离很远,平时没留意这些。”
“那里都是深山老林,属于自然村,没想到小兄弟你是那的人啊。”
李豪鸿刚好经过,看了眼陈松的身份证,似乎对于陈松的身手为什么那么好有些理解了。
以前战乱,很多有奇人异士都选择到深山老林中避世,陈松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传承者。
“我们那的确跟原始森林差不多,到处都是大树。”
陈松笑了笑。
“李队!”
那名警员有些紧张地对李豪鸿打了声招呼。
“不用管我,你做笔录就行。
李豪鸿拉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
王泽身上没有身份证,好在他把身份证号码记住了,只好说过来旅游把身份证弄丢了,报了一遍给那名警员登记核实,虽然那名警员很好奇为何王泽那么小年纪会独自来这边旅游,但却没继续追问。
那名警员又详细问了陈松两人与罗镜发生冲突的经过,记录下来后,发现没什么问题,让陈松和王泽在上面签上名。
李豪鸿对陈松笑道:“既然没事,你们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胡乱上别人的车了。”
“以后会注意的了!”
陈松有些尴尬地道谢一声,起身和王泽两人向门外走去。
下楼时,看到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双手戴着手铐,排着队被押上楼下停着的大巴车。
两人迎着夕阳,沿着道路两旁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一名穿着朴素,头戴遮阳帽中年妇女挑着四块板子从两人面前匆匆走过,扁担两头各系两块板子。
陈松看到板子上的内容,急忙喊住那中年妇女,问道:“你这四块是什么?”
中年妇女停下,黝黑的脸色露出一个朴实的笑脸,回道:“这是瓷板画,具体我也不太懂。”
陈松问道:“我能看下吗?”
“可以啊!”
中年人妇女将四块板子小心翼翼地放下,笑道:“你要看着喜欢也可以买走。”
陈松点点头,俯身认真观看起来。
老头子生平爱收藏,为了让陈松长大后能帮他搜罗天下奇珍异宝来抵药材的钱,更是从小就教陈松如何辨别古玩的真伪,对于瓷上作画之物,陈松并不陌生。
这四块瓷板画都装有一个暗黑色的木质雕花边框,整体高度在一米二左右,宽度也有三十多四十厘米,看起来有些年份。
上面所绘画的图案分别是渔樵耕读四业,即捕鱼的渔夫、砍柴的樵夫、耕田的农夫和读书的书生,这四业中以渔为首。
“渔夫”是东汉严子陵,才高八斗,但一生不愿为官,多次拒绝曾经是同学的汉光武帝刘秀(公元前6~公元57,东汉王朝的开国皇帝)的邀请,隐居于浙江桐庐,垂钓终老。
“樵夫”则是汉武帝时的大臣朱买臣,班固《汉书》记载朱买臣原出身贫寒,以上山砍柴为生,热爱读书。妻子不堪贫穷改嫁他人,他仍自强不息,不断学习。后由严助推荐,当了汉武帝的中大夫、文学侍臣。
“耕”所指的是舜耕历山的典故,舜耕历山的记载最早见于《墨子•尚贤下》:昔者,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灰于常阳,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相传有象为之耕,有鸟为之耘。
“读”所描述的是苏秦刺股埋头苦读的故事。苏秦字季子,东周洛阳人,在齐国受业于鬼谷先生。为博取功名就发愤读书,每天读书到深夜,每当要打瞌睡时,他就用铁锥子刺一下大腿来提神,后成为战国时期著名纵横家。
渔夫,樵夫,农夫与书生是农耕社会四个比较重要的职业,代表了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也是官宦用来表示退隐之后生活的象征,民俗画中常以渔樵耕读为题材,而很多古典家具也常常以渔樵耕读为雕刻图案寓意着生意红红火火。
而这四条屏瓷板画烧制平整,胎釉精良雅洁,人物脸部刻画细腻,讲究明暗变化,晕染手法独特,立体感强,配色典雅,极富神韵。
虽画工精细,设色绚丽,但陈松始终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四条屏上绘画所用的既不是粉彩,也不是五彩,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彩绘方式,另外绘画的线条总感觉缺乏力度。
他蹲下身子,贴近瓷板画面,一点点细细打量起来,不时用手上上面抚摸着,发现图案上有些呈现网格状,非常细小色条,不注意的话完全就看不出,心中不由暗暗奇怪。
正常在瓷器上绘画都是用矿物颜料,按理来说颜色都是统一并且一体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均匀的网格细线才对。
中年妇女也不催促,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戊辰年王大凡作于珠山……”
陈松看到每一块瓷板画上面都有一样的落款,印象中从未听过王大凡此人,按理来说此等画工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啊。
王泽奇怪陈松为何突然对这瓷板画感兴趣,看到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瓷板画,不由问道:“怎么啦?”
“王大凡是谁?”
陈松下意识地问道。
王泽不假思索地回道:“民国珠山八友之一啊。”
“难怪了!”
陈松恍然大悟。
老头子搬到魔域的时候是晚清,对于晚清之后外界发生的事自然也就一片空白,自己没听老头子提及过也正常。
他又审视了一遍这四条屏,从瓷片的胎体和木制边框的氧化痕迹来看还真有几十年的历史,他抬头对中年妇女问道:“这画怎么卖?”
中年妇女看陈松有兴趣,顿时来了精神,乐呵呵地道:“我也不懂,你要喜欢两百一块,四块八百块钱。”
“你不是准备想买吧?”
王泽一脸无语地看着陈松。
“我哪有钱买啊,就问问价。”
陈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就算想买也没那钱啊。
中年妇女听到陈松的话,顿时拉起脸,整了半天,又是一个只看不买的,她一脸不悦地将瓷板画挂上扁担,挑起就往前走。
“就算有钱也不建议买。”
王泽看了眼离去的中年妇女,道:“现在很多这种走街串巷,在街头卖假古玩的人。”
“你是说那瓷板画是赝品?”
陈松有些诧异,猛然想起老头子的话,古玩水深,但只要遵循只要能找出一处不对的地方,选择放弃,就不会吃亏上当。
这瓷板画线条力度不足,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网格,就已经是两处有问题,哪怕其它方面都一绝,仍然有赝品之疑。
“当然是假的啊,哪有那么多真货。”
王泽看到陈松不懂个中内幕,有些得意道:“那画是贴画工艺做出的,就是说上面的图案是用电脑打印的,这种东西属于一眼假,只要看到上面有细小的网格线就是印刷时候的墨点。”
“原来如此!”
王泽这话倒解开了陈松刚才的疑问。
自己光顾着按照手工绘画的好坏去分辨,忘了有照片这一回事,只要按照照片原图打印,那图案就能完全一模一样。
陈松又问道: “那木制边框和瓷片胎体,我看的确有几十年历史,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还会看古玩?”
王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陈松。
判断古玩的具体年份可比单纯判断真伪要难得多啊!
“你不也懂!”
陈松想起刚才王泽说出王大凡的年代。
古玩跟其它不一样,从古到今都是属于非常冷门的东西,玩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很少有认识的,而王泽却能随口说出王大凡的年代,可见他对古玩也非常了解。
“因为我家里有这东西。”
王泽迟疑了下,道:“我爷爷很喜欢收藏,他花高价买回来的王大凡琴棋书画四条屏就挂在客厅里,我天天见,能不认识吗!”
“那和我说说这王大凡吧。”
陈松顿时来了兴趣。
“好,不过我也是听我爷爷他们说的。”
王泽将从他爷爷那听到关于王大凡的事说了出来。
王大凡是景德镇珠山八友之一。珠山八友当时的名称是“月圆会”,就是御窑厂停烧以后部份流落到民间的粉彩和瓷版画的高手,并不是指八个人,但常说的“八友”分别是:王琦、王大凡、汪野亭、邓碧珊、毕伯涛、何许人、程意亭、刘雨岑。
王大凡擅长陶瓷人物画,兼写山水、花鸟。他的古朴,用笔细腻,构思严谨、气势洒脱,特别是他能巧妙地把国画中的“意兴”与陶瓷绘画有机结合起来,作品画风纯正、端庄,王琦故后,他针对当时陶瓷界崇尚洋彩的现象、潜心钻研,终于1939年在浅绛彩画法的基础上,创造了陶瓷“落地粉彩”技法。
此技法别具一格,粗细相间,兼工带写,装饰效果淡雅不俗,使用广泛,在继承和发扬华夏传统工艺美术的探索中,取得新的艺术成果。
珠山八友的瓷板画这些年很受追捧,价格一路水涨船高,自然也就诞生了很多假货,陈松所说的木框和瓷片都有几十年的问题,完全是高仿所致,用的是民国时期留下的空白瓷片和木框,这些木框很有可能是其它瓷板画上拆卸下来或者是毁坏后修复的。
“原来是落地粉彩。”
陈松暗暗将这种彩绘名称和特征记住。
两人边走边聊,王泽将自己听到的一些现代古玩作假方式也讲给陈松听,令陈松是大开眼界,暗叹这造假手段真是从古到今都层出不穷,只是现代变得更加先进和省事。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一条异常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的商铺满是购物的人群,远处飘来一阵阵奶油的香味令两人精神一震,忍不出流起了口水。
“蛋糕的味道……”
王泽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
他已经忘了多久没吃过蛋糕了,想起口袋里还有几十块钱,转头对陈松建议道:“要不我们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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