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害人害到底
顾衍之、明承、萧弈跟在队伍末尾,也匆匆往断崖处赶。
巡防军此时也顾不上他们三个。
两个刺客已经被被顾长惟堵在断崖绝路上了。
他们拿刀抵着顾徵的脖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和三年前北境白桦林里渐渐重合,连挟持的人都一模一样!
都是顾徵!
上次就是他演戏放走了安王,才让大军损失惨重,顾长惟急促勒马。
正是这片刻的犹疑,两个刺客开始反扑——
“不过是个瘸子!”他俩显然不知道对面就是曾经百战百胜的拱卫将军,只当他是个小统领,怒喝一声就横下短刀,像条饿狼似的猛扑过来。
顾长惟毫不避让,出刀相抵。
短兵接刃,力度之大几乎擦出了火花!
而另一个刺客扛着昏迷不醒的顾徵,一时间施展不开。
顾长惟经验老到,可到底腿上没劲,内力不通,一对二实在吃力,不一会就处于劣势,只好从袖口甩出暗器,与刺客拉开距离。
“暗器?”
“老子玩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土呢!”
左边那人低哼了一声就往自己胸口摸去,却摸了个空,顿时咬牙切齿:“艹你二大爷!”
“给他下点毒!”
“用完了!”
“你丫的就那一包?!”
顾长惟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时间,嗖嗖嗖,又是十多道暗器飞出。
刺客一咬牙,直接把肩上晕厥过去的顾徵当成盾牌,顾长惟十有八九的暗镖都插进了顾徵皮肉。
顾徵身上顿时血流如注。
顾长惟死死盯着他,也不敢再出手。
等众人到时就是看见的这样对峙的局面。
“驸马!”见顾徵被挟持在刺客手中,南佐当前足尖一点就要飞掠出去。
“都别过来!”一个刺客喝道,短刀在顾徵脸上一划就是一条血痕。
“你——”这次可不光光是南佐止了步,就连才赶到喘粗气的顾恺之、明承、萧弈三个人都被吓得一愣。
“还是那句话,你放下他,我放你们走!”顾长惟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
刺客往崖边退了几步,见下面云雾缭绕、深不可测脸上晃过一丝不甘。
“他现在最有价值,放了他,谁知道你会不会放过我们!”
“大不了我带着他一起跳下去!”扛着顾徵的刺客紧握短刀,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换人好了!”
“我来和换顾徵!”明承突然高喝出声,既对着顾长惟也对着两个刺客,“是我让南佐和修宴离开顾徵的,我来换。”
“你来个屁!”顾衍之一把抓住想要往前走的明承,后面的萧弈也死死扯住明承。
“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刺客冷冷道,拿刀再度贴近顾徵的喉咙,“都给我让开,不然他马上就没命了!”
因为害怕,明承浑身都在抖:“我是明家小公子,在这里武功最低,你们抓我走,比抓谁都有优势。”
顾徵像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动了一下,手垂在刺客腰间。
刺客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眉间涌起一股戾气,根本不废话,在所有人大叫出声之前,反手捅进顾徵肩上,快、狠、准!
明承的惊呼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刀入皮肉,顾徵右臂霎时间鲜血如注,半个身子都染红了一片。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液顺着短刀而下,更多的则低垂的袖口里成股淌出,然后渗进地上的枯枝败叶。
随着地势蔓延至众人脚下,触目惊心。
再这么耗下去,顾徵就是不被掳走,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刺客猛地拔刀,恶狠狠道:“人在我们手上,我们说了算!”
接着又拿刀抵住了顾徵的喉咙,刀上全是顾徵的血,滴滴答答顺着刀背刀柄往下滴,贴在顾徵冷白色的皮肤上,异常刺眼。
何况顾徵现在的脸色已经近乎透明,足以证实他现在状态不佳。
南佐急了,对着马上的顾长惟吼道:“驸马要是死在你们东朝,我们北境绝不会善罢甘休!”
“叫个屁!”高度紧张的顾长惟爆粗口,横刀身前,他也知道顾徵现在绝对不能死,可这帮刺客又死不放手,像安王当年一样负隅顽抗。
难不成就这样放虎归山吗?
顾长惟铁青着一张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爹!我来!”顾衍之一步上前,逼近两个刺客,“你们不换人,就会一直在这里僵下去。”
两个刺客抵着人往后退,顾徵站不稳,被拖得一个踉跄,脖子上又多一道血痕。
但顾衍之就像没看见似的还在靠近:“马上的人就是我爹,你们抓我,更有把控。比起你们手中的人,他会先救我!你们动脑子想想!”
“衍之!”顾长惟疾声喝道,“你给我回去!”
可顾衍之视若罔闻,举起手,依旧一步步往刺客那里走去。
其中一个刺客握着刀的手抖了一下,他心动了。
心一动,就会有破绽!
眼看着顾衍之就离刺客不到两米,众人的心都被吊得老高。
砰的一声炸响,刺客背后闪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是修宴!
原来在顾衍之吸引刺客注意力的时候,修宴已经顺着山壁,默不作声地藏在了刺客身后。修宴这一脚飞出,已经不是单纯的武力了,还夹杂着内劲,硬生生把架着顾徵的刺客踢飞了出去,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顾徵也被这力道带倒,狠狠摔在地上,另一个刺客再想把他抓在手里,已经迟了!
顾衍之抢先一步就抓走了顾徵。
他扑了个空!
修宴反手出剑,接上刺客的短刀。
与此同时另一个趴在地上的刺客,被南佐一把拎起,砸在岩壁上断了气。
刺客根本接不住修宴的剑,冷汗几乎瞬间就湿透黑衣,他的腿肚在打颤,握着短刺的手也不受控制,根本招架不住。
他看见边上神情漠然的顾长惟,狠心陡生,双眸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色,疯了似的往马上的顾长惟身上一扑,孤注一掷!
“我就是死了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杀了你!”
众人一惊,他们注意力都放在修宴身上,谁料刺客突然反刺,硬生生冲向边上的顾长惟。
而顾长惟的心思全在自家儿子和地上的顾徵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从侧面飞扑而上的刺客。
他腿上没有力气,一撞就被倒下马去。
朝悬崖边缘滚了好几圈。
修宴见状一剑劈天断石就拦腰斩下,那刺客躲在顾长惟身下,逼得修宴硬生生把招式收了回去,一连在空中后翻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再等他再站稳,那刺客已经挟着顾长惟上了马。
南佐就在后面等着,登时迎面又是华丽丽一刀!
凛冽刀锋割破秋风,劈头盖脸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刺客钳着顾长惟,往外猛的一扑。
而那下黑马被削掉了半只耳朵,疯狂嘶鸣,撞在他身上,连同顾长惟,两人一齐失去重心,瞬间坠崖!
而后马也踩空,跌了下去!
顾衍之大惊失色,一把扔下顾徵,猛地扑了过去。
可两马一人掉下去的太快,他连父亲的衣角都没碰到,只余下半截马的嘶鸣声在崖谷间回荡!
再无其他。
云还在飘,天边霞光万道,人却空空不见。
“爹——”
顾衍之满脸都是眼泪,纵身就要跃下山崖,被赶上前来的副将一把抓住。
“你松开!我要去找我爹!你给我松开!”
副将一掌敲在顾衍之后脑上,只把人彻底打晕过去,对着身后人斩钉截铁地下令,当即下断崖寻找统领。
事发之初他已经派了人往宫里报信,现下也不知道了哪里。
说曹操到曹操到!
众人一回头,长公主衿黎,带着大批禁军匆匆而来,她急的连宫装都没换,散着头发,满头大汗,眼里全是急迫。
刚才上山的路上,她就看见了高处几个影子坠下断崖,跌进云雾之间消失不见,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没想到千赶万赶还是慢了一步。
她跪在崖边,可下面白茫茫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立刻下去给本宫找人!”她几乎是咆哮出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禁军得令,呼啦啦转身下山找人!
衿黎跪地,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寂。
所有人都跪在不敢动弹,断崖上似乎被冰冻住了一样,连空气都停滞了。
衿黎僵硬地扭过头,看见气息奄奄的顾徵倒在地上,身边还围着修宴和南佐,原本全是伤痛的眼底突然间被仇恨代替!
又是他!又是他!
衿黎十指抠进泥里,力道之大得能看到指关节泛了白。
鬼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不拿起刀把顾徵捅死的冲动!
到底要怎样,顾徵这个讨债的狼崽子,才能放过她?放过顾家?放过东朝?
他带了什么?除了连天的厄运和祸事,百无一利!
就是个作孽的灾星!
顾长青还有两日就回来了,只有两日,只有两日了!小打小闹了这么多天,她都能容忍,但这次又祸害到了顾家!害死了本来就被他害过一次的顾长惟!
等顾长青回来,她要怎么和他交代?是告诉他,顾徵在断了你弟弟腿之后,又把你弟弟害死了么?!
老夫人听到这事不得昏死过去?!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怎么这个孩子偏偏就是她的?!
衿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满眼猩红之色。
跪着的地方,前方不到半米,有着同样狰狞的血迹。
她却视而不见。
“娘——”随后赶到的顾恺之快步扶起瘫倒在地的衿黎,他身后则站着明陆离。
明陆离看着明承还站在顾徵边上,当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他来的路上巡防军就跟他交代清楚了,要是论起责任来,明承也脱不了干系。
明承被打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嘴角淌血,整个人眼神空洞,精神恍惚,手不自觉地在发抖。
刚才顾长惟是掉下断崖了吗?
所以,他不仅害了顾徵,还害了顾三将军?
害了顾衍之的父亲?
萧弈挡在明承前面,慌忙道:“明伯父,是我怂恿明承的,不关他事,你别打他。”
“你老子自然会收拾你!”明陆离面色阴沉,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最清楚,他做什么没做什么,明陆离一清二楚,对萧弈也没有好脸色。
“你们有没有医师大夫!”
南佐急的团团转,才不管边上发生了什么,只简单粗暴地撕了自己的衣服绑住顾徵的伤口,见血一直止不住,这才气急地嚷了起来。
“让他死好了。”
顾恺之扶着衿黎起身,嘴里的吐出的话异常冰冷无情,他把失神落魄的母亲交给副将,然而衿黎不肯走,说要在国教堂等着,等搜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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