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替罪羔羊
“特么的他才不清楚。”
本以为莫书幼会保持沉默，没行想到莫书幼居然毫不客气地顶嘴。敢和长公主殿下的回嘴还飙脏话的，莫书幼怕是本朝第一人。
莫侯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死吗？！
满头冷汗说来就来，莫侯爷扑通一声跪地，直接就给众人磕了个响头，请求原谅，一点不含糊，这已经不是慎微了，而是懦弱。
好歹是个侯爷，连脸面都不要了，众人不由皱眉。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沉浸式戏瘾发作，就是密谋着想要碰瓷，莫侯爷似乎两者兼具。
“您别凶我，眼珠子瞪那么大也不怕掉下来塞不回去。”
莫侯爷刚才想开口，被莫书幼抢了先，再听这话，顿时面色一冷，恼羞成怒道：“你这孽障，还懂不懂尊卑礼节？平日里在国教堂学的东西都喂狗了？！长公主殿下是什么人，岂是你能随意插话的，老子今日要便打死你这畜生！”
厉狠的话音刚落下，便见莫侯爷扬起巴掌，带起一阵强劲的掌风，直接向莫书幼的脸上扫去。
莫书幼脸色一凛，却没躲开，反倒是把脸迎了上去。
顿时被打的嘴角破裂，鲜血直流。
“莫某管教不严，全凭长公主殿下处置。”莫老侯爷收起手，冲着衿黎拱手赔罪，一副诚恳的模样，完全没有刚才动手时的狠劲，他语气淡淡的，有那么一瞬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下面跪着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一句维护都没有。
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莫侯爷在偏袒莫书幼，这一巴掌看起来狠，实际上堵死了顾家动手的机会，这本身就是一种保护，莫侯爷不傻，莫书幼也不傻，受一巴掌总比掉脑袋好。
莫书幼直挺挺跪在地上，捂着带着五个手指印的左脸，不说话，就像被打懵了似的。
“亲爹”演的这么卖力，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不能太差劲。
戏中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衿黎见得多了，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飙戏，反倒是座下的顾长卿问了一句：“莫侯爷舍得？”
顾长卿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莫侯爷，从昨天到今天，他严查了莫府资产，发现了莫侯爷在这十年间一直在分批外撤钱财，通通运往了朝京之外。
但具体去了哪里？不好说。顾长卿眼色微冷，就连他这样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都找不到这些钱的去向，而且，就连十年前，莫府在朝京所有钱庄的记录也尽数消失，不是被焚毁，就是走失了，连记录的人都死了个光，这，怎么不让人起疑？
唯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如果真是莫侯爷私下在做什么小动作，怎么会自投罗网，又带着莫书幼上门？莫侯爷一向溺爱这个不学无术的长子，从来不舍得打骂一句，这也才纵的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这事朝京人人皆知。
看得出来，今天他是下了狠心。
“哪有不舍之理。”莫侯爷站起身，眼中犹豫一闪而过，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道，“长公主殿下若是要罚他，那是他的荣幸，也让他长长记性！”
这个反应才是对的，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顾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怎么感觉，这对父子这么奇怪呢？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明白。
父慈而子不孝，是这样的吗？
也太过顺理成章了……
“既然莫侯爷都这么说了，”衿黎扭头吩咐左右，“莫大公子毕竟是莫府的人，顾家家法不合适，你，去请御赐的戒尺。”
莫侯爷低着头不吱声，看不清楚表情。
老毒物！莫书幼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松开了捂脸的手，认命般举了起来，顶着一张逐渐红肿的脸，适当的带惊恐和慌乱掺半的表情，眼睛一个劲儿往“他爹”身上瞅。
莫侯爷接戏，直接把脸瞥了个方向，挡住了莫书幼的视线。
真像个不愿意看到孩子受苦的老父亲。
这时候，侍女已经拿来了戒尺。
衿黎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莫书幼，然后吩咐边上的一个嬷嬷上前接着：“我们都不好对你动手，这位教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向来一视同仁，你走漏雪莲花印迹在前，谋私利在后，两罪并罚，你看如何。”
莫书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硬着头皮道：“殿下说的是，我甘愿受罚。”
“好，那便五十板子好了。”衿黎淡淡道，还是得给莫侯爷几分颜面，事情没闹大，顾府还没去莫府查，人家就先一步带着儿子过来认错了，怎么都得给个面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闻言，莫书幼松了口气，之前也不是没挨过打，只是不知道这御赐的戒尺有什么不一样的，会不会更疼些？他认命一般把手往上抬了抬，面上一副慷慨赴死的壮烈模样，嘴里却是怂的要死：“还请嬷嬷责罚，能不能轻点。”
老嬷嬷板着脸，面无表情，聋子似的，仿佛根本没听见莫书幼的讨价还价。
莫侯爷起身坐到边上去，独留“爱子”跪在厅堂正中。
莫书幼垂下头，像极了一只得瘟病的山鸡。
看好戏的顾皖儿倒是站得更直了，看戏看得十分开心，当然，此戏非彼戏。
她明天就要去找谢霜，把莫书幼被打了的消息告诉她，大快人心！
嬷嬷接过戒尺，在莫书幼面前站定，猛的一下落在了他手心正中，又快又狠。
打完一下，还从薄唇里吐出了个一字，然后等莫书幼那阵麻劲儿过了，才一戒尺再狠狠敲下去，莫书幼第一下还能忍住，第二下差点没把手缩回来，只咬着牙，在心底把莫老侯爷连同他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特么的这是真疼啊！
怪不得莫侯爷不拎着他那宝贝独苗来了呢？！
他说怎么突然间就不维护自己的慈父形象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才打到第五下，莫书幼就觉得自己手断了似的，那老嬷嬷一板一眼的，打一下数一句，每次都等手上有了些知觉才再一板子落下，针扎似的刺痛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响，疼得莫书幼差点没有把牙缝里的那句骂人话飙出来！
这是真受罪啊！简直就是折磨！
宫里的就是宫里的，这手艺精湛的，这时间掐的，一点力气都不浪费！
最后一板子落下，莫书幼挺直的腰一松，跪坐在腿上，像只蔫了吧唧的茄子。
两只手又红又肿，没一块好地方。
顾家众人倒是没想到莫书幼这么能忍，早就做好了旁听杀猪般惨叫的准备。
然而莫书幼没有，硬生生一声不吭扛过了五十板子。
倒是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差，顾长青看着正中间重新跪的板正的莫书幼，眼中惊讶稍纵即逝。
莫书幼额上全是冷汗，微微喘了口气，只冲着才望向他，一脸关切的莫侯爷似笑非笑道：“如爹爹所愿了。”
一句话对于不同的人，意思也不同，落在衿黎耳朵里，就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她皱了皱眉，心想这五十大板还是打少了。
莫老侯爷可是明白了，但他是唱戏高手，怎么会被这一两句挖苦的话刺激到？跟他比起来，莫书幼还是太嫩了点。
他从椅子上起身，先是谢了打手板的老嬷嬷，又转过身对衿黎和顾长青恭敬道：“小儿顽劣，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犯下的错万死难赎其罪……”
“侯爷言重了。”衿黎直接打断了莫侯爷的话。
她也不想在莫书幼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在她眼里，莫书幼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一时财迷心窍，做出这样的事也很正常，反正罚也罚过了，打也打过了，总要留点薄面不是？
莫书幼狠狠瞪着莫侯爷的背影，目光阴翳森冷地好像随时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就像看仇人一样。
这根本不是父子间该有的情感，就算莫书幼再混账，也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正前方衿黎和顾长青两人被莫侯爷挡着看不见，顾长卿坐在边上可是一清二楚，莫书幼的每一点动静都悉数落在眼中。
莫书幼突然感觉到边上有人在盯着，猛然想起来边上还有一个顾长卿，这人可是最聪明了，脑子转的飞快。莫书幼当即低下头，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被顾长卿发现了端倪。他还不能确定顾徵什么时候出手，要是因为他装的不好，莫侯爷先一步对他动手，他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现在顾长卿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在他脸上，莫书幼心里盘算着刚才他究竟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整个人根本不敢动弹，连浮肿的手用力按压在地板上都没有察觉。
这应该很疼才对。
不正常，顾长卿心里想着，却淡淡移开了视线。
几个大人寒暄了几句后，莫侯爷这才一脸阴沉地走到莫书幼边上，装模作样呵斥道：“逆子，还不跟为父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呵，莫书幼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顺从地起了身，满是瞒不住了，但愿顾长卿真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聪明，不要打草惊蛇害了他小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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