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天和姐姐说晚安了吗
“什么?你要出国?”
赵让看着桌对面的荣宴,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是刚回国吗?”
刚回国就又出国,脑子秀逗了?
荣宴皱着眉,烦躁地往背后的沙发椅中一靠:“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拗得过老爷子?”
咖啡厅里即使是白天也开着灯,木质装潢配着浅黄色的灯光,显得闲适又温暖,在这样的空间中,荣宴便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头顶像是自带了一团厚重阴云,在周遭五米的范围以内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躁气息。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爷爷是怎么想的了。
说什么既然他不满意就去见见人家,非要把他往英国轰。
“我是你爷爷我了解你,见了云家小姑娘之后你一定会喜欢。”荣老爷子说得信誓旦旦。
荣宴信他个鬼。
简直就是破罐子破摔无理取闹。
“你家老爷子真让你娶云栀?”赵让细品着这条自己几分钟前才刚得知的崭新八卦,久久回不过神。
荣宴没有回答,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昨天半夜在手机里看见的一幕幕画面。
冷硬的钢架大桥剪影,川流不息的城市灯火与车潮,淡紫和橘棕交织的暮色。
以及那道红裙飞扬的旖丽身影。
蓬松的乌发如云,五官明艳张扬,修身的裙腰掐出纤细流畅的曲线。
镜头外的某处许是有人在同她打招呼,她冲着那个方向笑了笑,回眸间眼波流转,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翘,仿佛带着一把撩人的小钩子。
像妖精。
荣宴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他没动,就那么在屏幕前坐着,一直看到了回放结束。
——事后回想起来,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被魇住了。
赵让倒是难得地没有说瞎话,恍惚间,荣宴这样想到。
云大小姐的确很美。
可惜。
美则美矣。
荣宴抿唇,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云栀的直播和他想象中的似乎完全不是同一种,昨天在直播里她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衣服架子,在其他人的解说声中完美地展示着一套又一套服装。
直到直播结束后,那女人才对着镜头,开了一整晚第二次口。
她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宝宝们晚安,早点睡。”
清冷与妩媚完美糅合,即使已经过去大半天时间,依旧言犹在耳。
“早点睡。”
荣宴垂眸,跟着意识中那道声音轻声念道。
三个字从他的舌尖滚过,含混不清地几乎听不分明。
赵让也的确没听清,探头问他,“你说什么?”
赵让其实只是随口一问,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踩着荣宴的尾巴了,他忽然间炸了毛。
“没什么。”荣宴黑着脸,冷声冷气回道。
就。
有点生气。
如果要硬为这种情绪寻找一个形容词,那么一般人应该称其为恼羞成怒。
但荣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赵让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十分无语:“你干嘛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云栀有什么不好的?”
诚然两人的确是素不相识,可云栀那种样貌,比起网上的大明星精修照也分毫不差,哪个男人看了会不意动?
他不信荣宴就能免俗。
“肤浅。”荣宴睨了赵让一眼。
云栀哪里不好?
除了长得漂亮,哪哪都不好。
总之,无论如何荣宴都不可能遂了老爷子的意,去将就一个鱼塘遍地的海王。
他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男,凭什么让云栀这样的给糟蹋了?
天理难容。
当然,这话荣宴也是不绝可能对赵让说出口的。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问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赵让点头点得无比爽快:“我要啊。”
天大的艳福,不要白不要。
荣宴:“……”
真想把咖啡泼他头上。
赵让见他表情不对,忙转移话题:“你难不成真要去英国找云栀?”
荣宴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开了,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找个屁。”
他现在是联系不上云栀,但迟早能联系上。
到时候把话和她一说清楚,一拍两散,随老爷子怎么说。
“云栀姐?云栀姐?”
助理小路正在跟云栀汇报新一期商品上架的情况。
昨天的直播被后期组连夜剪辑成了一批小视频,和新上架的商品同时投放到了线上,运气很好,有三个视频一起爆了,工作室的账号半个上午涨了一万多粉丝。
是天大的好事,可面前的美人老板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盯着桌面一角,不时低头瞟一眼手机,似乎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云栀姐?”小路冲云栀晃了晃手中的数据表。
美人抬头,刚才的走神像是完全没有出现过似的,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小路手中的表单:“谢谢,我自己看吧。”
小路:“……哦好。”
那她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之前的仓管家里有事提了离职,这周就要走人了,可新仓管到现在还没招到。
还是提一下比较好。小路正要开口,云栀却忽然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稍等,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起身,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回拨昨天挂掉的“骚扰电话”,这是云栀今天早上刚做出的决定。
自从去年夏天在荣家借住了一阵子以后,云栀的手机上便总时不时地接到一些陌生的来电,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她在京市的那一个月被欧夫人带着逛了太多的商圈。
儿子荣宴从小就对逛街购物嗤之以鼻,女儿荣姻年纪还小忙着上学,憋闷许久的欧思文女士在逮到云栀的那一刻,就像是骤然间被解放了天性一般,两人在无数化妆品首饰柜台、奢侈品商店、服装店甚至是4s店与健身房内烙印下了挥之不去的身影。
一个月后,云栀离开了京市,但京市已经留下了她的传说,而那些店里的回访电话也跟着云栀一起远渡重洋,长足地陪伴在了她的身边。
因此昨天看到不认识的号码后,云栀几乎毫不犹豫便随手挂断。
——虽然挂断后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事情,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今早翻看通话记录,这才突然发现,头一天傍晚被挂断的五个电话,似乎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会有人这么兢兢业业地连打五个骚扰电话吗?
云栀半倚在过道的铁艺栏杆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反光。
打开联系人页面,停留在最顶端的是一个仍旧带着几分陌生的名字。
a荣宴。
为了显示她对这个号码主人的重视,云栀特意在他的名字前面缀了一个字母。
前天下午,父亲云季十分久违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两人没聊多久,寥寥数语只是为了通知云栀,等她年后回国,他会带她再去一次荣家。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会蕴含的意味却无需多做解释。
之后云季便给云栀发来了荣宴的联系方式,同样是欧洲的号码,只是和云栀不是同个国家。
云栀垂眸,表情晦暗不明。
夏日阳光刺眼,洒落在走廊和她的身上,远远看去她几乎快要融化在阳光里。
她依稀记得,不知听谁说起过,荣家的小少爷最近回国了。
怪不得她前天打过去没人接。
她的爸爸,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可靠。
细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嘟嘟的忙音响起时,云栀的心情竟极为罕见地涌现出一丝紧张。
希望接通以后,对面是某个专柜的sa,又或者是某个健身房的私教。
毕竟,连挂对方五个电话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
很可惜。
电话接通的一瞬,听筒中传出一声不算太友好的回应。
“喂?”
声线微微下沉,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显然,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云栀将身体向外仰了仰。
楼下阳台外攀附而生的藤蔓开了小朵的粉红色花苞,带着十分浅淡的香气,在风中脆弱又执拗地向上昂扬生长,已经快要爬到楼上来。
云栀的视线擦过小粉花,回落到走廊的大理石纹地面上。
重新开口时,声调依旧礼貌而舒缓。
“你好,我是云栀。”
云栀来电话了。
荣宴坐在咖啡厅里,在看见来电显示的一瞬间表情精彩纷呈。
赵让讶异地抬眉,刚要开口,荣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推门离开。
夏季的天气总是多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刚到傍晚,天空中却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层层乌云,隐约还有闷雷在耳边炸响。
身周的空气已然带了潮意,不多时肯定又是一场暴雨。
荣宴站在咖啡厅外的花坛边,听对面的人解释着自己接连拒接了他五次的原因。
“抱歉。”
她说,“出了点意外,我存错了号码。”
果然是昨天在直播回放里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原来她正常说话时是这样的。
没有了那些腻耳的称呼,她声线中冷清的部分愈发分明起来,明明是平和的语气,却能让人莫名听出几分沁凉的意味。
背后雷声更大,将手机的音量稍稍遮掩了一些,荣宴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眼前又浮现出那抹焰色的裙摆。
“喂?”
听筒里传出她疑惑的询问,“还在吗?”
荣大少爷似乎对她意见很大。
该不会直接丢下手机走人了吧。
天空中雨点落下,砸在荣宴的脸上,他后退半步,清醒过来。
“云……”
他顿了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
干脆直接略过。
“我们之间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再仔细斟酌斟酌。”
他十分直白地切入了主题,“那是长辈们的意思,不是我的,应该也不是你的。”
他说的十分笃定,并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听到的,会是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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