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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今天和姐姐说晚安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是在手机和屏幕中已经听过数遍的声音,但当它真正在耳边响起时,荣宴的心跳依旧有一瞬间的失衡。

        很快,快得几乎难以捕捉,说不清是因为作假的紧张,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荣宴:“……”

        来人不说话,光是盯着她不动,云栀眸中疑惑的神情渐渐加深,“怎么了?”

        赵让在旁边看得心急,恨不得踹荣大少爷一脚。

        怎么回事,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忽然哑巴了?

        他们来之前不是都编好了吗,照着那个说不就行了!

        荣宴深吸一口气,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他属实是有苦说不出。

        他刚才正想回答,忽然间却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他和云栀是说过话的,就在两天前,既然他还记得云栀电话中的音色,那么云栀又能不能听出他的呢?

        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

        那他一不小心就会露馅。

        荣宴拽了赵让一把,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赵让茫然了一秒,意识到症结所在后瞬间额角冒汗。

        坑蒙拐骗的事还是做少了,经验不足,居然忽略了这么要紧的关键点。

        好在赵让反应十分迅速,一眨眼便整理好了表情:“那个什么!他,不是很会说话。”

        说着他冲云栀做了个“不要提这一茬”的表情,看上去苦大仇深的。

        云栀和荣宴同时呆了呆。

        赵让已经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内编好了全套故事,胡诌张口就来。

        “他叫陆彦文。”

        这是他给荣宴编造的假身份,一个海外华人,自小在英国长大,今年20岁,高中毕业后便独立生活,如今正半工半读赚取自己的大学费用。

        “阿彦他…不久前家里出了点意外,之后就不怎么开口说话了。”赵让说着偷瞄了荣宴一眼,用手挡住脸,满脸的不忍诉说。

        荣宴霎时间瞪大了眼:?

        云栀一怔,倒是很快地明白了赵让的意思。

        赵让说陆彦文“家里出了意外”,意外,听上去就很严重。

        很多人在经历过某些重大的打击或创伤后就会出现心理障碍,失语是其中不算罕见的一种。

        云栀两年前见过一个小姑娘,才五岁,在车祸中亲眼目睹父母死亡之后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起初大家以为她是伤了声带,但检查过后才发现,她的一切指标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顿时,云栀看向荣宴的眼神都带了些同情。

        好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却遭遇了这么多,怪不得看着条件不错却要来当仓管,原来是有缺陷。

        云栀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性格也算不上柔软,但遇到这种于自己而言算是举手之劳的事,却也不会吝于给出一些帮助。

        “ok,就先这样吧。”她说,明天早上九点来这里报道,我们会有一周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日结。”

        意思就是试用期出问题的话随时会请他走人,毕竟这里是工作室,而不是慈善机构。

        云栀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向外走去。

        擦身而过时对荣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晚安,明天见。”

        荣宴:……

        荣宴强忍着将赵让一巴掌拍飞的冲动,僵硬着脖颈,向云栀点了点头。

        荣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伦敦找到了一份工作。

        离开工作室之后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荣宴整个人都是懵的,晕乎乎地跟着赵让回了酒店。

        荣氏集团以酒店行业起家,近年来正逐步往海外发展。发展的主要方向在东亚,欧洲的商业版图仍在摸索阶段,目前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家,以注资方式存在着。

        这间位于伦敦市区中心的老牌酒店正是其中之一。

        酒店值班经理听闻投资人家的小少爷来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大堂里站着等,背挺得比身旁的立柱还要直,可惜荣宴并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对经理的殷勤实在提不起劲来,勉强敷衍了几句便快步往顶楼的套房走去。

        电梯一路上行,直到进了房间,赵让还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

        荣宴被他笑得心烦意乱。

        大概是少爷的表情实在太难看,赵让很够朋友地敛了声。

        他安慰地拍了拍荣宴的肩,“怕什么,不就是个工作吗,能难得倒你?”

        “谁怕了。”荣宴下意识地回嘴。

        其实他的确有些发怵。倒不是怕这份新工作,纯粹是担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会漏了馅。

        那可太丢人了。

        赵让还想说点什么,荣宴却懒得再听,一脚将他蹬了出去:“别废话了,快滚回你自己房间。”

        “行行行。”赵让一溜烟地跑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荣宴绷着一张臭脸洗漱完毕,皱眉坐在床边,本想思考一下接下去几天该怎么办,眼前却蓦地浮现出离开工作室前云栀对他展露的那个笑容。

        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红唇轻扬,却并不显得轻浮或造作,反倒无端地让人感到安心。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算了,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少爷往床上仰面一躺,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心中思绪繁杂,睡意却在不经意间上涌。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荣宴在闹钟响前先一步醒了过来。

        他本就刚回国没多久,时差几乎不用倒便已经自动回复过来,只是短时间里翻来覆去地折腾,饶是荣宴这般精力素来旺盛的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吃早餐的时候止不住地打着呵欠。

        值班经理也不知是不是一宿没睡,荣宴下楼时居然看见他还站在那里,见到荣宴来了,经理忙迎上前去。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经理打量了荣宴几眼,见他似乎没什么不悦的神态,壮着胆子继续和他攀谈着,“您的朋友呢?没有和您一起下楼吗?”

        一提起这个荣宴就来气。

        赵让不愧是京市的夜店小王子,临时来到欧洲居然也能连夜攒出一个局来,昨天被他一脚踹走后赵让乐颠颠地出了门,在外面嗨到四五点才回酒店,如今大概睡得正香。

        荣宴早晨起来看见他给自己发的小视频,当场无语凝噎。

        两相对比,他这个莫名陷入社畜状态的人就显得尤为可怜。

        “麻烦你帮我找辆车,谢谢。”荣宴直接略过了第二个问题,颔首道。

        现在,可怜的社畜要去上班了。

        介于许可证及房租等诸多因素干扰,云栀的工作室并不在市区中心位置,而是在接近市郊的一片旧厂房里。

        这片厂房早年隶属于一家十分有名气的印刷工厂,工厂在转型成为印刷品牌公司后搬进了市区的写字楼,厂房至此被空置了下来。

        厂房占地面积太大,无论出租还是售卖都少有人问津,印刷公司的老总思来想去,干脆将厂区划分为了一块块单独的小型区域,出租给那些事业刚起步的创业者们。

        价格低廉,环境又好,很快这里便一租难求,云栀能够在短时间内成功拿到四楼向阳的好位置,还是托熟人找了关系才办成的。

        在搬进这里之前,暮云工作室一直蜗居在伦敦市区的某处地下仓库中。

        旧仓库狭窄又潮湿,不少堆积的布料都长了霉斑,而随着工作室规模日益扩大,小小的仓库无力承载越来越多的办公位,云栀这才大费周章寻了新的办公地点。

        好在新的工作区域明亮而宽敞,窗外便是一颗巨大的落叶梧桐,工作累了抬眼向外看,能看见灿金色的叶片在风中飘扬着下落,美极了。

        云栀对这里非常满意。

        云栀斜倚在走廊的栏杆上,闲闲望着楼下人来人往。

        今天是新仓管来上班的第一天,她提前等在了这里,准备一会儿先带陆彦文去熟悉一下环境。

        规定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云栀住得近,来得也早,八点二十分就站在了过道上,本打算吹会儿风后下楼买个早餐,不想才呆了几分钟,便远远望见了陆彦文从厂区门口进来的身影。

        上班第一天,工作态度良好。

        云栀在心中默默为陆彦文加上了一分。

        今天他换了一身衣服,穿了件宽松的薄款棒球服,看上去年纪越发小了。云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想:其他20来岁的男生这个时候都还在学校里咬着面包片抢篮球场,陆彦文却要一大早跑来打工。

        仓管虽然不是很苦的工作,但忙起来也算半个体力活,并不轻松。

        楼下的少年人对云栀此时的念头一无所知,脊背挺得笔直,快步向办公区走来。

        直到来人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云栀这才默默收回视线。

        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这个特殊的员工尽快融入团队。

        片刻过后,来人出现在了走廊外侧,云栀正了神色,起身迎上前去。

        今天晚间有拍摄任务,云栀穿了条十分修身的纯黑色缎面小礼裙,缀着金色细闪的布料在阳光照射下熠熠闪光,将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印衬得格外莹白,细腻得像雪。

        脚上踩了双不低的细高跟,走路的姿态与速度却半点没有受到影响,及腰的长发烫出蓬松精致的波浪形弧度,随着她行走时的动作左右轻轻摇晃着。

        就那么平平常常地走动,都耀眼得像是要去走红毯。

        过于夺人眼球,非常醒目。

        荣宴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她,他没想到自己来得那么早尽然还会被云栀逮个正着,步伐蓦地一滞。

        迟疑间女人已行至他的眼前。

        “早。”云栀笑了笑。

        那笑容险些晃花了荣宴的眼。

        荣宴:“……”

        好险,差点下意识开了口。

        喉结滚了滚,将那个“早”字又咽了回去。

        云栀已经转身向前:“我先带你去你的工作区。”

        两人一前一后,向内间走去。

        云栀手头可动用的资金算不上多,但厂区的租金便宜,再加上为了工作室日后的可持续发展考虑,因此她在房租方面并不吝啬。

        荣宴昨天来时天色太晚,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不少东西都没看清,如今终于有机会一窥云栀的工作环境,少爷顿时精神百倍,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视着每一处角落,试图从中揪出些值得记在小本本上的错处来。

        只是随着参观的区域越来越多,荣宴眼中兴致勃勃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到最后简直有些意兴阑珊。

        ——他不得不承认,这里实在是个非常正常而普通的办公室。

        纸、笔、电脑、面料和人台,或凌乱或清爽的办公桌,堆积着各种物品的仓库,两人从南一路走到北,荣宴没找到半点值得一提的东西。

        不论云家大小姐在别的方面的风评到底有什么问题,总而言之,这个办公区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云栀一手操办起来的服装品牌工作室,是她倾注了许多心血的结晶,这个办公室里的员工关系似乎挺和谐,所有人忙而不乱,气氛欢欣友好。

        可是这和荣宴又有什么关系呢?

        荣宴昨晚没睡够,本就晕头转向,一早上在各个房间里转了几大圈,除了一堆来自未来同事的问候以外一无所获,心中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此行的意义所在来。

        是闹剧吧?

        越想越觉得很傻。

        他就算想退婚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荣宴抿唇,停住了脚步。

        不如干脆到此为止算了,他再想想别的办法,为了甩掉一个陌生的女人潜伏进她的工作室,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荣宴沉着脸,在仓库堆满布料的货架边停下。

        云栀走在离他半米远的前面,很快便发现身后的尾巴不见了。

        “累了?”她绕回他身边。

        这样想来她考虑的也的确有些不周到,按赵让的说法,这孩子假期时一直呆在伯明翰做另一份兼职,昨天才舟车劳顿赶回伦敦。

        也许应该让他休息一天再来上班的。

        善解人意的老板如此想着,递过去一杯咖啡。

        这本来是她自己要喝的,只是还没开封,便当作了给新员工友好的见面礼。

        馥芮白浅淡的香气涌入鼻端,荣宴站在那里,他的身量很高,面前的女人即使踩着高跟也比他低了小半个头,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又带上了那种友好而带有安抚性的笑容,经过几十分钟的接触,荣宴已经对此有了初步的了解:那是云栀身为一个管理者所惯常露出的表情。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道,被咖啡的气味遮掩了,愈发难以觉察,只丝丝缕缕地从她的耳后或是发根、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散发而来,荣宴也说不清。

        总之那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是玫瑰与某种木质香味混而而生的产物。

        荣宴生平第一次对一种味道产生“优雅”这样的定义,它令人联想到多年以前,那些黑白默片中带着宽檐礼帽与面纱的南法淑女。

        不过短短片刻,少爷率先败下阵来。

        “咳。”他不好开口说话,于是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蓄意掩饰什么东西。

        他伸手接过云栀递来的那杯咖啡。

        交错间擦过她的手背,触手的肌肤明明带着凉意,可不知怎么,荣宴竟觉得指尖发烫。

        他避开了云栀的视线,单手揭开了咖啡杯盖上那枚小小的塞子,仰起脸灌了一大口。

        然后迈步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回头望向云栀。

        好像在问:接下来又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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