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巡逻的保安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纪迦蓝刚从墙头上跳下，人还没缓过来，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吹哨声，保安熟悉的声音随后就跟着出现：“谁在哪儿？”

        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吓得纪迦蓝差点崴了脚。

        路征在旁边一下炸了，“卧槽！怎么来人了！”

        “我靠我靠！”

        几个人明显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一下子就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句：“还愣着干嘛，人都要翻过来了，赶紧跑啊！”

        愣在原地的众人被点醒，猛烈而又刺激的情绪像是在空荡荡草原上准备疾驰的野马，一瞬间全部飞奔了起来。

        在纪迦蓝还没反应过来的某刻，垂下的手忽然被牵起，炙热滚烫的温度破开皮肤直冲心脏。

        今晚夜黑风高，月亮像是被少年人横冲直撞的热情烫到，洒下的光晕都有温度。

        漆黑宽阔的道路上少年们衣袂翩飞，路边堆积的落叶携风带雨被扑簌簌卷起，路征跑在最前头，疯了似的大叫：“牛逼！好刺激啊！”

        保安们的呼声在身后和浪花一样层层叠来，让心脏和着风声疯狂汹涌的跳，前所未有的热烈。

        这是迄今为止纪迦蓝跑的最快的一次，被陈斯梵牵住的手是烫的，心是烫，就连眼窝也是烫的，她眼前模糊，尖叫声，吹哨声，风声混杂在一起，回头看见整个明晃晃的校园在离她远去。

        那天夜晚，明月高悬，风声也热烈，是少年们最意气风发，酣畅淋漓的青春。

        -

        保安们比他们想象的还能追，像是誓不抓住他们不罢休一般。

        纪迦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几条街，在重叠的人流中跌跌撞撞，路过一条条街景和人流，被陈斯梵牵着和大部队冲散。

        他们躲进了公园里的大树下，有些致命的脚步奔跑声终于彻底消失。

        纪迦蓝在原地胸膛急促的起伏呼吸着换气，嗓子里像是被丢了一块被血水浸泡过的铁块，上不去也下不来，只有浓浓的铁锈血腥味。

        夜晚的公园不似白天热闹，周围疏疏落落的的灌木丛掩着一点街灯，在黑夜中格外的清幽明显，偶尔能听到一点脚步和奔跑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片刻的时间，血液终于慢慢冷却下来，脑袋中的嗡嗡声也陷入宁静。

        纪迦蓝眼睫垂着，像是才恢复了触觉感知，目光落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陈斯梵牵着。

        001秒的思绪卡顿，纪迦蓝迅速把手抽走。

        斯梵明显被这动作弄的愣了下，看她一眼忽然笑了。

        纪迦蓝此刻对声音敏感的很，一下抬头，两个人就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剧烈运动后的缘故，陈斯梵那双冷戾干净的黑眼，此刻湿润又滚烫，仿佛湿漉漉的冒着热气。

        气氛有些诡异的暧昧与尴尬，纪迦蓝头皮麻了瞬，到底还是没憋住先开了口：“那个……我们怎么过去啊……”

        “嗯？”陈斯梵应了声，抬手抓着额发向后撸了下，手背洁白分明，青筋凸起，全部露出的眉眼，锐利又直白，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说：“走路。”

        夜晚的长雅有大都市的繁华，一路上灯火煌煌，行人如织，纪迦蓝默默走在陈斯梵的旁边，心脏像是浸水的湿海绵。

        刚才的画面倒带一样，一帧帧在脑海里回放。

        她一下一下收紧掌心。

        鬼知道他到底牵过多少女孩。

        -

        他们几个说得这个店其实里学校不是很远，但刚才一路没有方向的乱跑，再次走过来倒是费了不少的时间。

        纪迦蓝从未来过游戏厅，她脑海中想象的游戏厅只不过是比路边常见的游戏机种类多一点罢了。但当看那一刻才发现，一切比她脑海中所编构的还要热闹。

        眼花缭乱的机器前站满了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虚幻光影落在人身上，震天响的音乐声和饱和感极高的色彩碰撞，让大门口的玻璃门像是通入光怪陆离世界的屏障。

        纪迦蓝愣在门口，一时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来了，阿梵！”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里，忽然的从里头走出了个人，身材高挑，人也年轻，看起来就比他们大几岁的样子。

        “嗯。”陈斯梵心情很好的应了一声。

        周理颔首算是回应，目光下移落在一旁的纪迦蓝的身上，微顿，又笑了声看过去示意陈斯梵介绍，“这是？”

        陈斯梵偏头看过去，少女此刻还有点呆呆的，好像还没适应这样的环境，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眼神，像是依赖人的小猫。

        他舔唇，无端笑了下，咬着字吐出了个“妞”。

        纪迦蓝耳朵像是个雷达，敏感的捕捉到字眼，无声的睁大眼睛，然后看见陈斯梵微微靠过来，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拖着腔极其缓慢恶劣的补充上了后面那个字：

        “妞——”

        “……”

        闻言，周理“靠”了声，有点无语的开口，“知道是你妞，我问你名字。”

        “……”纪迦蓝茫然，眼睫颤动，慢一拍的才反应过来陈斯梵在逗她，刚想开口就听见不知那里有人喊了句“老板”。

        周理哎了声，也不等这边回答就跑了过去。

        他一走，纪迦蓝就忍不住开口，“陈斯梵，你干什么？”

        陈斯梵抬了下眉骨，无赖又恶劣的笑了下，还挺理所当然，“你不叫这名儿？”

        说不过他，纪迦蓝皱眉噎了秒，偏过头有点恼的往里大步走了。

        禾幼她们来得比纪迦蓝早，此刻正坐在游戏厅墙边的奶茶休息区那儿块聊天。

        游戏厅设计的还挺人性化，很有赚钱的想法，直接就在厅里设了个奶茶吧台，吃喝玩乐俱全，完全不需要再出去。

        这块的布置的挺漂亮，是符合游戏厅总体的上世纪复古设计，藤编的圆桌和椅子三三两两摆在中心的位置，墙两侧各摆着几颗半人高的马醉木，棕灰色的枝干插入玻璃花瓶里，像是让眼睛误入了一隅小森林。唯一有点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墙上蒙着一块灰色的绒布，有点莫名其妙的突兀。

        “妞妞。”是禾幼先看到了她，起身跑过来，“怎么这么久才到。”

        此时此刻听到这个称呼，纪迦蓝莫名的有点不自在，抿唇慢吞吞的答：“保安一直追着，所以就跑的有点远…”

        “真的很无语。”禾幼听到这个就来气，“我们也是！追的我都块跑吐了，学校保安不去参加长跑比赛可惜了简直。”

        纪迦蓝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禾幼一眼看见了身后的陈斯梵，抬手眼神亮亮的挥了下。

        “妞妞。”禾幼笑眯眯的扶着纪迦蓝的肩膀，“你先站在这别动啊。”

        说着也没给纪迦蓝反应的时间，转身小跑着就往座位那边去了。

        纪迦蓝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以，一时愣神，侧头时才发现陈斯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面走到了她旁边。

        只看了一秒，她又默默的转回了头。

        禾幼也不知道和她们几个人说了什么，他们几个一下全从座位上起来了，往正对面的那堵墙走了过去。

        纪迦蓝盯着她们缓慢的眨眼，然后看见禾幼和季昭昭分别站到了那块灰色绒布的两边。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纪迦蓝心里闪过一点细小的预感，像是摇晃后的可乐，即将迎来揭盖的那刻。

        就在下一秒，伴随着她俩响亮的“生日快乐”，灰色绒布从上往下哗啦啦的无声掉落，绒布后巨大的涂鸦画，横冲直撞的落入了眼底。

        白墙上是一个巨大的色彩缤纷的双层蛋糕，巧克力和草莓酱栩栩如生的淋在表面，悬而未落，整个画面色彩饱满的像是梵高笔下的油画，而蛋糕表面插了一个灰底的方形木牌，上面用深粉做轮廓，浅粉打底，勾勒出卡通的字体：

        ——happybirthdayjjl

        纪迦蓝彻彻底底顿在原地，其实她在早上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朋友们的礼物，所以真的以为晚上出来只是来玩。

        有惊喜后的湿意涌上眼眶，不知怎么的，纪迦蓝下意识侧头看向陈斯梵。

        不偏不倚的，视线正好对上，像是预谋已久的在等着她回头。

        变换多彩的廊道上，陈斯梵单手插袋，利落的额发下，依旧是那张桀骜嚣张的脸。

        “生日快乐，纪迦蓝。”他说。

        心跳声撞在胸口，纪迦蓝张张唇，有些犹豫的开口问：“你……做的吗？”

        陈斯梵看着她，散漫的身子站直，难得有点紧张，尾音拖拖拉拉的嗯了声。

        “陈斯梵。”眼前的女孩喊他名字，眼眶微红，翘着唇角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开口：“谢谢你。”

        看着她比星星还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说谢谢，陈斯梵真他妈打心底觉得，自己没日没夜赶工，被喷漆颜料染废的那十几件t恤算是没白牺牲。

        陈斯梵垂着眼无声的扯起唇角笑了笑，嗓音散漫撩人，像是极其愉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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