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作者有话要说：</br>不要相信任何人。

        没把怪异举动放心上的姜城北主观臆断他们都是从地下车库搭乘电梯的，没多虑，直接进了门。在随手按下自家的楼层前，他亦是没注意到今日的电梯按钮和平时的按钮似乎有所区别——少了地下负一层。

        还没等几人回神，电梯以极快的速度合上了门，紧接着刷地一下，飞速往上跑，几人没能站稳地以各种姿势跪倒在地上。小半会儿时间后，电梯才恢复应有的正常速度，可电梯门侧闪着光的按钮全都倏地灭了。

        下一秒钟姜城北脑里的声音哐哐响了。

        [载入游戏……调整……启动。5、4、3、2、1……嘀……]

        声音大得令姜城北难以忍受，他紧紧闭上眼，原想咬着牙忍过去，没想到“嘀”的耳鸣声持续的时长比往日久得多。再也无法忍耐的姜城北扛不住地吼出了声：“滚！”

        他身后的四人根据反射弧，先后都受被这声怒吼而惊吓到，但遂即都意识到，姜城北脱口而出的话并非对着他们说的，显然是除去他们之外的某个东西。

        姜城北身后着藏青色大logo卫衣，身型像个篮球运动员的男性等自己能够稳妥，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率先问：“你……是不是也能听见什么声音？脑子里。”

        难受得熬红双眼的姜城北怔了一怔，回过头看他。

        “我也是。”未等姜城北回复，一直靠在角落的女生抢先答话。她弱弱地举起手，尖锐的嗓音里携带着些许颤抖，“是不是……在倒计时？”

        男子点点头：“一个多月了，我还以为我脑子出问题。刚去医院检查回来，各项检查都做了，医生说没任何问题，但就进电梯前，这声音又来了。”

        另一位戴眼镜的男子默不吭声，但听完话后，点头如捣蒜，想必也受此折磨多日。

        姜城北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不料上升的电梯霍然截止，然后猛地以超过往常时速向下掉，随后又往上，来来回回几次。几人再次控制不住身子重心，东倒西歪，直到电梯再次停住。

        受到惊吓的女生脸无比煞白，额头一边不断冒着汗。她向前挪动位置，站到卫衣男子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并将其攥得紧紧的，肉眼可见地快掐出指印。她吞咽着发涩的喉咙，依旧用那伴有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是第一个进电梯的……刚才我看楼层都到八楼了，明明我就住九楼，明明就快到了……结果数字一显示九，下一秒立刻跳到了数字一，太诡异了。”

        男子神情流露出吃疼，许是见小姑娘柔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想了想，没敢要求她放手。他严紧牙关，想起进门前女生惊恐的眼神，无奈地说：“一样的情况，我确实从一楼进的，一开始看你眼神，我还以为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

        每个人都是从一楼进门，却都到不了想去的楼层。

        安静地等待了几分钟，确定电梯停稳不再动，姜城北才着手做事。他四处瞅望，从轿壁底部往上触碰拍打，试图寻找开门线索。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受到姜城北的冷静影响，暂时也定下心来的卫衣男子理了理自己的凌乱的头发，“有缘聚在这里，相互了解一下。”

        “姜城北。”姜城北头也不回地漫答。

        “城南城北的城北？我叫蒋胥泳，做猎头工作的，年龄应该比你大一些。”自来熟的蒋胥泳说完低眸看向浑身紧绷的女生，女生会意，忙说：“我叫严冰冰，上海大学大二的在校学生。”

        一旁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的眼镜男，推了推把鼻梁架出泛红痕迹的眼镜，正想自我介绍，不料被系统声响硬生生打断，到嘴边的话，又必须咽了回去。

        [铛！副本开启，king已就位，游戏开始。]

        电梯广告屏跳出一颗旋转的苹果，苹果红得发亮，转动的速度从缓慢逐渐加快，最后“bang”地一声，炸开了。汁水扑满整个屏幕，像结不成流的水滴，一滴一滴向下滑。

        严冰冰哪经得起再次惊吓，顿时哭出了声。被哭声闹得头疼的姜城北扭过头，一眼的时间，恰巧注意到她身后的轿壁正向下移动。

        “严冰冰，你往前走几步。”姜城北提醒。

        严冰冰不明就里，但仍照着姜城北的话，向前走了两步。

        轿壁沉到三分二左右，姜城北似乎听见了不属于他们空间里的人声，具体说些什么，由于轿壁的阻隔，没能听得十分清晰。待轿壁沉到了一半，对面的声响更大了，甚至好像不止对面有其他人存在。

        电梯统共四面轿壁，除去附带进出门的那堵，其余三面轿壁都被链接了其他座电梯，两两相连的轿壁全部降下后，此时位处的空间便为四座电梯合成的相对较大的密闭空间。空间里加之姜城北他们四人，一共十三个人。十三人站立原地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无言的时间里，姜城北不动神色地反复打量着他们。

        左侧三人拥簇成一捆，眼神里充满着惶恐和错愕，无疑用行动告诉其他人，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方才能还听见熙囔说话声的对面，在轿壁完全沉下，见到其他人的那刻，顿时都沉默了。无人惊愕，无比安静地杵在原地，显然比左侧三人多了分精明。他们神情各异，明显各有想法。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套着无比厚重夹克男，他身子微微有些佝偻，眉骨深入，颧骨高且鼓，头发虽然是干净利索的平头，但似乎又有点强迫症，因为两鬓的发碎都修剪得极短。他伫立在电梯门旁，紧锁着眉头，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则快速在一排按钮上来回按动。

        右侧则仅有一人，身处三份“聚众群”里，单人的他分外显眼。他不慌也不忙，挂着脱下外套的手贴于腰际处，另一手则压在一把全黑抵在地上的长柄雨伞上。从头到尾不仅位置没变，脸上也没流露出其他表情，全然像个人形玩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似乎觉察到姜城北炽热的目光，撇过头来，两人视线正巧对上，那刻，那人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他不避讳地冲姜城北笑了笑，明明笑容很浅，可眉眼间传达出来的情感，却不知为何令姜城北觉得意味深长。

        偷偷行事却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姜城北当即也慌了一拍，竟心虚得只想避开。虽说后续过程有些慌乱，但总算意识清醒。对于难以捉摸的此人，姜城北心下仍不忘自我提醒：谨慎小心。

        面对此等情形，一样无所适从的蒋胥泳急忙凑到姜城北耳侧，压低了声音问：“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先等等吧。”姜城北同样低声回复。

        约莫三十秒后，电梯正中心忽然弹跳出一块透明且四周发着蓝光的全息投影板，上方如有人正在输入信息一板，逐步呈现出几段信息。

        [房间号数：gradeakingno127]

        [限定时间：24hour]

        [房间模式：zombies]

        [goodlucky]

        投影没留存多久，一分钟左右的阅读时间。

        五人组里的夹克男再次确认了按钮里没有隐藏任何玄机，于是转过身，径直走到刚才投影的位置，清了清嗓子说：“这样，我看有新人，可能看不太懂投影板写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不介意我啰嗦，我先将规则告诉给你们？”

        说完，他扫视全场，一片静寂，即无人反对，也无人表示赞同。姜城北瞧见对侧有一人嘴角下拉，嘴巴开合的同时，伴随着摇头，似乎在低声嫌弃。夹克男并未对其在意，不受影响地继续接着往下说道：“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曾文雄，拳击教练，这是我闯的第三个关卡。”

        “什么关卡？”终于有不懂的新人开口回应。

        曾文雄伸手做了个“不要急”的动作：“你们现在已经被‘他们’带入了一场游戏。进来之前，你们应该都听过倒计时吧，这是进入游戏的候补入场券，有人淘汰就有人补进。每场游戏固定十三人，其中有一人是我们的king，任务开始后，他就能收到系统发给他的单独提示。不是king的，‘他们’统称为平民，平民要做的，就是保护king能安全逃离关卡。”

        “游戏？”平时蒋胥泳对能激发刺激感的游戏本就异常感兴趣，此时一下子来了劲，“所以我们现在在游戏里？要做的事是逃离关卡？”

        “对，在游戏里。不过你们必须做好心里准备，因为这里……随时随地有人会被淘汰。”曾文雄沉声解释。

        对面新人一听，急了，紧随其后问：“淘汰是什么意思？这场谁是king？”

        曾文雄犹如身经百战，勇闯过地狱还全身无伤而退的士兵，挺着胸，一面踱步在所有人面前，一面解释：“他不能直说，当然，肢体提示也是不允许的。他必须像没被选中的平民一样，做出相应的反应。如果一旦有所泄露，‘他们’就会知道，然后启动他脑子里的计时器。时间一到，king就会被他们带走。如果king走了，那么任务就算失败，咱们所有人的结局就会跟king一样，因此我们只能去猜谁是king，并保护好他。”

        “你说要保护king，那得用什么方式保护？”新人又问。

        曾文雄笑了：“什么方法？这得看你有什么本事了。这里没任何限制，拳脚刀枪，爱怎么用怎么用。”

        “king是随机的？还是有规律？”

        曾文雄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随机的。”

        气氛瞬息之间凝滞，笼罩着众人的是迥然不同的紧张和窒息感。毕竟谁都知道，没有提示的无规律密室，等于变相囚禁。

        众人沉默之际，被电梯上上下下胡乱跑，搞得全身酸痛不已的姜城北左右转动了下脖子，还顺道张开双臂活动活动筋骨，一阵舒适后，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盘腿坐着，手撑脑袋，从“淘汰”“送命”“他们”等字眼着手推敲，试图摸清曾文雄所说的，所谓的游戏规则。

        king，顾名思义，所有人必须以他为中轴转动。“他”拥有的权力不仅仅是能够自主控权，还可依靠平民来协助逃离。所谓的平民，毫无权力的情况下，还需用尽所能对每个人进行观察和了解，保护自认为或真实的king，其中最重要也是最被容易忽视的一点：此过程中，平民不仅不享受任何保障，甚至随时可能出现淘汰，与此同时，在此期间内，若是平民猜错了king，平民还将与king同享相同的淘汰结局。

        难道观看平民在倍受煎熬的过程中产生的心理动向，是这场游戏设计者的意图？还有游戏规则，真会如曾文雄所说，普通的“王者守护”那么简单？

        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预感萦绕在姜城北心头。虽说他没有女性强烈准确的第六感，但被激发出的自我保护意识令他一刻都无法放松。一番斟酌过后，姜城北坚持内心深处的不安，将疑问问出了口：“king呢，king要做些什么？”

        问题似乎难住了曾文雄，此次他停顿的时间比上个问题来得更长。他搓了搓下巴，继而又回头看了看后边同他一起到达的四人，好一会才听见他总结道：“好像没什么区别，应该和平民一样，除了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真的只是这样？”心里早已爬满疑惑的姜城北控制不住表情，直接将大大的“怀疑”写在了脸上。他一边更换着更为舒适的姿势，一边道出一个大胆突破的猜想，“会不会……没准不是你说的‘他们’在主导游戏，而是被选中的king？”

        一针见血的话令本就僵化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一些原来表面还相互支持依靠的人在听完姜城北的话后，悄然间动作上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姜城北将一切看在眼底。他很清楚，这是没人能阻挡得住的人性，或许没准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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