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闻
“你在跟谁讲话……”
在看到陶璃的刹那，屏幕中一贯带着不耐神色的洛小婉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陶璃可完全没有要跟她啰嗦的打算——趁母女双方都因这突然的变故而短暂分神的片刻，她立时下蹲，一个前滚翻就从洛小婉的□□逃了出去！
什么，丢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啊！——为了活命有什么丢人的，在这种危急关头，她简直恨不得为自己突飞猛进的运动神经疯狂点赞好嘛！
当然这还没完。
毕竟对于异变了的洛小婉来说，就算自己原地不动，也并不意味着就拿滚进客厅里的陶璃没撤。
眨眼的工夫，洛小婉只是侧了个头，身子都没转过来——可那些从身体里蔓延出来的一根根电线，已经随着头上天线的转动，齐齐地追向了陶璃的方向。
但有过之前被捆绑的经验，陶璃对此早有预料，没有立刻起身逃往客厅里开阔的地方，而是换了个方向，又来了个前滚翻，躲进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间隙。
“哈？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抓不到你了吧？”
确实，虽然不够一目了然，但就数据线的粗细，完全可以绕过这些障碍直接捆住陶璃的。
可不知是否对这番垂死挣扎感到了切实的好笑，洛小婉竟选择了先把茶几掀翻——
看样子，欣赏陶璃因为失去了暂避之处而慌乱绝望的样子，会比直接杀了她要来得更令人愉悦一些。
而陶璃也确实没让她失望，脸上忽然一片空白，望过来的眼神似乎也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显得茫然又颤抖。
但在洛小婉视线的死角处，陶璃的左手背在身后，一点点在后方的橱柜上摸索着，并将什么东西，反手插入了柜门的锁孔里面。
就在数条电线高高扬起，并飞速向陶璃袭去的那一刻，这个惶然失神的女孩却像是猛地活了过来，偏头转向卧室的方向，大喊道：
“赵阿姨，洛小婉把茶几掀翻了！——你看她呀，客厅里都被弄得一塌糊涂了！”
闻得此言，洛小婉的脑袋蓦的弯折了九十度，一起歪倒的屏幕忽然出现了断断续续的频闪，似乎被这熟悉的一幕气得不轻。
“小婊子，你除了告状就没有别……唔……”
一条舌头陡然从卧室里伸出，暴怒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口，就直接被勒回了洛小婉的喉中。
——果然！
在没有刻意激怒赵阿姨的前提下，比起自己，她对洛小婉的攻击欲望会更高！
“老娘刚把房间收拾干净，你转眼又给我搞成这个样子！”
赵阿姨咆哮着从卧室里冲出来，但在她抓住洛小婉之前，强力的舌头就已经勒断了女儿的脖子。
可似乎已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头颅滚落的洛小婉不甘示弱地叫骂着，身上的电线疯狂地扎进母亲的身体里，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对于她们母女间的厮打，陶璃之前一直都只闻其声，第一次直面如此可怕的情景，她几乎立刻就转开了视线——
不行，这种疯狂和扭曲几乎要化为实质钻进她的脑子里了……
扭动了早已准备就绪的钥匙，她拉开柜门，二话不说的就钻了进去。
事实证明，不管是不是房门，只要上面有插钥匙的地方，大小又能过人，便都可以借此完成空间的转换。
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另一处房间后，陶璃躲到了第一眼所看到的沙发侧边，放好钥匙，默默地远离声源后，这才开始警惕地打量四周。
是的，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她当然知道在经历过一场精神高度紧绷的冒险之后应该先回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也并非情况危急之下用错了钥匙。
实在是没办法。
先前的对峙中，她是以右侧的位置面对着洛小婉的——而那把可以返回白天世界三楼的金色钥匙，恰好也正放在右边的口袋里。
她不可能当着洛小婉的面去掏那把钥匙……这种把敌人当傻子看待的行为，绝对会为她带来更大的祸事。
那就先解决当前的危机吧。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如今看来，黑色钥匙无论在哪个世界使用都是一样的。不管在何处开门，它所通往的地方，都只会是夜晚世界的某个地方。
而且，陶璃似乎已经隐约猜到这里是何人的房间。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在她的印象里，房间里总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古怪恶臭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孙大爷的房间。
行吧……至少对她有敌意的那几个，如今都已悉数登场了呢。知己知彼也不是什么坏事，一回生二回熟，呕……
强忍了一下打呕的冲动，陶璃下意识地将怀表握在手心——好是好了一些，但那股恶心的感觉却还是没能完全压下。
在夜晚的世界里，很多怪异的表象似乎都是隐藏着某种含义的。
这种让人几乎要晕厥的恶臭，比起单纯的气味，或许也是某种恶念的体现吧。
唔，在这种地方呆久了的话，真的要变成一个有味道的女人了……
自嘲技能再开的陶璃捂着口鼻，压低呼吸，在怀表的护持之下又忍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独特环境。
这里的光线，比赵阿姨母女的房间都要昏沉许多。
门窗紧锁，窗帘紧闭，而房间里的各种生活用品的摆放，完全就是干净整洁的反义词——
而且，或许是在夜晚世界的缘故，这间房间里的所有物件都被蒙上了一层黏腻的不明物质，像是灰尘和某种污渍久不处理、层层堆积的产物。
确认了一下门口的位置，估算着要是全力冲刺的话应该有安全逃生的希望之后，陶璃这才转过视线，悄然看向了那个正站在厨房区域，张牙舞爪地剁弄着什么东西的人影身上。
说句实话，陶璃向来拿这种不讲道理的老人很没办法。
况且，眼前的孙大爷，此刻恐怕已经不仅仅是不讲道理那么简单了——
望着那个脖子长得几乎要碰到天花板，半个身体都几乎长满了猫毛，身后还竟然伸出了一条猫尾的老人，陶璃不禁觉得，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命运可能也不会比他面前砧板上的那块东西好多少。
啧……脑袋升得那么高，视野应该很宽广吧，那岂不是转个头就能看见她了，有点难办啊……
陶璃从沙发边上探出小半个脑袋，一边小心戒备着头颅的视线，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来都来了，不四处看看的话岂不是亏了……
“锅里有东西。”
安先生的声音蓦然响起，不甚清晰，像上次一样带着明显的杂音。
好在陶璃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精神极度集中的状态，在扰人的剁肉声的干扰下，竟也一下就听清了这个提示。
可……听清了也没什么用。
她知道安先生的提醒绝不会无的放矢，但——
望着放在孙大约左手边的那只脏兮兮的锅子，陶璃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安先生，我……这真的做不到啊！
就孙大爷那种压迫感，别说冲上去硬刚了，恐怕自己才刚站起来就会被他发现，然后麻溜地步上砧板肉的后尘好吧！
——那一声声的菜刀剁击砧板的声响就好似砸在陶璃的头顶，让她整个人都瞬间有点不好了。
熟练地将怀表贴在了太阳穴边上，陶璃记下了这个关键点，然后默默地挪开了视线。
不急，徐徐图之，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孙大爷此时的房间貌似比现实里更大一些，但生活的区域似乎也就那么回事，真正被扩大了的，看起来好像只有厨房附近的那一块地方。
奇怪，孙大爷似乎并不是个很喜欢下厨做饭的人……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只是在不停地将什么东西剁碎，也并没有真的在做饭。
而且，在这里呆久了之后，陶璃也已经隐隐约约地找到了臭味最初的来源。
是的，味道最重的地方，也正是厨房区域。
是食材烂掉的味道吗？还是说……是孙大爷本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安先生说锅里有东西，那必然是重要的线索。
但……在不惊动孙大爷的前提下，她要怎么拿到那样东西呢？
蹲的时间有些久了，陶璃换了个姿势，身形调转的同时，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柜子上的正播放着某些画面的电视机。
一对夫妇冲上前来，指着镜头前的什么人推搡怒骂的样子；
身边的街坊邻居们，指着镜头前的什么人窃窃私语的样子；
有些眼熟的街道边，一只苍老嶙峋的手将一碗剩饭放到了草堆中的样子……
不对，这不像是电视里的剧集。
这似乎……更像是以某个特定之人的视角所展开的画面。
认出了这场景正是出租屋附近的某个地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将陶璃的视线硬生生地定格在那老旧的电视机前。
一只黑色的猫咪进入了镜头，左顾右盼，绕着吃食转了转，然后小心谨慎地一点点吃起碗中的剩饭剩菜来。
还没吃几口，它的样子就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打颤、呕吐、倒地……很明显的中毒症状一一体现，并最终夺走了猫咪的性命。
亲眼目睹了猫咪身亡的全过程，陶璃看得目眦欲裂，甚至不得不微微张嘴加大呼吸，以防止自己由于这过度的震惊而直接晕厥过去——
下一刻，电视机的视角忽然转换。
颠倒倾斜的天地之中，一张老人的面孔幽幽探出，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毒和快意，露出了犹如恶鬼般的笑容。
是你……
——原来是你杀了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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