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器量X笑容X私聊

“突然说不打算去？？？”御八风幸奈简直想掐死自己的朋友。

        “没办法啊，”禅院真希掀开汉堡的包装纸，慢悠悠又享受地咬了一口，“真依说禅院直毘人有事让我回去一趟，正好我也想问问晋级的事。”

        御三家一向对高专态度暧昧，也不怎么瞧得起外部的评级，办手续的反应慢一点是正常的。但是在一年级生陆续晋级的情况下，自己申报了那么久还没动静实在有点奇怪，既然回到京都，真希自然想趁机了解一下情况。

        御八风嘀咕着：“我觉得你别抱太多期待比较好。”

        “抱期待才不正常好不好，别在吃饭的时候恶心我。”真希嫌恶地皱了皱眉，把炸鸡当做某些人的肉一样，狠狠咬了下去。

        由于忧太发讯息说得很晚回来不用等，女生们就随便找了个快餐店解决晚餐——并不是嫌弃京都校的伙食不好，作为客人她们的餐饮简直超出规格的精致和丰盛，全是高级和食。但是真希实在看到这种在禅院家吃腻了的东西就讨厌，在御八风恋恋不舍地拍了照发ins之后，她们就出门吃垃圾食品了。

        咬着吸管，看着可乐细密的气泡向上漂浮，御八风只觉得热量和糖分都超标，下不了嘴——到了夏天更加需要保持身材。

        餐厅的电视里播着热斗甲子园的片段，说起来转学前的学校棒球部好像取得了夏甲资格。真不容易啊，在东京这种强校林立的地方杀出重围，如果能挺到最后就好了。御八风幸奈漫无边际地想着。

        “你和你妹相处得怎么样？”

        “意料之中的灾难，根本不搭理我。如果有机会参加交流赛的话，肯定已经打起来了。”

        今天真希和别扭的真依“偶遇”，御八风幸奈去见了与幸吉，乙骨则是被五条悟带去和京都方吵架了——估计还是因为死刑的事。不过御八风觉得在忧太彻底证明自己有能力控制里香之前是得不到结果的，甚至于证明了无害也不一定能有结果……咒术界高层就是这么恶心。

        “我们真是难兄难弟……完全没法从你这边得到和兄弟姐妹相处的建议啊，感觉只会是馊主意。”想起与幸吉完全漠视她的态度，忧愁的御八风幸奈也有点头疼。

        老实说她不相信那群见多识广的老人想不出任何帮助与幸吉改变现状的方法，连外骨骼机器人都做得出来，咒术界目前的技术并不算固步自封，甚至可以说一直在进步——可能也有六眼促进一切进化的缘故吧。

        但是，以与幸吉的情况，哪怕费大功夫解除咒缚，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咒术师，这种事对于高层而言是不划算的。为了给御八风提供参考，真希也和她说明过自己天与咒缚的事情，据说一心想做家主的禅院扇最开始还研究过相关的内容，似乎还有了一些线索，但是发现两个女儿都没继承到优秀术式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把她们当作弃子了。

        她叹了一口气，深翠色的眸子里郁积着愤懑的星火：“忧太的死刑也是、ultimate君的咒缚也是……总之得先升到一级啊，不管是帮助别人，还是跟着不靠谱老师改变咒术界。有了实力和地位才有话语权，说不定还能插手御三家，助你一臂之力搞垮禅院呢。”

        “随随便便在快餐店说着重要的话题，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大言不惭。”真希撇了她一眼，“而且，就是因为你喊他ultimate君，所以才不理你的吧。”

        “区区一级咒术师我自己就能当上，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才有意义，”挑着唇的真希整个人散发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她惯用的刀锋一样利落而锋锐。“不过，需要用到你的时候我会不客气的。”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秀眉一挑，浓密的睫羽随之翩飞，有些傲慢地歪头睨了她一眼：“对我这么信任啊？一级还得有其他人推荐，很难搞的。”

        “当然相信啊。”真希哼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调侃和怂恿她，“你有着咒术师必备的才能和心性，别说一级了，把体术搞定的话，特级说不定也能成。”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希就察觉到了御八风幸奈的自信感。那是一种和其他咒术天才相似的优越，却因为成长环境和同理心的不同，导致了表现的差异。御八风的自负源于对自己本心和能力的信任，并不抗拒他人的建议、果断承认自己的错误，但绝不会轻易产生动摇。哪怕是四级，哪怕感到迷茫悲伤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抗拒和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只会理所当然地选择背负它，因为她知道这份力量放在自己手里可以做到什么。

        包括现在考虑晋升一级的事情，所担心的也只是缺少推荐人，而非实力不足——甚至可以说这点从来没被御八风幸奈划在考虑的范畴内。

        自信、自负、自傲、自大、自恋……？

        更准确的说法，大概是自我的器量吧。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因为自信到完全不需要也不在意他人的认可，所以有时候会很懒散——比如交流会前两天跑去usj玩。

        于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只有我和忧太两个人出去玩很奇怪啊。”

        “那你就带上五条悟，他这两天闲得很，带他出门少烦我。”

        “……我不想带小孩，很累的。”

        “算了，不去了，和忧太联机打游戏好了。反正他本来就是被我强拉着才答应的。”御八风幸奈托着腮，满脸纠结，如果是两个月前，她肯定毫无心理障碍地出去玩了，但现在总感觉有点别扭和不自在，微妙的情绪就像碳酸气泡一样翻滚着，却又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御八风幸奈一直觉得自己还算了解乙骨忧太，毕竟他真的很好懂，完全不擅长撒谎和掩饰，这也让她在面对乙骨失落的蓝眼睛时完全措手不及，直接完败。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不能抛下真希自己去玩。”乙骨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轻靠在壁板上，白色的制服一尘不染，和他的气质一样干净，束在黑色的长裤里，更显宽肩细腰、窄胯长腿。少年的身高在短短几个月间快速增长，原本瘦窄的肩膀变得宽挺，但微微低着头注视御八风的时候，眼神还是和最初那样柔软得像鹿一样。

        “不过果然有点可惜，因为很少和幸奈一起活动。”

        御八风幸奈升到二级之后基本就独自出任务了，偶尔会和真希或者熊猫组队，乙骨则是大部分情况下和狗卷一起。仔细想想，他们一起出门的情况确实不多，除非是全员的聚餐和团建。

        一如既往的直白的话语让人难以招架，遵循五条悟要求，逐步学习着和人相处和亲近的乙骨在这方面某种程度上算是个天才。

        愧疚感让她难得慌乱了一下，扶着障子门的手不由得抬起，将鬓发别在耳后——幸奈一紧张就这样。她的声音有些结巴了：“嗯……那个，下次一起去啦！毕竟游乐园还是人多比较好玩。交流会结束不是正好有花火大会吗？绝对和你一起去，不鸽不鸽。”

        她举起右手保证道，一脸认真，反而让压根没生气的乙骨有了一丝心虚：他看起来真的像完全不开玩笑的正经人吗？为什么每次朋友们都get不到，信以为真……

        “那就约好了。”性格和顺的少年伸出手和她击掌，却被莹白的手顺势抓住了。

        傍晚的庭院犹带暮色的余辉，轻轻的虫鸣从绿意中传来，混着惊鹿的轻响，柔和的灯火浸染着周围，让空气都带上了一丝灼意。碧绿色的眼睛仿佛点缀着辉石的丝绸，倒映着璀璨的灯光，更倒映着乙骨眉眼清俊的身影。

        和带着点乖气的脸蛋不同，乙骨忧太的手修长硬朗、骨节分明，还带着刀茧。指甲修理得干净整齐，透露着本人一贯的风格。他们两个人的肤色都很白，没有什么色差，放在一起的时候毫无违和感，莫名流露出一种缠绵的意味。

        御八风幸奈借机翻来覆去地欣赏了一下，还戳了戳少年因为紧张而绷起的手筋，这才找回场子一般，慢悠悠地说：“你今天打架了？”乙骨的手掌外侧有一道伤口，估计是自己用反转术式治疗身上伤处之后遗漏了。

        她的指尖凝聚着正向能量，贴在伤处，快速愈合的部位泛着痒。垂着眼皮的少年静立不动，只觉得心中微微泛起涟漪，像过电一样，麻意从手掌窜到了脊背。

        “嗯。还是在路上碰上东堂了，干脆打了一架。”

        “赢了吗？”御八风幸奈歪了歪头，原本抚到耳后的一缕发丝重新滑到脸颊上，乙骨手指微动，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握着。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垂在身侧的时候轻轻虚握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心里有点混乱——最近他们之间的氛围经常突然变得奇妙起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输……”少年补充道，“只用了刀，打到一半碎了，房子也毁了三间，被赶过来的老师骂了一通叫停了。”

        御八风笑得身子歪倒到门扉上，一向是优等乖学生的乙骨居然被东堂牵连得挨骂，她颇为后悔自己错过这一幕，如果拍下来发群里一定很有趣。

        她弯起的眉眼鲜活明亮，让乙骨也被感染得开心起来，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虽然有事情没有想通，但能够确定的是，他希望她一直笑着。

        是夜，御八风打开line，和与幸吉的聊天页上意料之中地显示着对方已读不回。

        迟疑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忧太的私聊界面，上一次的记录还停留在两周前。他们基本上没有单独聊天的习惯，如果有事都是在群里艾特直说。

        明明就住在隔间，但还是选择了用line对话。

        『忧太你……有个妹妹对吧？』

        完全是秒读和秒回的少年，在冷淡的日本人之中简直是个异类。

        「是的，叫小杏，比我小两岁。」

        『那、你们关系一直很好吗？如果有冷战的时候，会怎么办呢？』

        「一般会买对方喜欢的礼物哄她，然后真诚地沟通……毕竟会吵架的话，就代表着两个人的念头出现了冲突吧？不好好说清楚的话，就没办法互相理解。当然，首先得想明白自己的想法。」

        不愧是喜欢打直球的乙骨忧太。

        御八风幸奈回忆了一下与幸吉喜欢的东西，只觉得他们两个人不愧是亲戚……究极机械丸的周边和模型什么的，对于她这个了解各种渠道和平台、经常摆阵的资深御宅族而言收集起来不要太轻松，啊，海景谷也可以搞几个，反正咒术师不差钱。不知道对方是纯动画党还是动漫党、单推还是全员推，总之作者原画和声优签名什么的也可以准备起来。精明如她，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与幸吉有点老实过头，明明白白地把好恶体现出来，似乎不难搞定。

        『第二个问题，如果因为很小的事情、或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而难过，是不是有点太软弱了？』

        这一次，已读后整整一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复。

        「幸奈，出来一下。」

        少女心中一动，随手裹了件外套赶忙爬了起来。拉开障子门，眼前的身影正是换了身家居服的乙骨。他的头发还有点湿，原本翘起的发梢微微垂了下来，背着光的身影隐约可见眉头蹙起，眼眸显得有些暗，却依然可以察觉其中的宁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端肃。

        “这段话，果然还是想亲口说幸奈你听。”

        “每个人对痛苦的阀值是不一样的，不需要以他人的忍耐力来要求自己。不管痛苦的理由是大是小，都值得正视。”

        “就这样走下去就好了，哪怕因此而难过——因为正是这份同理心，构成了御八风幸奈这个人。”曾经充斥着不安和阴郁感的少年迅速地成长，更加自信和镇定，也更加通透和勇敢，变成了可以让同伴依靠的人。

        少女有些呆住了，她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脸颊的梨涡浮现，身体都跟着轻颤，一瞬间，白天明朗的御八风幸奈又回来了。

        “忧太——谢啦。”她这么说着，眼瞳带着新绿的生机与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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