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胜负X冰袋X肯德基爷爷

从比赛开始到第二局下半，打者都还在适应对手的投球，因此稍显波澜不惊，港南的樱叶和大金的稻尾都保证了自己的队伍一分不失。

        “明明是迅猛的投球，在棒球赛上却是用来防守的。真的很有趣。”和橄榄球完全相反的这一点，却构成了棒球独有的魅力。

        御八风双手轻轻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球场的位置，眼神亮晶晶的。因为比赛刚刚开始，几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催生诅咒，所以他们一边监控，一边或多或少也在看比赛。毕竟掌握了比赛的局势，才能掌握咒灵诞生的时机。

        “也可以说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吧。把对方的攻击尽数挡下，士气和斗志自然而然就会降低。‘势’就会到防守方那里了。”乙骨若有所思地看着赛场，“像这种心理因素影响很大的比赛，怪不得会担心出现咒灵。”

        运动界都是很迷信的，从护腕和袜子的配色，到先迈哪只脚下车和进场，甚至是上厕所的时机都有讲究，为的就是在心理上施加[这么做能赢]的暗示，发挥出更好的水平。反过来如果哪件事做得不对，运动员的水准就会因为心理波动而忽高忽低。像日本棒球这种迷信到女性一度不能入场的，自然情况就更严重了。

        第三局上半，大金一出局，场上一、二垒有人，稻尾一久作为三棒出场。

        基于三出局换场制的规则，中心打序理论一直被应用在日本棒球中。稻尾一久作为一个投手能站在第三棒的位置，他的打击率和清垒能力绝对不容小觑。只要稻尾能够成功上垒，推进到一出局、满垒的理想局面，四棒的强打只要一发满贯全垒打就能获得四分。

        站上打击区的稻尾，背负着众人的期待。或许是被他的实力所震慑，港南的投手樱叶一连投出了三个坏球。假如第四球仍是坏球，那么稻尾就会被直接保送上垒。

        “击中了！一记漂亮的长打！灯的后面！是灯的后面！”解说的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

        稻尾精准地挥出球棒，狠狠地抽打在小球上，把那颗小球远远的打飞出去，突破海风的阻碍飞向了右外野探照灯，可惜最终落下时被港南的选手接杀。不过，出色的高飞牺牲打还是大金的二垒跑者抓住机会，趁机上了三垒。

        “差一点就是全垒打呢，海风啊海风……”御八风嘀咕着，“作为甲子园魔物之一，因为风力的意外逆转局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真有咒灵的话，绝对是海风咒灵。”

        乙骨点点头，冷静审视着比赛，判断道：“除此以外，球场的土地也很有可能。每位败者都会捧一把土回去做纪念，反倒是胜者的冠军旗没有多少人在意……这种传统和输家牢牢固定在一起，也很容易滋生咒灵。”

        咒术师的视角就是这样的和非术师格格不入，所谓的传说和迷信在他们眼里都是有可能化作真实的潜在危机。

        即使整体打击实力比港南高，错过之前的得分良机之后，决定性强棒的缺失加上港南出色的守备能力仍使得大金迟迟打不开局面。而港南一方，长岛已经逐渐适应了稻尾一久的球路，不仅时不时打出长打，甚至还打出了全垒打。

        虽然稻尾一久仍然自信从容地抛着球，但是咒术师出色的观察力还是让御八风和乙骨发现了端倪：仅仅是第四局，稻尾就已经开始揉肩膀了；而到了第六局，开始投出坏球；第九局投出的第一百球被打出了全垒打，使得港南追平了比分，随后又投出坏球将下一棒保送上垒……这就是仅有一人作为王牌投手的代价，连续比赛至今，他的肩膀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第九局结束，两队同分，即将进入延长赛。大金的棒球监督就坐在场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输掉比赛的不甘自然是从败者心中生出来的，观众们的责备和遗憾同样也会汇聚到比赛的输家身上，如果决赛结束时诞生咒灵，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出现在棒球选手们身边。因此，他们计划的是等胜负分出后，拿着官方给的工作人员身份牌接近败者的队伍，查看情况。

        想到这里，御八风有点郁闷地叹气，以[前·大金高中学生]的身份说着：“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大金能赢啊。稻尾那个傲得不行的天之骄子，输掉比赛绝对会气死的。”

        她把棒球帽摘了下来，微微仰着头，拿着开到最大档的手持电风扇对着纤细修长的脖颈狂吹，另一只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感觉被阳光晒了许久后有些发烫。

        虽然是凉快的中央特别席，但夏天终究还是热的。乙骨看了一眼御八风，对方明智地把头发扎了起来，然而发尾也已经黏在了颈侧，白皙的脸颊晒得带了些绯色，眉头无意识间蹙起。看着有点狼狈，但依然有着闪闪发光的美貌。

        擅长照顾人的乙骨小天使悄然起身，去一旁的小贩那里买了两袋刨冰袋。

        刨冰袋虽然是甲子园著名的特产，但实际上却是装着冰块的透明袋子，可以用来冰敷解暑，也可以用吸管喝里面融化的冰水。接过乙骨递来的降温神器，御八风毫不客气地把冰袋直接糊到了脸上。

        “谢啦忧太，帮大忙了～”作为一直被小天使细腻关照着的人，御八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不过因为被冰袋咯着脸，她的话有点含糊。

        “不……这不算什么。”虽然每次都被夸，但乙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抿着嘴笑时仍带着些许稚气，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位强大的特级咒术师。

        第十局下半，由于大金捕手守备时的低级失误，导致了场上满垒，下一棒四棒长岛的极其不利的局面。投手丘处，大金的队员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可以很明显看出，稻尾一久是这个队伍当之无愧的核心，不仅仅体现在捕手的配球全由他来决定，更体现在现在的危急时刻——虽然沮丧和不安，但所有人都依赖着这个一年级的王牌，只要他的状态还在，他们的底气就还在。

        “啊，稻尾在笑。”御八风饶有兴致地直起身，“这家伙……说不定真的能赢。”

        明明平时挺冷淡、性格有点恶劣，但是面对自家捕手重要时刻犯的大错，却完全没有生气，自信地鼓舞着队友。虽然乙骨没有这种自觉，但御八风觉得他也经常有这种能够带领大家的气场。

        被御八风在心里念叨的少年脸上带着些向往，他有些紧张地双手交握，明亮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金队员们聚在一起的场面，很重视朋友的他自然被这种最纯粹的棒球精神打动了。

        【棒球是从九局下半二出局开始的运动。】这是很多人坚信的一句话，只要坚持到底，和伙伴们一起并肩作战，在棒球赛上就绝对有着最终时刻翻盘的可能性。

        御八风瞥了看入神的乙骨一眼，把冰袋往他脖子里一塞，冻得他一个激灵，随后懒懒地撑着脑袋调笑道：“下次让五条老师把交流会改成棒球赛得了。”

        “诶？应该不可以吧……感觉会被夜蛾校长的十字固教训。”

        被队伍的核心所鼓舞，大金高中的队员们重新带着自信的笑容四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比赛。

        御八风欣慰地点点头，下一秒却展露出了属于咒术师的冷酷与算计，情感和理智对于他们而言从来不在一个阵营。

        “如果真的输掉，到时候大金那边就由我以同学身份混进去，忧太你负责搜查港南吧。”

        说不准是不是因为御八风的乌鸦嘴，大金高中最后还是因为对手长岛的超常发挥而落败了。场边的观众们一片哀嚎，很多人都打心底支持着这支打破豪门垄断局面的都立校队伍，经过整整十二局比赛，球员们白色的球衫早就被泥土染黑，带着一身甲子园的尘土，泪水却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不甘心的少年们抹着眼泪与汗水。今年的夏天，就这样结束了。

        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大金的队员们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脸上仍然流露着沮丧和自责。唯有稻尾一个人神色从容，一副酷哥脸耍帅。

        “原本还想安慰你呢。”御八风抱臂等在门外，她靠在墙上，晃了晃手机，稻尾一久明明早就在赛前已读了信息，却在现在才回复说见一面。本来就有任务的御八风自然欣然同意。

        稻尾一久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完全不受决赛失利的影响，但从他肩侧那只被负面情绪吸引而来的蝇头，就知道他心里绝对也不好受。不过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话，他就不是稻尾一久了。

        “因为你来看比赛，我还想着这场一定得赢。结果实力还是不足。”稻尾单手插兜，走近了御八风的身边。

        虽然放着不管也没事……御八风看了眼他的肩头，脑中闪过稻尾揉肩膀的样子，还是决定顺手帮个忙，减轻这位天才王牌的身体负担。她故作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祓除蝇头的同时意思意思传达了自己的支持，随后便功成身退。

        侦测下来大金这边完全没有异常，到底是打到决赛有着大心脏和坚定意志的队伍，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振作起来。乙骨去另外一队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虽然在提前踩点的时候顺手祓除了几个三四级的咒灵，但是并没有什么特级或者一二级咒灵的身影，想必又是保守派杞人忧天，于是给五条悟找事干，最后摊派到了他们头上。

        “既然见过了，那我就走了。”

        少女试图转身就走，但棒球队出身的稻尾动态视力优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稻尾一久压根不在意御八风是怎么混进来的，他在意的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御八风本人。

        “我有话和你说。”稻尾一久低头看她的眼神很是平静，仿佛只是有小事要交代。

        原本还在伤春悲秋的队员们挤眉弄眼了半天，早就识趣地拽着监督离开了。现在就两个人站在走廊上面，气氛有点微妙。

        “什么事？”

        盯着她看了一会，稻尾一久突然笑了笑，似乎临时改变了想说的话：“明年的甲子园，记得帮我应援。”

        “？？？”御八风满脸问号，搞不懂这个不太熟悉的同学在搞什么鬼。

        “你不来的那几天根本没请假对吧？某人似乎完全不记得那周轮到谁当值日生呢。你缺席的那几天，可都是我一个人做了两份工作啊。”稻尾一久挑着眉，淡声指责着御八风的不厚道。

        “……我知道了。”心虚的少女有点尴尬，但她完全没有质疑对方打进甲子园的能力。

        为了转移话题，她翻出一把甲子园分发的扇子：“给我签个名，我要送人。”

        平淡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等御八风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找过来的乙骨。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默契地知道对方也一无所获，但这反倒是好事。

        和处理五条悟的写真时一样，她本性难移地想把莫名其妙签了个名的扇子转手处理掉，可惜乙骨被坑过一次之后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天真好骗了。

        两个人晚饭吃的是甲子园内的庶民美食三件套，咖喱、炒面、鸡肉串。虽然卖相很好，让御八风满意地拍了几张照片，但味道只能说不功不过。

        走在回程的路上，乙骨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是吧……”

        园内除了庶民美食，快餐店和日料店也应有尽有。肯德基店前，掉漆了的雕像转过头，和御八风他们对视着。

        【肯德基爷爷诅咒。】

        【1985年阪神虎队在夺冠后，有球迷把附近的肯德基爷爷桑德斯上校的雕像扔到河里，在此事件后，阪神虎多年都无法再夺回日本第一。直到2009年，在清查二战遗留下来的炮///弹时，日本政//府在河床发现肯德基上校的人像，并寻回了大部分部位，唯独左手与眼镜始终找不到。

        坊间将肯德基爷爷事件与阪神虎无法夺冠的诅咒联系起来，认为直到寻回肯德基爷爷的全部的零件之前，阪神虎都将无缘再回到日本第一。】

        “虽然但是……为什么查了半天甲子园第100回决赛，结果特级咒灵不是海风，不是土壤，而是肯德基爷爷啊！”乙骨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忍不住吐槽。

        “比起甲子园，日本国民的怨念居然更加集中在肯德基之上……”御八风也满脸无语，她抓紧乙骨争取的时机，疏散人群下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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