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郡主是个草包

县衙后院便是王恒立自己府上，如今正堂主位上是鼻子快仰到天上去的俞初，身边站着个身姿挺拔不怒自威的‘侍卫’，还跟了个衣着利落的侍女。
  王恒立虽然见过很多大官，但是这种宫里来的主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位郡主的脾性，也不敢出声，只等着俞初先开口。
  “本郡主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到津洲四县来看看，你这邺县离皇城最远，本郡主便先来这瞧瞧。”
  王恒立听俞初这趾高气昂的语气，顿时明白了，这位虽是奉旨，但多半是借着由头出来玩的。这般举止，哪里是成大事之人。何师爷在王恒立身后躬身站着，听了这番话也是略松了口气。
  “郡主殿下，不知您此行来...  ...是要看什么？小的替您安排。”王恒立略微抬起眼睛看着上方坐着的人。
  “这...  ...”俞初似被他问住了，“不急，反正要待两日，本郡主这一路过来可累坏了，饿了饿了！”
  王恒立嘴上恭敬得很，叫人赶忙去准备最好的膳食，但心底里已是将俞初当成了个草包。何师爷留了个心眼儿，叫厨房只是备了些寻常菜式，不过摆盘看着精致些。
  饭菜上桌时，王恒立很是不满地看着上菜的小厮，但被何师爷笑着遮掩过去了。知县一看便知道是师爷的主意，也不再多问。
  “这...  ...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些啊？不是说你们这里钱粮颇丰吗？”俞初举着筷子，皱着眉头，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
  “郡主恕罪，”何师爷举杯起身，朝俞初行了个礼：“知县大人素来节俭，经常教导我们，即便收成好，也要恪守本分，不得铺张浪费。是以，今日的菜式，较知县大人平日的饮食用度已是好上太多了。还请郡主恕罪。”
  “啊是是是，”王恒立顺着师爷的话往下说：“今日郡主来的突然，下官也没有什么准备。明日，明日下官定好好招待郡主！何师爷，你快去收拾出来几间房给郡主和随行的两位大人居住。”
  “唉，知县大人，本郡主与你交个底，”俞初撇撇嘴，“我不懂你们官场上这些什么政绩的。所以与你们男子没什么可聊的，还不如叫贵夫人或者小姐陪我逛逛。”
  王恒立惯会遵循主子意思办事的，只要主子给出个方向，他就能竭尽所能让人满意。俞初若是没什么要求，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一听俞初想与女眷闲谈玩耍，那有何难，连忙差人去请自家夫人和女儿前来。
  “臣妇许氏携小女娇娇，拜见郡主。”许氏虽为只是个知县夫人，但举止并不似王恒立那般轻浮。可她身后的王娇娇却好像将她爹那股谄媚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夫人不必客气，本郡主来叨扰几日，人生地不熟的，还要烦请夫人和小姐一番。”俞初余光瞥见景宣帝在自己身旁站着好似真的是她的侍卫一般，心里也略有不安。毕竟是皇上，自己托大当他的主子已是僭越了，现在不仅没让他坐下，连饭都没让他吃一口。
  “哦对了，不知道府上可有供我的人用膳的地方？”
  “有的有的。”师爷起身准备将景宣帝和青竹带到外屋同下人们一起吃。正当两人向外走时，王娇娇突然看到景宣帝气度不凡，长相更是世间少有。她在邺县这两年日子过得虽然丰衣足食，但她去年及笄之后一直没人来提亲。邺县现在知县府上一家独大，其他百姓若真有来提亲的她也瞧不上。如今有这么个俊俏儿郎出现，景宣帝都没看她一眼，她就已经有些春心意动了。
  “师爷等一下。”王娇娇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起身拦住景宣帝和青竹，朝王恒立道：“爹爹，郡主身份贵重，郡主身边的人自然也身份贵重，怎能叫二位与咱们府上的下人一同用膳呢？”
  王恒立还没有明白王娇娇的心思，但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在他们这桌旁边又支起了一张桌子。王娇娇席间时不时偷瞄景宣帝，俞初坐在主位，自然将王娇娇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难怪，皇上如此英姿出众，王娇娇不注意到他才叫奇怪。
  只是皇上那边只顾着低头吃饭，青竹更是吃的战战兢兢。跟皇上同桌吃饭啊！这饭怎么吃啊！她倒是挡住了那桌人的视线替皇上试了毒，可是让她跟皇上同吃一盘菜她是死也不敢。青竹这一顿只吃了一碗米饭，皇上也不好开口，毕竟王恒立那些人还在场。
  “本郡主今日来的时候发现路上的百姓们穿的都很不错嘛，定是王知县治理有方。”俞初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王恒立只当是俞初嫌弃这种平民百姓的吃食，其实他自己也嫌弃。
  “郡主过奖了。”王恒立听俞初夸赞百姓的衣着，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有这么个师爷为他出谋划策。“今日招待不周，还请郡主海涵。时候不早了，让内人带您回房间休息吧？”
  俞初他们来的突然，王恒立不敢与他们多有交流，今夜得先跟师爷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走到后院，俞初与许氏聊着天，王娇娇则是跟青竹很投缘的模样，一路上挽着青竹的胳膊问东问西，青竹被王娇娇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
  “青竹姐姐，你们这一路过来是不是很辛苦呀？”王娇娇摆出女儿家的娇憨，不等青竹答话，她又似自顾自地说，“不过这位大哥哥看起来武功高强，有他保护你们，肯定是安全的。”
  照理说，常人被提到肯定要回复几句的，但是景宣帝哪里是常人，直接当作没听到。王娇娇不死心，又与他说了几句，发现这人似聋子一般。几人就这么尴尬地回了房。
  “百姓的粮食和衣服都是昨日夜里和今日一早发到各家的，还被威胁说漏了嘴会丢掉性命。”景宣帝待幻风他们几个影卫就位，来到俞初的房内。
  “今日的晚膳，他们还真是用心良苦。这府里怕是有高人呢。”俞初和景宣帝交谈的声音不敢太大，怕惊动了府内的侍卫。
  “那个师爷。”景宣帝每日临朝，惯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今晚他看出是那个师爷在主持大局，王恒立不过是顺着师爷的话说。
  “看来咱们要做两手准备了。”俞初一手拿着茶盏一手轻敲桌面，“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拿到他们叛国的证据。若只是办他个贪官污吏，是不必上达天听的，还会打草惊蛇。”
  “此事要办，就要连根拔起，至少也要铲除大半。”景宣帝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觉得这件事最后会查到瑞王或者晋王那里，他现在对上两个王爷胜算还不太高，但这次至少要斩断他们的臂膀才行。
  “说起来，”俞初抿嘴看了景宣帝一眼，“那个王娇娇，能不能利用一下？”
  “哦？你准备怎么利用？”景宣帝似是知道俞初要说什么。
  “我方才瞧她似乎对少爷您很有兴趣。”俞初说这话时，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那个许氏是个谨慎的，但是她这个女儿倒是藏不住心思。”
  “你竟然敢让我出卖色相？”景宣帝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这句话让俞初全身汗毛竖起。谁敢让皇上出卖色相啊！
  “不不不，话哪有这般难听。也不叫您做什么，我不过想着，若是能利用她进到书房找到他们里通外国的书信，不是最好嘛。至于要不要收了那个美娇娘，还不是看您自己。”俞初心里赌气，说话也全是醋味。这样的事，本该是她生气的，结果倒要她反过来哄皇上。等等，不对啊，她为何要生气？
  “哦？你这是，吃味了？”景宣帝一把将俞初捞进自己怀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皇...  ...你快松开，咱们可是在人家府上呢。”俞初涨红了脸，想到外面暗处还有守着的影卫，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景宣帝看了会儿俞初害羞的神色，才不舍地放开了她：“你这法子虽上不得台面，但也算是非常手段。你早点休息，我去安排下。”
  俞初不懂皇上要安排什么，但经历了刚才那番，她也不想皇上再留下。
  王恒立将何师爷叫到厢房，又叫侍卫在门口守着。
  “师爷，本官瞧着这个郡主应该是看了康大人递上去的折子，觉得咱们这是个好玩的去处就自己嚷着来了。”王恒立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大约是。不过大人，小的想，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先差人叫上面打听打听，公主府是否有这么个郡主。”何师爷细细想着还有什么没周到的地方，“还有，这郡主看起来很喜欢玩乐，这两日定是要去街上逛逛的，大人可嘱咐夫人和小姐，随侍时去咱们自己的铺子，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知道该怎么答话。”
  “不愧是本官的师爷，就是细心。”王恒立拍了拍何师爷的肩膀，何师爷笑着谢王恒立的夸奖，心里却觉着跟着这么个蠢的，早晚要把自己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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